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生父不及新友(1 / 1)

首辅沈栗 诚仪鲤 544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生父不及新友

先前丁同方热血上头只想着搞清楚当年母兄之死,心里奎怒于父亲无情无义,倒没思考过事情到底要怎生解决为好。

这对丁同方却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决定的事。

父权社会,妻子杀夫罪不容恕,丈夫杀妻却不一定判死。何况丁柯先妻的原是与他同甘共苦,起于微末之时,娘家门第并不高。丁同方这么委屈的长大,他外家压根都没敢替外孙言语一声,甚至两家早已没了来往。

此事就算揭出来,他外家也未必会为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儿和外孙喊冤。他们不出头,就得丁同方自己去告他老子。这样一来,又触犯了亲亲相隐的规则,状子还没递上去,丁同方就已经背上了不孝,忤逆的名声。

沈栗道:“此时非同小可,世兄还是要仔细思量才是。”他虽然想要丁柯后方着火,却没想着挑唆丁同方去以子告父。丁柯贪腐谋权危害百姓,丁同方身为其子,却没有享受到什么利益,甚至还称得上是受害者。沈栗做事的风格在一些老大人眼里虽有些过于机巧,不太符合君子之道,倒也有自己的底线。

证据既然已经显露,太子一系想追究丁柯还不容易何苦非逼着丁同方这倒霉蛋为难。

丁同方人是单纯些,却也不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蒙头小子。别说他如今还没什么主意,就是下定决心要为生母伸冤,丁柯在三晋的势力也不是白给的,贸然行事,下场要参考他那夭折的二哥。

丁同方郁郁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见到证据才是。”

眼见着天色见暗,竹衣等人还未回来,丁同方无心吃酒,只呆坐在喝茶。沈栗知他心里难过,也出言不打扰,由着他静思。怕丁府的奴仆们耐不住来催,索性关照伙计给他们再上酒菜,还请了酒娘唱曲,这些人只觉三爷这回交的朋友比之以前阔气多了,又肯撒钱与他们喝酒耍子,都没有不应的,满口道:“少爷们尽管玩去,奴才们等得的,只不要耽搁了宵禁。”

沈栗再回来时,正好碰到竹衣悄悄带着桂丰溜进来。

桂丰怀中揣的鼓鼓囊囊,一件件向外倒腾:“这一封是当年丁大人与丁府夫人写的书信,那老虔婆抽空私藏的,那时先夫人还在,这位夫人还待字闺中呢,喏,这里还有日期。”

丁同方抖着手抢过来细看,半晌抬头望向沈栗,颤声道:“这确实是家父的笔迹”

沈栗接过来打量,他入晋后也在太子那里见过丁柯手书,倒也认得出。思索道:“此信可证明丁大人的确在先夫人在世时就开始与现夫人来往,只是他们如今早已成婚,一婚遮百丑,此时再翻出来,至多可影响丁大人声名,要治罪却不容易。”

这封书信中只有甜言蜜语,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提到,传出去也不过让人茶余饭后说一句丁大人年轻时风流了些,现夫人闺里不规矩。朝中御史倒是可能参丁柯一句人品不恭,但丁柯如今已经算得上封疆大吏,小小花边新闻还动摇不了他。

桂丰忙不迭道:“还有这是当年二公子的头发”

沈栗奇道:“什么令母保留人家公子的头发做什么”

丁同方双目圆睁,死者为大,他二哥人都没了,那嬷嬷怎么还下手破坏他人尸身

桂丰道:“二位少爷不知,丁二少爷是被小人那继母灌灌了砒霜死的”看着丁同方扭曲的脸,桂丰嗫嚅道:“听说死于砒霜的人可以由头发检查出来,当年丁二少爷死的不明白,为防叫人看出蹊跷,收敛尸体都由小人继母动手,于是那老虔婆趁机割了些头发留下。”

