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1)

我真不是明君! 危火 299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6章

  边境。

  粮草还没到, 奚子行的信就先飞到了中一城。

  一共两封信。

  一封给曲渡边,一封给夏赴阳。

  两人一起拆了看的。

  曲渡边看完自己的,笑道:“他还蛮操心京城的舆论, 提醒我尽量低调一些。”

  但这是他想低调就能低调的吗?

  “他说得挺对的,烈火烹油招致祸患,”夏赴阳认同, “不过咱们现在在北疆, 天高皇帝远的, 有人看不惯你的功绩想为难你, 也得等回了京城以后。”

  曲渡边:“以后的事以后说, 来看看你的。”

  夏赴阳一边拆信一边嘀咕, “这家伙给我写什么信,他也想我……?”

  入目第一句话:

  啧,探花这两个字写起来还是不顺手……

  夏赴阳啪的一声把信拍在桌面,曲渡边眼皮都跳了两下:“你干嘛!我没看呢,写啥了这么激动?”

  夏赴阳磨牙片刻, 微笑道:“没什么。”

  他站起来, 推着曲渡边的肩膀,将他推到了帐篷外,“好了好了, 剩下的我自己看,你先去忙吧!”

  语罢将帐篷关好。

  曲渡边纳闷:“这俩人说什么悄悄话呢。”

  什么时候友谊加深的?连他也看不得那信。

  帐篷内。

  夏赴阳重新开始看信。

  他的脸控制不住的开始扭曲, 最后直接把信撕了。

  信件通篇简洁无比, 一边嘱咐他看好殿下, 别让殿下受伤太多, 一边从第一句话就开始阴阳怪气。

  奚子行这死东西!

  还用得着他说?殿下他会看不好吗??

  气了一会儿,夏赴阳咂摸过来味儿后, 忽的笑了。

  奚子行这人吧,有点清高,一般情况下挺有礼貌的,不会轻易刺人。但他来的这封信,从开头就开始阴阳怪气,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于他能跟殿下一起杀敌这件事很眼馋。

  眼馋又不能来,于是进化成了嫉妒。

  哈哈!

  奚子行嫉妒他!

  夏赴阳把撕了的信重新粘起来,乐颠颠的保存好。

  他发誓,他一定要写一个关于这封信的分析出来,然后带进棺材,写进墓志铭,让后世之人都狠狠嘲笑奚子行嫉妒他的行为。

  -

  晚上。

  主将营帐。

  曲渡边穿着寝衣,盘腿坐床上,单手拿着镜子在照鼻梁。

  他在照鼻子上有针眼没。

  扎那么多针,鼻子别给扎歪了,他可不想当歪鼻子将军。

  端详片刻,少年满意点头,他手法不错,位置找得准,一切都很完美。

  曲渡边捏起枕头下的银针,消毒完毕后,手中蓄起内力,附着在银针上面,正准备再给自己扎一针的时候,手腕忽的被人攥住。

  “六六。”

  曲渡边抬头。

  乙十二没吭声,也没松手。

  曲渡边:“听话,扎完给你讲话本。”

  乙十二态度罕见强硬,把曲渡边捏着的银针夺了过来,没收。

  “最近没有战争,殿下不需要上战场,可以不扎。”

  “……其实我觉得……”

  乙十二也学着曲渡边的说话格式,认真道:“听话,不然告状。”

  这下轮到曲渡边不吭声了,他长叹一声,倒在床边,长发顺着床沿滑落下来,腿一蹬被子,捞过枕头抱在怀里,睡姿乱七八糟。

  少年盯着帐篷顶,双目无神。

  乙十二没收他银针后,也没走。

  片刻后,他迟疑道:“殿下,你是不是头痛。”

  “嗯?”

  乙十二之前忙监察处的事,最近把冯秉收的北疆的贿赂金银都翻出来后,才有时间继续跟在曲渡边身侧。

  他发现曲渡边捏眉心,揉太阳穴、短时间闭目休息的频次越来越高。

  只有头痛的人才会这样。

  乙十二蹲下来:“刺激穴位阻断嗅觉,已经影响到别的方面了吗。”

  曲渡边立马闭眼:“没有。”

  乙十二静了几秒,也没反驳他:“我帮殿下按按,有助睡眠。”

  他双指压在曲渡边太阳穴处,指腹微凉,轻轻按揉。

  曲渡边嘀咕了一句什么,乙十二没听清,但是他能感觉到曲渡边的呼吸和心跳都逐渐平稳下来。

  殿下睡着了。

  睡姿豪放,四仰八叉的斜躺在床上。

  眼底下浅浅一层青影。

  乙十二停手,将他垂落到床沿的头发拢起来,顺势挪正他睡觉的姿势。

  这情形有些熟悉,他以前也做过。

  最后,他把被子给曲渡边盖好,才离开。

  -

  奚子行信到了后的第五天。

  镇南关粮草到了。

  北疆边境的粮草没到。

  又过八天,粮草还是没到。

  这已经超出运粮到边境所需要的正常时间。

  曲渡边派了叶连泱前去迎接粮草队伍,也没找见人影。

  传信给运粮的汤一粟,得来的回信是,天空突降大雨,泥泞难行,粮草运送耽搁,还在来的路上。

  而此时,边境中剩余的粮食,已经不够士兵们吃的了。

  曲渡边只能暂时缩减后勤的用度,先供着前线士兵能吃饱。

  后勤也相当重要,食物减少后,补给的速度都慢了很多,有的干脆多往肚子里灌水,灌完后就找个地方歇着,尽量不动。

  曲渡边只能庆幸,现在不是冬季。

  不然热量消耗大,粮食消耗更快,恐怕比这个时候还要难熬。

  北疆的人似乎看出什么,这几天骚扰的次数明显变多,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

  夏赴阳再次给运粮队伍传信,让他们速度快些。

  可得到的回复还是路上泥泞,已经翻了一车粮食了,避免再次翻车,只能稳妥前进。

  夏赴阳气笑了:“这理由……到底是负责此次粮草转运的人没有经验,还是故意的,再拖下去,我都怀疑他是北疆的间谍了!”

