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在人挤人的情况下被占便宜,所以没敢靠前。
云柳替熙儿辩解:“干娘,知府衙门内人太多,熙儿或是因此才不得近前。如今沈大人突然到惠州府,还对知府宋大人用刑,这……到底是要作什么?”
玉娘眉头紧蹙,道:“我也想知道沈大人到底是何意……突然造访惠州,问的还是杀良冒功的罪,想来沈大人手头已经有一些罪证,或许并不须我们费神。”
云柳道:“可是干娘,这不是朝廷交待给您的差事吗?”
玉娘和江栎唯奉命到地方,主要任务是护送沈溪到任,顺带着分别查案。
江栎唯查的是闽粤一代的白莲教乱党,而玉娘所查却是杀良冒功的案子,玉娘和江栎唯之间并未暗中商议,以至于玉娘也是稍早才知道江栎唯人在惠州。
江栎唯把惠州府同知隋筑等人扣押,严刑拷问,这让暗中行事的玉娘非常被动。
现在突然又杀出来个沈溪,不但把江栎唯的如意算盘给打乱,玉娘这边更是一头雾水。
玉娘道:“但凡跟三省沿海平匪有关的事情,都跟督抚衙门有关,这毕竟是沈大人前来地方的主要目的,只要他觉得谁跟盗匪有染,别说是严刑拷问,就算是杀了也不为过。沈大人有先斩后奏权限的。”
这话让熙儿、云柳以及玉娘身后的随从极为震惊。
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沈溪居然可以对地方知府先斩后奏。
熙儿惊讶地问道:“干娘,沈大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权限?”
“唉!”
玉娘脸上带着几分担心,“沈大人虽是文官,但此番所领乃是三省军务提调,军正大权在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于沈大人要以如何方法来平匪,朝廷一概不会过问,他要杀一个惠州知府,最多是事后写奏本跟朝廷阐明事由罢了!”
沈溪在东南沿海平息匪寇,采用的是战时制度,即一切政治军事资源都要服从于作战所需。
如果沈溪觉得谁扰乱军心,可以先斩后奏;如果沈溪觉得谁延误军机,可以先斩后奏;如果沈溪觉得谁跟贼匪有勾连,同样先斩后奏。
就算沈溪斩错了人,在战争发生时,没有谁可以弹劾沈溪做得不对,这正如当初袁崇焕斩了远比他职位高的毛文龙,因为如此会造成三军混乱,要惩罚或者治罪也要等到战后,若平匪沈溪得胜,就算沈溪因为打击报复而把地方官给错杀,同样可以功过相抵。
玉娘道:“沈大人既然直奔惠州而来,还将知府衙门一干人等拿下,就是要行先斩后奏的权限。汝等随我前去知府衙门,听堂审案,若沈大人需要罪证,我等也要将之前调查所得,一一奉上,尽快稳定军心和民心。”
熙儿有些不甘心:“干娘,那些罪证,我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工夫才得到……”
云柳赶紧拉了自己姐妹一把,但玉娘喝斥的声音还是传来:
“为朝廷做事,怎么能随时惦记功劳?我等不过是一群女儿身,就算有功劳,朝廷又会如何颁赏?但若成全沈大人,令沈大人功勋卓著,就算沈大人从指头缝里漏丁点儿功劳出来,足以令我等此生受益无穷!”
第九三〇章 不请自来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沈溪算算时间也该出来把案子审结了。
这种案子沈溪不打算拖过夜,一旦不能把宋邝等人的罪名落实,那第二天方方面面就会向他施压,因为人心不稳很可能会产生民变。
沈溪还没离开内堂,荆越进来奏禀:“沈大人,府衙后门外来了几个人,拿着腰牌说要见您,腰牌……之前没人见过,特来跟您请示。”
说着,荆越把一块腰牌递到沈溪面前。
沈溪仔细打量一下,别说荆越不认识,他也觉得有些陌生,似乎是进出京兆衙门的通行腰牌,这种特殊衙门所用腰牌,在京城只要办公差的人身上通常都会携带。
“把人带进来。”
沈溪把腰牌往桌上一放,重新坐回座位上。
不多时,一袭男装的玉娘,在荆越和两名侍卫的严防死守下走进后堂,玉娘感觉自己被人当作防贼一样盯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她走到距离沈溪两丈多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俯首行礼:“参见沈大人。”
沈溪笑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玉当家居然还没有回京城。来人,赐座!”
玉娘敛了敛书生服的下摆,充作裙角,行了个礼,嘴里道:“不必了,沈大人,在下这里有一些机要公函交给您,不知……”
沈溪一摆手,示意荆越等人出去,荆越盯着玉娘,脸上有几分防备之色,犹豫地说道:“大人……”
沈溪没有说什么,再一摆手,荆越只能带人告退。
虽然玉娘身手了得,但沈溪却不用防备她,同是朝廷中人,但玉娘的地位很低,就算是在他这个督抚面前说话大声一点,都可能会被降罪。
沈溪问道:“玉当家有何公函要与本官?”
玉娘道:“是奴家近一年来在广东地方调查所得,主要是关于地方官员杀良冒功的情况,大人请过目。”
说着,玉娘从怀中取出一幅书卷,向沈溪走了过去。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来“图穷匕见”的一套,但她并不敢在沈溪面前停留,把书卷放到桌案上便主动后退。
沈溪好奇地把书卷拿起来,打开一看,上面记录的是被杀的老百姓的详细情况,诸如户籍、死亡时间、冒认时间、官府的强制措施……记录得非常详细,但这并不是沈溪想要的。
沈溪大致看过,嘉许道:“玉当家劳苦功高,本官先在这里谢过。”
玉娘道:“沈大人,奴家知道您的想法,无论您是否能证明宋邝有罪,都会杀了他,以此来为北上与匪寇交战祭旗。但您可曾想过,事后如何跟朝廷交待?”
沈溪微微摇头:“本官行剿匪事,图万民之利,何须向朝廷交待?换句话说,以玉当家这份文案,就能作为宋邝等人贪赃枉法杀良冒功的证据,对朝廷有所交待吗?”
这下玉娘无话可说。
就算玉娘找到被地方官诬陷为盗匪的平民的资料,也不能证明这些事就是官府中人所为,就算最后查证也可以从容推脱,官场上要找个替死鬼并不困难。而沈溪领兵在外,怀疑谁有罪可以先斩后奏,在侦办案子上的确比她方便多了。
沈溪如今并非只是怀疑,不过尚未有确凿的证据。
“那沈大人是要行杀戮之事,令百姓不服?”
玉娘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道,“宋知府虽有歹心,但百姓蒙在鼓里,大人如何对百姓交待?”
沈溪轻轻一叹:“玉当家说的是,就算一些事不需向朝廷交待,但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