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就是刑警出身,她太明白文沫这种躲闪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了。罗沁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她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问道:“是不是项钏真的出事了文沫,你还当我是朋友,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要把我当个傻子糊弄。我也是警察,我明白。”一句我明白,包含了罗沁多少的无奈和绝望,也许她刚刚才习惯于她的世界里有他,现在就要重新开始继续习惯他再也不会回来。
早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他们两个就不应该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就应该在刚刚认识时,便珍惜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罗沁捧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深呼吸了两下:“带我去看看他,你放心,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项钏不在了,这个孩子是他曾经存在于世最后的证明,我便是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会把他生下来,平安带大,长大后,还让他去当警察,我会很骄傲地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
罗沁从来没有想过,当她再次回到b市公安局,她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一个警察,而是受害者家属,警察遗孀。
项钏的尸体被法医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出来,白色的连衣裙和长长的假发套都摘掉了,露出他刚毅的外表。他身上的致命伤在脖颈处,被锋利的类似手术刀的器械割出来的长长的口子,切断了颈动脉和气管,死亡是极短暂的过程,他没有受什么苦,这也是法医现在唯一能够安慰罗沁的地方:项钏死的时候很平静,没有受过太多的折磨。
事实上以他当时的体力他也没有办法反抗,项钏从失踪到死亡,已经过去整整七天,法医在解剖时发现,他的胃内空空如也,胃酸已经有侵蚀胃壁的现象,这说明他在七天之内滴水未进,哪怕凶手最后没有一刀给他个了断,再不进食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更何况他的手腕和脚踝处还有深深的勒痕。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抓走项钏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杀害他,但为什么没能直接给他个痛快,而是先将他关了许多天,饿得一丁点力气都没有,才最后给了个痛快就不得而知了。
文沫好说歹说才在昨天劝住了罗沁,让她捱到今天尸检结束后才来。那怕死亡将他们分别,项钏在她眼中依然是独一无二的,她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却怕他只希望她记住他最美的一面,他的落魄悲惨一定也不愿意在她面前展示出来。所以哪怕昨天晚上罗沁任凭所有的人轮番劝说都没能合一下眼,却仍然顽强地等待到了今天,一切检验完毕才来。
法医很贴心地将项钏脖子上的伤口做了掩饰,乍一看,项钏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胸膛不再起伏。
自罗沁第一声压抑的哭声响起,文沫便退出了解剖室,将空间全部留给一个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所谓天妒英才,大抵如此。
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碰到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出事,任谁也没有办法永远保持理智和冷静。文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在眼窝中打转了好几圈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上一次见到项钏,他还是满脸幸福期待自己孩子降生的准爸爸,他和罗沁之间的互动充满了柔情蜜意。可再次相见,却已天人永隔。凶手不光是杀了他,更是在他死前那么长一段时间里不给吃不给喝,让他就那么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睁睁地感觉着身体机能逐渐衰退,却什么也做不了。等死,远比死亡更折磨人。到底是谁,与他又有什么仇什么怨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功从上面下来,看到的就是文沫倔强着微微昂起头,脸上带着点点泪痕的模样,他的心被狠狠拧了一下,锥心得疼,他默默地走过去,将文沫揽在怀里,哪怕一句话也不多说,他就像一座山,此时此刻成了文沫的依靠。
文沫再也绷不住悲伤,开始无声地哭泣。为项钏,为罗沁,更为所有奋战在一线,用生命和热血维护着社会秩序、已经牺牲的同行们。,,;手机阅读,
===梦魇般的过去
罗沁哭得够了,仔细擦干项钏脸上的泪痕,盖上白布,腿脚发软地从解剖室出来。她不敢再多看项钏一眼,生怕再多看几眼她就要忍不住随他一起去了。以前她觉得,所谓生死相随不过是封建卫道士们整出来束缚女性的,能活得好好的,谁会去寻死可是现在她真的有那种冲动,失去了爱人不想独活。
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即将出世的生命,她是一个母亲,她必须要为项钏保住这一丝血脉。所以哪怕她有一万个伤心的理由,却有比一万个还要多的坚强活下去的责任。
推开门,她便看到文沫与程功相偎相依的样子,罗沁知道自己不应该,但她还是忍不住嫉妒得发狂,她的好友,即将收获一份美好的爱情,可自己却刚刚失去了丈夫,这里是法医解剖室,他们公然在这里楼楼抱抱,就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从罗沁的角度看过去,程功微微侧着身子,刚好把文沫整个人牢牢包围在他的安全范围以内。以前,项钏就是最喜欢这么抱着她的,不过她比文沫要高上半个头,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她曾经数次抗议,因为她觉得自己做出这样小鸟依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太娇柔了,而她给自己一直以来的标签都是高冷坚强的,实在太不合适了。
现在,她愿意用一切去换项钏再给她一个拥抱。哪怕刚才她将丈夫的遗体抱在怀里,也没有现在这么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宠她懂她的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罗沁只觉得心里边全都是怨恨与悲痛,她一边哭一边大骂文沫没良心,把正沉浸在悲伤中的文沫吓了一跳。程功前襟上一滩根本没机会干涸的泪痕让文沫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现在还是罗沁最要紧,她只得歉意地看了程功一眼,便转身赶紧安慰罗沁去了。
从项钏失踪那天起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现在完全爆发出来,尤其面对着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罗沁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因为文沫的劝说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哭到最后,她嗓音沙哑,鬓发纷乱,满脸狼狈,心情却轻松了好多。
文沫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