沈栗皱眉道:“还是不够,如今又如何证明这头发是从丁二少爷的身上取下来的”

桂丰忙道:“那对了,我那继母还知道当年丁二少爷被埋葬的地方,还有买砒霜的药房。”

丁二少爷亡故是还未成年,少年夭折不入祖坟,丁柯下令,在途中随意找个地方简薄地埋了,这么多年无人打理。但只要坟墓还在,总是可以发棺验尸的。

沈栗问道:“当年是你继母亲自去买的砒霜”

桂丰回道:“正是,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她动的手。”

沈栗微微点头:“医馆里出售砒霜都是有记录的,如果那家医馆还在,必然可以查到。事情又是在景阳发生的,丁大人在景阳没什么势力,想来那医馆不至于为他隐瞒。”

丁同方低着头,看见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哑声问:“还有吗”

“还有,”桂丰又掏出了一团绳子:“先夫人是被那老虔婆和丁大人合力勒勒死的,这是”

丁同方一把抢过,禁不住落泪。他对生母最后的记忆就是棺材里因二哥去世一张红肿憔悴的脸,还有抱着他嘱咐丫头的话:“最近乱糟糟的,照顾好三小爷,他年纪小,莫要叫他乱跑伤了自己。”再后来,就是冷冰冰的棺木,连一体都未曾捞到看上一眼。

沈栗仍道:“不过是一截绳子,这东西到处都是。”

桂丰道:“还有还有,那老虔婆说当时先夫人挣扎的厉害,在丁大人上臂抓了几道口子,丁大人气急之下把先夫人两条手臂都打折了。后来丁大人手臂上的抓伤留了疤痕”

桂丰向后缩了缩,小心看着双目通红的丁同方道:“后来下葬时,丁大人怕先夫人死的太冤,日后成了恶鬼来索命,在先夫人头顶和手脚上都钉了镇尸的铁钉。”

丁同方顿时嚎啕起来。

沈栗忙捂着他的嘴道:“世兄且冷静冷静,千万不要高声。”

丁同方在椅子上缩作一团。最痛心不过亲人相仇,丁同方难以想象生母在得悉二子被人害死后,又被丈夫背叛时的心情。父亲害死二哥,虐杀母亲,竟然还毁坏母亲尸体,钉下镇魂钉,意图叫母亲不得转世,天下怎会有此狠心之人

沈栗叹了口气,也不禁心生怜悯。

“还有,当年三少爷落马之事,老虔婆也经过手,当时还有个马夫一起动手,现如今,那马夫如今全家都没了”桂丰神秘道:“蹊跷吧那老虔婆心眼倒是不少,早就对那马夫说,不如留下个口供什么的,要是夫人翻脸,便替他喊冤。”桂丰得意道:“那马夫果然签字画押,您看”

沈栗接过,桂丰又道:“还有,这老虔婆怕把柄太少,这么多年来东偷一张纸,西留一块纱,从丁大人的废纸里攒下了不少东西,厚厚一本,也不知有没有用,一起都交给二位少爷。”

沈栗细细翻阅,忍不住暗自激动。丁柯平时倒也小心,但再小心仔细也禁不住那嬷嬷几十年如一日暗中收集。这个本子里有往来文书的草稿,各种计划的框架,甚至是丁柯安排下属在账册中作假的指令,虽然都是三言两语,绝大多数都没有用处,但只凭其中的几张也足够叫丁柯喝一壶的。

轻轻深吸一口气,沈栗面上不露声色,对桂丰道:“好,不过,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核实,你现下可有落脚的地方罢了,你不要自己乱走,小心被人捉到,这样吧,叫竹衣带你们一家去禁军那边找个地方藏身,事情弄清楚后,我再给你二百两银子,安排人送你们离开太原府。”

桂丰有些忐忑道:“去禁军里小人小人去的吗”

沈栗道:“你只管跟着竹衣走,放心,保证你们安全。”

