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7 章(1 / 1)

寒门状元 天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独到,眼下就有个机会,是你挽回形象的大好良机。”

  沈溪诚实地摇摇头,现在明摆是枪打出头鸟,他本来就对程朱理学的“格物”有些不以为然,让他出来议论,那不是自打嘴巴?这种时候还是选择静默不出声为好。

  苏葵本来耐心不错,但在等了小半个时辰仍旧没人发话时,他心下有些恼怒:“尔等平日致学,就致成这般模样?”

  众人都低头,脸上带着几分悔过之意。苏葵也不客气,直接指了指前排一名三十多岁的秀才:“你来论。”

  那秀才立时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本来坐在前面,是为了能更贴近这位新任的提学官,争取给提学官留下好印象,这下反倒弄巧成拙,连王守仁这样一代哲学家,七天七夜都没从竹子上得到至理,让他对着张桌子不到半个时辰,脑袋里没有任何至理,只能是一团浆糊。

  “这个……方桌……这个……”

  苏葵怒道:“什么这个那个,这学生叫什么名字?把他名字记下,我倒要好好查究,他的生员是怎么考上来的!”苏葵火冒三丈,他来跟学子“格物致知”,这些学子只会陈词滥调跟他敷衍。

  别的生员有人暗自偷笑,也有人紧张不已……一个不成,自然会换下一个,如果正好撞到自己头上,那可就倒大霉了。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时,苏葵指着第二排在那儿煞有介事摇头晃脑的二十余岁生员道:“你来!”

  “我?学生……嗯……”

  那学生站起来,体似筛糠,半晌后支支吾吾道,“学生愚昧,不能格其理。”

  苏葵更加恼火:“记下来记下来,我就不信,这汀州府之地,难道连个致学之人都没有?”

  苏葵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马上要继续点下个人,旁边的汀州府儒学署教谕胡为潘有些着急,这么点下去,莫非今年府城的岁考要全军覆没?他心想:“我可要赶紧想个办法,让苏提学转移视线。”

  胡为潘道:“苏提学,本地去年院试,有宁化县十一岁学子沈溪,得中院试第二。”

  苏葵点头道:“本官也有听闻。”

  胡为潘续道:“去年汀州府院试第一场,四书文小题第一道,为‘止于至善’,在所有答卷之中,唯沈溪之作最为前任刘提学所欣赏,苏提学为何不问问他的意思?”

  一句话,顿时让沈溪成为众矢之的,很多人都侧目看向沈溪,他们想知道现在沈溪应该有多狼狈。

  胡为潘作为程朱理学的拥戴者,对于刘丙补录沈溪的事不太赞同,现在于府城众生员有麻烦的时候,就推沈溪出来挡枪。

  苏葵抬头道:“沈溪何在?”

  不用沈溪应声,苏葵的目光已经落在沈溪身上,也只怪沈溪年岁小,在一众士子中最容易辨认。

  沈溪无奈,只能站起身给苏葵行礼:“宁化县生员沈溪……”

  “知道你来历,既然你听清本官之前所言,就先格物一番吧。”苏葵有些不耐烦打断沈溪的话道。

  沈溪心里暗骂胡为潘。

  但有些事是他自己招惹来的,现在我是崇尚了心学,为你们这些理学之人所不容,但不用几年,心学就会迅速崛起,甚至朝廷中人都对心学崇尚不已。现在的痛苦,是为了迎接黎明……

  沈溪安慰自己,但他心下也觉得有些困难,因为“格物”的道理,是非常不容易说的。

  沈溪再行礼道:“学生斗胆,想问苏提学一句,不知苏提学对于这方桌格物,有何见地?”

  一句话,不但让在场学子哗然,连苏葵也是一愣。他出题考众生员,现在被以同样的问题回敬过来,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未免就有些“狂妄”。

  胡为潘怒道:“沈溪,这是你跟提学说话的态度?”

  沈溪正色道:“学生以为,学问之道在于博闻强识,学生心中是有一些浅见,但想听苏提学所言,格物之道,在于为至为尽,但学生的浅见不足谓至尽。所以才想先听听苏提学的教诲,才好发表己见,也是学生想多学习参详。”

第三〇二章 一点愚见

  沈溪的道理很充分,我心里有一些浅薄的愚见,怕说出来让提学您不满,所以想先听听您的意思,这是我为了多跟您老学习。我这也是先跟您老打好预防针,告诉您我的意见都很平庸,免得您老太高估了我,对我的见地寄望太深而失望太大。

  胡为潘挑不出毛病来,他只能对苏葵行礼道:“苏提学,这后生太过无礼,您别理会就是。”

  苏葵摆摆手道:“此子所言甚为有理,格物因心而有不同,需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但今日乃是本官问尔等格物之理,无须将己见相告,你且将自身之所察相告,就算愚浅,本官也不会怪责。”

  在场的学子不由暗自生气:“这小子,大言不惭反诘提学大人,提学大人不但不见怪,好像还很欣赏这种求学精神,现在只是让随便说两句,这是多么好的机会,怎没摊到我身上来?”这时候他们浑然忘了刚才是谁一个个尽量回避,免得被苏葵指到自己头上。

  沈溪这才施礼道:“学生愚见,从方桌之上,格其理为‘平’。”

  苏葵打量方桌,微微点头道:“何为平?”

  “平,乃立足之稳;平者,其身正也。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为官者如此,为人师表者,致学者,同为此,其身不正,安以育人?”

  沈溪语速不快,但铿锵有力,好像每个字都是他所深思熟虑过的,而且他的中心思想是“身正令行”,这是《论语·子路篇》的内容,我拿大圣贤的话作为论题的中心思想,同时说明这只是我的一些浅见,你可以说我议得不好,但不能说不对,因为质疑我就是质疑圣贤。

  苏葵听到之后,微微点头:“道理有之,但未免偏颇。很好。”

  虽然他批评沈溪的格物有一定“偏颇”,但最后也说了“很好”,这说明他对于沈溪的这番格物还是很欣赏的。

  在沈溪得到表扬坐下之后,旁边人都有些愤愤不平:“这他娘的说的是什么鬼道理,让你格桌子,你居然格出个‘平’,还身正令行,这些话让我说绝对能说一筐来!”

  “还有谁格物其理?”

  苏葵脸色好转许多,环视在场诸人。

  有了沈溪这个良好的开端,等于是给众生员提供了榜样,现在只是让你“格物”,没让你一定要穷其至理所尽。

  如此一来,等于是把一个哲学题目,降到了科举考题的层次,只要围绕桌子这个中心随便议论两句就行,你沈溪可以,我们也同样行!

  想得容易,但说起来做起来可就难了,沈溪最开始就已经奠定“平”和“立足之稳”的基调,你把这张桌子翻过来,也找不出更多的大道理,只能依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