  “城中粮食撑不下去了,士兵们饿上一天,展现出来的精气神就不对。到时候北疆再来,死伤岂不加倍。”

  “小七,要不你在主城镇着,我率兵出去接粮,我就不信了,我们去接他们还能再慢?”

  曲渡边双手撑在桌沿,正在看这次负责运粮之人的相关资料,六六连夜整理的。

  押送人,水路转运副使,汤一粟,性格圆滑,手段平平,只是从没犯过什么错,时间久了,才坐到了副使的位置。

  从来没犯过错的人,又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副使,怎么会延误边境的军粮。

  “再等一天。”

  曲渡边说道:“要是还没来,你就按照运粮路线去接,抢也抢回来。”

  -

  第二日。

  夏赴阳外出巡营的时候,汤一粟抵达了主城。

  曲渡边听到消息后松了口气,第一时间问:“粮食都入库了吗?”

  叶连泱摇头:“没,粮食没到,来的就是汤大人几个人。”

  “人来了,粮食没来?”

  “汤大人说粮食马上到了,但要先见您一面,有事单独说。”

  “单独见我……”

  曲渡边眉头拧起。

  汤一粟不交粮,单独见他做什么?

  他压下心里的那一丝怪异,“我会主城一趟,夏赴阳来了你告诉他让他守城,我很快就回来。”

  叶连泱:“老大,我跟你一块去吧!”

  曲渡边拍拍他肩膀,“听命行事,六六跟着我就行。”

  叶连泱瞅了眼曲渡边身侧的乙十二,默默低下头。

  “好吧。”

  他也不是六六亲卫的对手。

  曲渡边简单收拾了一下,从自己的千人亲卫队里挑了一百个人,和乙十二一起赶去主城。

  一路疾驰。

  -

  主城。

  汤一粟翘首以待。

  城外百人军队策马而来,他目光一瞬就锁定在了七皇子身上。

  无他。

  太耀眼了。

  几个月的边境征战,让他身上无可避免的多了杀伐气,原本的矜贵却又没有损去半分。

  汤一粟眯起眼,看着七皇子利落地翻身下马,

  曲渡边走到他面前:“汤大人。”

  汤一粟笑着拱手:“见过七殿下。”

  曲渡边直言:“为何没有粮食。”

  汤一粟做了个请的手势,“个中缘由,容臣给殿下一一细说。”

  他住的地方是城中比较好的房屋了。

  曲渡边瞥了他一眼,抬脚朝着里面走去,乙十二跟在他身边,被汤一粟拦下了,“这位大人留步,话只能殿下一人听。”

  乙十二停住脚步,望向曲渡边。

  曲渡边将腰间佩刀解下,交给乙十二:“在外面等我。”

  他跟着汤一粟进去了,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汤大人,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

  房屋内。

  进来之后才发现,房屋内比外观要雅致很多。

  谈话的小案桌上还颇有闲趣的用花花草草做了个插花瓶。

  出乎意料的。

  这案桌边上竟早就坐了一个人。

  曲渡边诧异道:“崔公公。”

  “见过殿下,”崔融行了礼,给他斟了杯茶,“您请。”

  曲渡边坐在他对面,看了眼汤一粟:“不是你跟我有事商量吗?怎么变成崔公公了。”

  汤一粟恭敬道:“崔公公的先说,下官并不着急。”

  说完,他就先退了出去。

  这下,屋里只剩下曲渡边和崔融。

  “崔公公,你来所为何事?”

  曲渡边知道崔融,是老登的心腹,轻易不会出来办事,若是来了,只能说明老登吩咐的事很重要。

  崔融:“殿下长大了。”

  曲渡边抿了口茶,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边境还是这个模样。”

  崔融感慨了下,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哦……殿下的舅舅,现在在镇南关领兵的徐统帅,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在边境和北疆打仗。”

  “当时我也来过一趟,后来亦是我送徐统帅回的京。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腿竟然好了。”

  “……”

  曲渡边抬眼,几秒后,平静道:“崔公公,你什么意思。”

  他搭在茶杯边缘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崔融:“当时我是奉命而来,如今亦是奉命而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柄漆黑的匕首,匕首鞘上刻着金龙,柄上写着一字,曰:斩。

  “这是陛下赐给您的,先斩后奏之权,有了这个匕首,您在边境行军之时,若再发现谁有通敌叛国之嫌,可当即诛杀,不必呈奏。”

  曲渡边没动,崔融便只好放在桌面上。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物。

  一个青色的小瓶子。

  “这是陛下预备在镇南关战争结束后,赐给徐统帅的。”

  曲渡边:“何物。”

  崔融:“摧筋断骨。”

  曲渡边没说话,放下茶杯,拿起小瓶子接触,随后看了下模拟器的释义。

  室内一时安静。

  “既然是给舅舅的,又为什么到了我这里。”

  崔融道:“药只有一份,一个人吃了,另一个人自然没得吃。”

  “崔公公,”曲渡边放下瓶子,问,“我想知道,你这句话,是陛下说的,还是你擅自做主。”

  “陛下宠爱您,自然不会让殿下受苦。”

  崔融笑了下,“只是我觉得,徐统帅好不容易才从轮椅上站起来了,没道理再疼第二次。又想着他是您舅舅,您或许,能帮他分担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