桂丰这些天实在躲得烦了,咬牙道:“小人听公子的吩咐。”

打发桂丰出门,沈栗对丁同方道:“世兄收收泪,如今天色渐晚,再拖就到宵禁了。世兄如今是什么主意”

丁同方扯着袖子胡乱擦擦眼泪,迟疑道:“我我”

沈栗摇手道:“愚弟知道世兄此时必然心乱如麻,此事干系甚大,需要郑重考虑一翻,世兄不要急于下决定。”

丁同方感激的望向沈栗。为母报仇几个字说的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在父父子子、以孝为大的教育下,要丁同方立时和丁柯撕破脸,不但是感情问题、律法问题,还是伦理问题,甚至是生命问题。沈栗的理解,确实使丁同方心下缓了缓。

沈栗又道:“世兄整理下仪容,先回府去吧。此事咱们下次再谈,世兄也好有时间思考。”

丁同方默默点头,看向桂丰带来的证据:“这些东西还请贤弟费心为愚兄保存。”

这个提议倒是正中沈栗下怀,他原还思量怎么才能拿到手。只是丁同方竟然主动开口,倒叫沈栗有些奇怪。对丁同方来说,这些东西十分紧要,他怎么轻易便托付与人

丁同方苦笑叹道:“说来怕贤弟笑话,为兄在家里哪有藏东西的地方”

沈栗恍然。丁同方的奴才都不听他的,整个丁府都是丁柯夫妻的人,丁同方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很有可能被翻出来。而丁柯要是知道丁同方已经开始调查前头妻子和二儿子的死因,只怕会再次狠心结果一个儿子。毕竟,丁柯又不是头一次对亲人下手,丁同方也早已被他放弃。

对丁同方来说,沈栗这个结识不过几天的朋友,倒是比自己生父安全的多。

一百五十四章少了的儿子

丁同方心情复杂地回到府上时,管家急匆匆告诉他:“老爷和夫人正在书房等三爷呢。”

丁同方垂下眼,似笑非笑。今日出去时打了继母身边的嬷嬷,想是那边又向父亲告状了。

丁柯一下午都在高兴糊弄住了才经武的便宜儿子,散衙回到家小妻子就泪水涟涟地扑上来。丁柯在继妻和儿子之间拉偏架已经习惯,想也不想便吩咐管家待丁同方回来时叫他过来。

没想到,这一等竟等到了掌灯时分。见丁柯脸色越来越阴沉,继室心中暗笑,一派贤惠道:“妾身便是担心同方出去与井市女子学坏了,才要嬷嬷去拦着,不意竟触了他的霉头。唉,也是妾身疏忽了。他那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又是在朋友面前,自然要顾及脸面。”

“他有什么脸面”丁柯哼道:“老夫肯给,他才有脸面,老夫不肯给,他算个什么东西”

“儿子给父亲请安。”丁同方正好被小厮背到门口。

丁柯咳了一声:“进来吧。”

待丁同方被小厮伺候着在椅子上坐好,丁柯怒气冲冲道:“你自己腿脚不方便该好好养着,没事出去乱逛什么不学好”

丁同方低着头道:“今日沈贤弟来相邀,儿子想着他毕竟是侯府子弟,又是太子伴读,若与他交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帮上父亲的忙,故此没有推辞。”

“沈栗来过。”丁柯扭头去看小妻子,继室心虚道:“妾身只听说是来了朋友,倒不知这沈栗有什么不同。老爷也知同方平日里那些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妾身以为”

“好了。”丁柯如今每日里应付太子一行人精疲力尽,回来又等了小半天,实在没心情看妻子与儿子扯皮,头痛道:“你便再有理由,也不该打你母亲身边人”

“难道儿子还不如一个奴才精贵了,不过一个嬷嬷,竟劳父亲母亲一同为她出头教训儿子,真是失敬了”放在平日,丁同方自是不敢胆子与丁同方犟嘴,只是今日他乍然得知生母沉冤,情绪压抑悲愤,回来看见父亲又在偏倚继室,哪里还忍得住

