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两后并存的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你还想再挑战臣子的敏感神经一次?
对你来说,多个皇后少个皇后难道有什么差别?
朱厚照一时语塞,心中却有诸多不满,显然他对沈溪的耐性没之前那么好,黑着脸道:“沈尚书,朕之前想要单独立你的妹妹为皇后,你不同意,说是朕不能轻言废后。朕采纳了你的意见,同时立了两位皇后,算是对你妹妹最好的成全。现在朕觉得,东皇后跟朕之间没有夫妻感情,想成全她,让她出宫,你又出言反对……难道朕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你,为了沈家吗?”
换作以前,朱厚照也知有些事不能这么说,但现在沈溪公然出来反对他废后之事,他也就顾不上旁的。
他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明明自己是在帮沈溪,却好像自己是罪人一样。
沈溪道:“陛下单以无夫妻感情为名,贸然废后……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就算昏庸无道的皇帝也不会轻言把自己的皇后废黜,这是天理伦常,不可违背!”
“啊?”
朱厚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溪非但不支持他废夏皇后,还拿他跟自古以来的昏君相比,隐约是说——你还不如昏君呢。
杨一清赶紧挽救:“沈尚书不可如此说,古来皇后废立之事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若皇后跟陛下间感情……的确不合的话,此等事也并非不可……”
朱厚照突然觉得杨一清顺眼多了,道:“杨卿家所言极是,没有感情还要勉强凑在一块儿,岂非强人所难?民间还有和离之事,为何朕就不可?”
皇帝要跟皇后和离,这种事让在场之人听起来就觉得无比荒唐。
沈溪行礼:“陛下,此等事不应该来问臣,你让臣如何回答才好?”
朱厚照本来还对沈溪充满怨怼,但听了此言,突然一怔,瞬间明白过来。
你现在要废夏皇后立我妹妹为正宫,如此不合规矩之事,你让我怎么回答?难道我跟你说这么做很好,你就应该如此?那我以后怎么在朝中自处?威严如何保持?
朱厚照意识到这么问沈溪,简直是让对方难堪,也就不记得沈溪拿他跟昏君作比,连忙道:“朕也说了,这件事从长计议,可以先行商议个折中之法,若东皇后觉得心有不甘,朕可以将她降为贵妃,跟皇后平起平坐。”
“陛下不可。”
傅珪找到坚持的方向,再次出言反对。
朱厚照很不耐烦,一摆手:“可不可的,押后再议……先说朕去宣府之事,你们没人反对吧?”
相比于废黜皇后,朱厚照去宣府根本不算个事,反正你去了不是一回两回,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冰天雪地的容易出事,偏偏皇帝你还没有留下子嗣。
朱厚照道:“既如此,那朕去宣府之事就这么定了,朕大概会在十天后出发,跟皇后一起去……是西皇后!把外面的人叫进来,朕还有事要说!”
第二六三八章 矛盾重重
外面等候的大臣进到乾清宫后,不知此前里面商议了什么,但见几名阁老、部堂脸色凝重,便知没什么好事。
萧敬道:“陛下,人已到齐。”
“嗯。”
朱厚照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工部尚书李鐩身上,“工部,朕之前让在运河沿线城市修建行宫之事,为何没了下文?”
李鐩本来在旁看热闹,却未料成为众矢之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有关行宫修建之事,早在朱厚照南巡时便提出,由上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苑具体负责,张苑倒台后,朱厚照去了宣府,这件事便没了下文。
工部没人督导,自然不会主动申请银两修建运河沿线城市的行宫,避免劳民伤财。
半天后,李鐩支支吾吾道:“工部并未接到御旨。”
朱厚照一拍桌子:“那就可以半途而废?前期投入就当打水漂了?”
在场没人帮腔,李鐩不好接茬,却听朱厚照生气地道:“此事必须尽快落实,徐州、扬州等地的行宫都要修建,朕会定期派人检查进度。”
内阁次辅靳贵出列:“陛下,中原灾害接踵而至,大明各地战乱方平,正是百废待兴时,实不宜大动土木。”
平时靳贵属于那种老实巴交不喜欢惹事的类型,但此时却主动站出来反对,朱厚照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朱厚照勃然变色:“靳大学士,朕要修建行宫之事,乃早就定好的,时间拖了一年有余,现在国库用度没那么紧张,难道朕这么做不行?”
朱厚照神情和语气都极度跋扈,靳贵有些心惊胆战,低下头,沉默以对。
旁边梁储道:“回陛下,户部今年开销巨大,实在不宜再增加用度,毕竟冬天过去就是春荒,总要预留一些钱粮,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都要跟朕作对吗?”
朱厚照板起脸,老气横秋地教训一句。
梁储和靳贵赶紧行礼,却未松口。
旁边大臣一看这架势,便知君臣间产生严重对立,本来就许久不见面,一见面就争执不休,俨然如当初谢迁和杨廷和在朝时那般。
沈溪道:“陛下做事当有轻重缓急之分,修建行宫不用急于一时,陛下不是说接下来要往宣府?现在着急修建南边行宫,未来陛下南巡却不知是何时,或许是一两年,又或许是两三年,长期不住人的话过不了多久行在就会破败不堪,到陛下起行南下时是否又要重新修缮?”
沈溪建言,情况跟刚才截然不同。
之前一些人没出来跟朱厚照争论,就是在等沈溪表态,现在沈溪说话后,许多人纷纷出列,均言运河沿岸城市的行宫可以暂缓修建。
朱厚照有些气急败坏,皱眉打量沈溪:“沈尚书,朕不是非要跟你们争,实在是此事早有定论,花出去的银子总不能白白浪费掉吧?”
“那陛下用内府银子来修,又何尝不可?”沈溪再道。
朱厚照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此前户部调拨五百万两银子用来恢复民生,其中一部分进了皇帝“私人”腰包。沈溪意思很明确,你要修行宫,别让朝廷出钱,动用你的私人小金库,我们没什么意见,只是你花完银子再想从户部划拨到小金库,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多不过十万两银子,户部拿不出来吗?”朱厚照皱眉问道。
沈溪没回答,户部尚书杨一清出列:“回陛下,如今户部各地府库钱粮已有预案,一方面要应付九边巨大的军费开支,一方面要应对来年全国各地可能发生的自然灾情,不可妄动。”
“呵呵。”
朱厚照怒视在场众人,觉得很没面子,要点银子修建行宫,都被人如此推三阻四,就像所有大臣联起手来对付他一样。
朱厚照很生气,却不想在这问题上过多纠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