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和镇军统领江彬,全都是一方大佬。
本来这次会议应该在南京兵部衙门召开,但到现在兵部尚书没定下来,依旧是由王倬代尚书事,皇帝亲临,南京守备太监和守备勋臣地位很高,使得什么事都要往徐俌和张永身上倾斜,连举行会议都要到徐俌府上来。
徐俌背后站着一人,非常低调,正是徐俌的心腹幕僚徐程,此时徐程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听徐俌照本宣科读着东西,没人在意他所说是否属实,这里每个人都是在敷衍,只为完成任务而来。
徐俌念了半天,终于把手上清单念完,随后将其合上,总结道:“兵马和粮草辎重准备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出兵江西,只等陛下下旨给出具体出兵日期。呵呵。”
徐俌笑得很欢实,换作平时,一定是一堆人陪笑,但眼前情况却不同,与会的好几个在朝中的地位都比他高,尤其是张苑和江彬,就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徐俌很是尴尬。
张永急切地问道:“陛下派二位前来,总该把事情交待清楚了吧?”
张苑气恼地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咱家没名没姓吗?若是陛下什么都交待好了,还要咱家来这里跟你们废什么话?不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么?亏某些人还自称在军中效命多年,一点规矩都不懂,简直枉为人!”
或许是张苑对张永的意见太大,也可能是张永刚才的话有些冲,让张苑逮到机会发作,张苑的话更像是要给在场之一个下马威。
自从张苑来到中山王府后,一直保持低调,态度虽然冷漠但并未怼人,谁都知道张苑在朝中的地位跟首辅大臣相当,心中极为忌惮,没曾想竟然会因张永的一句话而发飙。
徐俌笑道:“两位息怒,这不正在商议出兵事宜吗么?从这几天调查的情况看,宁王已呈反象,陛下派去人质问却没得到回禀,看来他是要执意反叛朝廷。”
一直不说话的江彬皱眉道:“魏国公此言差矣!什么叫已呈反象?根本是已经谋反,根据陛下调查所得,宁王兵马已将南昌府攻占,现在正集结大军,准备顺江而下!”
“啊?”
江彬的话让在场之人深觉意外,倒不是说宁王不可能这么做,而是他们根本没收到任何风声。
徐俌脸上的笑容淡去,问道:“江统领所说当真?那……昨日还有南昌府传来讯息,说宁王并未举兵,怎么才一天工夫……”
话说了一半便收回去,因为徐俌突然意识到什么,瞥了江彬一眼便低下头。
在场的人看着主动收回话茬的徐俌,脸上满是疑惑,皇帝都说战事已开启了,你却这么说算几个意思?
你是想跟陛下对着干吗?
第二五四四章 政策和对策
“岂有此理!”
张苑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将在场众人吓了一大跳,只听他气呼呼地道,“竖子胆敢公然谋逆造反,其罪当诛!”
张苑的话没得到多少认同,毕竟涉及的对象是一位藩王,在场的人都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他。
一旁的张永面色漆黑,呛声道:“宁王谋逆,陛下御驾亲征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不过怎到现在还没定下出征日期?持续下去三军将士战意必会有所动摇……为今之计是赶紧上奏陛下,先下手为强,早一步出兵平叛,而不是在这里商议琐碎的、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有何可商议的?”
眼看张永跟张苑针锋相对,徐俌暗自琢磨开了:“两位张公公都在司礼监任职,一个跟在陛下身边,一个则被派来南京执掌地方军政大权,地位都不低……看这架势,他们想通过此番平叛之事来竞逐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
徐俌笑着问道:“不知陛下如今持何态度?”
张苑本来要跟张永发难,闻言不由斜着看了徐俌一眼:“陛下的态度就是尽快出兵,但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要准备充分才能启程……不然陛下派咱家来作何?跟你们言笑的吗?”
南京兵部左侍郎王倬赶紧道:“几位大人请息怒,陛下有意出兵,我等当安排妥当后再行上奏,请旨陛下,定下具体出兵日期即可,何须争执?不如我等联名上奏陛下,请陛下发兵南昌府!”
王倬作为南京兵部侍郎本来拥有一定话语权,但在眼前这帮大佬面前,他说的话相当于是放屁,没人理会。
江彬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道:“陛下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筹集十万大军,再加上二百条船只,还有维持十万兵马半年所需粮草辎重,如此才能破敌……这些你们都准备好了么?敢轻言说出兵之事?”
徐俌用诧异的目光望向江彬:“十万兵马不难准备,可二百条船从何而来?还有半年粮草……”
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徐俌毕竟常年不在皇帝身边,对于朱厚照的性格不太了解,只是靠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进行揣摩,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些。
“这小皇帝根本就是个好逸恶劳的昏君,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连前线开战的消息都是通过道听途说,压根儿就没派人去确认过,身前任用全都是佞臣,全无作战经验,如此还敢御驾亲征……这种必胜的战事还能打上半年不成?”
听到涉及粮草辎重,南京户部尚书王佐赶紧站出来。
“几位,秋粮刚刚入库,大批粮食已调运北上,供应北京和九边所需。因之前未曾传出要跟逆王开战的消息,所以南京府库粮草供应不足,根本就没法支撑十万大军半年用度……若临时征调的话,需要一定时间。望诸位能多多体谅。”
江彬瞪着王佐道:“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这是陛下的意思,要叫苦,你去跟陛下提!”
王佐很恼火,本来他就看不起粗鄙的武夫,更别说江彬这样出身边塞却无战功、全靠媚上才获得提升的佞臣,只是因为当着太多人的面他才没发作,不然早就跟江彬顶撞起来了。
张苑呷了一口茶,显得漫不经意,嘴上道:“陛下说准备半年粮草就半年,一粒米一颗豆一把草都不能少……没有半年粮草,打什么仗?陛下问起来谁能担待?”
这些人中徐俌算是最无语的那个,脸上露出苦色,好似在说,你们不谈具体出兵战略,却揪着粮草问题在这里争……
有什么好争的?
就算粮草不足,可以边打仗边补充,湖广和南直隶都是著名的产粮地,送到江西也没多远,根本就不用担心军中会缺粮!
他没有掺和争论的意思,作为中山王徐达的后裔,魏国公之位在勋臣中名列前茅,从不用担心子孙后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