“孽障逆子”丁同方大怒:“把这忤逆的东西抬回他院子里禁足叫他抄完五十遍孝经”

丁同方低着头,攥紧拳头,任由小厮背他出去。

“等等。”丁柯唤道:“若是那沈栗登门由得他去。”

“老爷”继室撒娇道。

“不要闹,你不懂。”丁柯安抚道:“沈栗这个人暂时不能得罪。”

小厮把丁同方背回院子,早上那嬷嬷便顶着一张姹紫嫣红的脸过来转了一圈,趾高气扬道:“夫人吩咐了,少爷这段时间静静心,好生悔过才是。”

自上次打死个嬷嬷,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对丁同方便恭敬了些,如今叫这嬷嬷一张扬,下人们觉得少爷到底没能压过继室,还是讨好那边紧要,一个个又要懈怠起来。

丁同方自然明白那嬷嬷打的什么主意,往时他还要气闷一番,如今却只觉麻木了,半点不在意,反而抬头朝那嬷嬷笑了笑。

见丁同方笑得阴森森,沉闷抑郁,那嬷嬷无端脊背发凉,不敢再放肆,哼了一声匆匆跑了。

丫头们也觉异样,赶紧低头上前伺候丁同方睡下。哪知半夜里丁同方忽地坐起,吓了守夜的丫头一跳,丁同方也不理她,自顾自呆坐着发愣。第二日丫头们私下里议论三爷怕是要被夫人气疯了。

丁同方一夜未睡,沈栗也没休息稳当。

他如今不太信任多米,因此出门时只带了竹衣。后来他派竹衣去安顿桂丰一家,身边竟没有人跟着了

怀中揣着丁柯犯罪的证据,在天色渐黑时一个人赶路,哪怕一直在大路上行走,不曾拐进荒僻小道,沈栗也止不住心中发慌。太原府不比景阳,这里是丁柯安守道的地盘。也不知桂丰到底有没有被人跟上,万一被人察觉出端倪,自己的小命可有危险。

撵兔子似的回了住所,沈栗才算松了口气。迈步进门,万墩儿的小女儿二丫正捧了个碗在院子里吃饭。这孩子才四岁,沈栗倒不怎么防她,笑盈盈逗她:“二丫,你怎么才吃饭你娘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大约万墩儿夫妇把机灵都自己用光了,孩子们就都憨的出奇。二丫愣愣地瞪着眼看沈栗,歪歪头冒出一句:“大哥,你吃。”

沈栗就是一愣。

这时万家的不知从哪窜出来,拽住二丫使劲打了两下:“这倒霉孩子,娘怎么教你的不是告诉你在后面待着,谁让你乱跑的。”

二丫吃了打,连哭声都憨憨的。

沈栗不悦道:“你这是干什么在我面前打孩子,嗯”

“我奴婢这孩子乱跑,太没规矩了。”万家的赔笑道:“奴婢也是想教训她。”

沈栗皱眉道:“她才多大懂得什么我看倒是你的规矩要好好板正板正。”

万二丫扯着嗓子哭,不但万墩儿、多米满头大汗赶过来,连方鹤都被吵出来。

万墩儿见沈栗正在训斥他老婆,连忙上前给了万家的两下:“你这败家婆娘成日里就知道惹事。还不给赶紧赔罪。”

这回轮到万家的鬼哭狼嚎。

“行了”方鹤怒道:“像什么样子”

方鹤的小厮司明嘲讽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丁府的乡下庄子吗由得你打老婆骂孩子,大声哭号见着七少爷脾气好,蹬鼻子上脸。多米哥,你也由得他们闹”

