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5 章(1 / 1)

寒门状元 天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明朝以前可没有后来清朝以遗诏选贤而废长立幼的传统,就算“兄终弟及”,也应该传位给秦王和晋王,而非燕王。

  沈溪听了张鹤龄这番话,心里有些犯怵。

  张鹤龄没有按照他昨日所写的内容来说,看来寿宁侯府的门客给他仔细分析过利弊,认为把事情提得太过明显,容易被弘治皇帝和百官抓到把柄,所以才给他整理出这么一份不伦不类的说辞。

  这样一来,张鹤龄说完后,在场的文武大臣连连摇头。

  无论是支持恢复建文年号的人,还是不支持的,都觉得张鹤龄的话不可取。

  朱祐樘听完后,脸色阴沉得可怕,显然小舅子的话并不符合他的心意,朱祐樘抬头环视在场大臣,问道:“众卿家,寿宁侯所言可属实?”

  这问题可就不好回答了!

  张鹤龄明显是胡说八道,但公开站出来反驳,就代表要将其中不合史实的部分给挑出来,违背了大明自太宗已降历代皇帝定下的基调,很容易招惹祸端,而且这么直接否认寿宁侯,令其颜面无存,也容易遭到外戚的记恨报复。

  一干朝臣,就连那些素来以正直著称的翰林学士,也没谁敢站出来驳斥,当然也没人予以肯定。

  沈溪一看这状况……有些冷场啊!

  当然若继续冷下去或许是好事,弘治皇帝可能会将奏本搁置,不再深究探讨,那自己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可弘治皇帝朱佑樘显然没这么容易死心,他将奏本重新拿起,让司礼太监交给谢迁:“谢少保,你将此奏本宣读。”

  “遵旨。”谢迁接过沈溪所上奏本,站起身来,回头面向在场的文武官员……既不是以讲官的身份宣读,他也就不需要回到讲案旁,只需如同宣读圣旨一样,将手中的奏本照本宣科读出来便可。

  好在谢迁没将沈溪的名字读出,只是将沈溪所奏,关于建文新政的一些旧制提了出来。

  沈溪在奏本最后,恳请弘治皇帝示下,到底是否要将这些新政列于《大明会典》上,其实是在问弘治皇帝,到底要不要正视建文年号存在过的史实。

  当然,沈溪不会傻到提出要天子为建文帝上庙号,肯定这个皇帝存在过,因为他知道自永乐之后,终止于崇祯皇帝,大明朝的正统从来没肯定过朱允文的帝位,就连万历拨乱反正恢复建文年号,也是建立在要修史的基础上。

  明惠帝的庙号,直到南明时期才有,后由清朝统治者所肯定。

  等谢迁将奏本宣读完毕,在场大臣,脸色都不太好看,人群中有稍许议论之声。

  连一向脾气很好的朱希周,也在小声嘀咕:“谁如此不识相,进呈这般奏本?莫不是我翰林院中人?”

  王瓒拉了他一把,朱希周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问题其实是肯定的,上奏本的明显是修《大明会典》之人,而这项任务一向都是翰林院负责。

  但朱希周的抱怨并不是针对同僚,而是针对“上官”,在朱希周以及翰林院这些官员看来,这种涉及皇嗣正统的奏本,不是一般官员敢提出来,谢迁有意没宣读是谁上呈,很显然是有意“包庇”此人,免得他招致舆论攻击。

  而这份奏本中用词和呈句的老辣,远非一般翰林能及,整篇都在说建文旧事,却没参杂一丝一毫主观看法,更无任何建议,所提所请听起来都合情合理,其实却是在为弘治皇帝出难题。

  若是平时,这种给皇帝出难题的奏本,根本就是自找麻烦,要么为皇帝下旨训斥,要么留中不发。

  但今天弘治皇帝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将这个问题拿到经筵上来探讨,自然希望这奏本中的问题越深刻越好,只有如此才有让群臣议论的价值。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写奏本的人深谙为臣之道,知道什么时候奏何等奏本。

  翰林院中人,以及在场大臣都在猜测这奏本是由谁所呈奏,见刘健、李东阳等人正襟危坐,料想能写出这份奏本的人不超过六人,那就是:刘健、李东阳、谢迁、王鏊、吴宽、徐琼。

  前三人自不用说,都是内阁大学士,与弘治皇帝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向来是“同气连枝”。

  王鏊是翰林学士,如今掌翰林院事,在《大明会典》副总裁官程敏政下狱、谢迁无暇兼顾修书时,《大明会典》修稿的最后审核将在他这里完成,以其学问和为官经验,这奏本倒是很像他的风格。

  第五人吴宽是詹事府詹事,去年刚丁忧归来,入东阁教太子读书,如今又掌诰敕,是未来七卿的不二人选。

  本来以徐琼如今尴尬的身份,别人或许不会想到他,但他既作为弘治皇帝的“连襟”,弘治皇帝一向有什么大礼和大统问题都会主动找他商谈,若弘治皇帝真的有意要找人上奏,也有可能会择人代拟,再由礼部尚书进呈,算是合情合理。

  此时不会有人想到,这份老辣到滴水不漏的奏本,居然出自朝中名不见经传的翰林院史官修撰沈溪之手。

  人群中的聒噪声很快平息,整个大殿内恢复了安静。

  朱祐樘道:“朕继位以来,所修之典籍,不过《宪宗实录》与《会典》两部,朕常思己过,要以史为鉴,令百姓安康富足……《会典》修撰之事,出现偏差,朕几日来心绪不宁,诸位卿家以为何?”

  礼部尚书徐琼从人群中走出来,行礼道:“回陛下,臣以为旧朝之所行法典,既已废止,当不必记录于典籍之册,太祖之旧制,乃为大明立国之根本,太宗皇帝所行,乃承《皇明祖训》,是为大明法典之正朔,不容违背。请陛下将此上书者治罪,以正视听。”

  在别人都没发表意见前,徐琼先跳出来奠定一个反对基调,提出要治上奏之人的罪责。

  治罪尚属其次,其实徐琼是主动跟群臣表明:上奏的这个人不是我,而且我也没接受皇帝任何授意,我自己也很反对这件事,必须要站出来维护太宗皇帝皇位的合法性。

  沈溪听了这番话,并没有太过紧张,因为徐琼的侧重点不在于其提出的要治自己的罪,而是前半段,要说徐琼跟张鹤龄的基调基本相同,都否认太宗是篡位的事实……或许张鹤龄今日的发言,便是跟徐琼商议后的结果。

  沈溪稍微有些不解:“徐琼或者老成持重,不太喜欢迎合上意,可张氏兄弟简直是弘治皇帝的应声虫,如今弘治皇帝明显有恢复建文年号的打算,别人反对也就罢了,张鹤龄跳出来反对是为哪般?”

  朱祐樘听到这番劝诫的话,大有事情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