多米满脸通红。万墩儿欲哭无泪,他自己倒是拎得清,可惜婆娘在庄子上仗着自己的丈夫是个管事,这些年松散惯了,把她当大丫头时的规矩扔的一干二净,捡都捡不会来。

忙扯了婆娘跪下道:“都是小人的错,坏了规矩,请少爷责罚。”说着,抬手要打自己耳光。

沈栗叹道:“起来吧,单是为着多米,也得给你们留些脸面。”

多米顿时也跪下了:“少爷”

沈栗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注意些就是。赶快把孩子哄好,不要叫她哭出病来。”

万家的嘴快道:“不碍的,二丫皮实着呢,小孩子多哭哭好”

万墩儿一把扯住她:“你可省省吧”

多米满脸惭愧抱起二丫,万墩儿拧着他婆娘,与沈栗告了个罪,往后头去了。

司明噘着嘴道:“七少爷您看,您回来多米哥都不知道伺候着自他舅舅来了,他就越来越”

方鹤斥道:“有你什么事”

沈栗微笑道:“他与你们来历不同,不要和他比。”

司明小声问:“那这不同是好还是不好啊”

方鹤咳了一声,司明顿时老实了。

沈栗失笑,对方鹤道:“有事要与先生商量。”

方鹤点头道:“屋里去。”

两人进屋,正好竹衣回来,沈栗便派司明到门口放风。

沈栗先问竹衣:“可安顿好了”

竹衣点头道:“依着少爷的嘱咐,特意让人通秉了才公公,才公公亲自安排人负责他们住行,说请少爷放心,保管半点风声都透不出去。”

沈栗笑道:“这就好。”

想了想,问方鹤道:“先生看万墩儿一家如何”

方鹤沉思道:“咱们院子里人口少,规矩严,不准乱走。除了万墩儿媳妇每日里爱打听了些,倒还看不出来。”

沈栗道:“学生方才自外面回来,那个小的叫了我一声大哥。”

方鹤愕然:“什么”

沈栗眨眨眼,道:“先生想想,以万墩儿夫妇的岁数,大丫的年纪似乎嫌小了些。”

方鹤愣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哎呀,你是说他们上头还有孩子”

沈栗点头道:“八成是个儿子。”

“而且可能正攥在丁柯手里。”方鹤接道。

“他们来了之后,非得死皮赖脸把女儿弄到才将军的院子里。”沈栗道。

方鹤笑叹道:“这是想掺水不管是不是多米的舅舅,这一家子还真有点居心不良之嫌。”

沈栗望向竹衣:“多米那里还撑得住吗”

竹衣恭敬道:“多米性子有些优容寡断,但奴才可以肯定,不该说的话他绝对没说。”

方鹤皱眉:“那孩子不听话,不妨打发出去吧,起码不该留在身边。”

沈栗道:“学生曾答应多昌泽夫妇安顿好多米,先前他那舅舅一直没音讯,故而此行便带着他,哪知道如今竟有这样的麻烦。”

方鹤看向竹衣嘱咐道:“此间事万般凶险,多米因万墩儿一家成日里魂不守舍的,你千万要顾好七少爷。”

如今礼贤侯世子完全不成器了,阖府将来都要靠沈栗一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单沈淳要哭,靠着礼贤侯府吃饭的人都要哭。

竹衣正容道:“先生放心,奴才万死不辞。”

沈淳把他分给沈栗时就告诉他:你就是我给栗儿安排的人,不会教你一辈子做奴才。你的将来就在沈栗身上,我儿子越好,你将来爬的就越高,我儿要是出了意外,你要么赶紧逃,要么赶紧死。

对竹衣来说,沈栗不仅是他从小看大的主子,还是他自己的未来,他全家的未来

多米的确与他有些面子情,他不会吝啬给多米说句好话。但多米的根基就不在礼贤侯府,在竹衣和司明这些家生子眼里,他只能算外人。万一多米真的做出对少爷不利之事,竹衣自会教他知道什么叫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