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招牌砸了怎么办?”
文老哼了一声:“那我就替你爸揍你,入行多少年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我听到他提到我爸,情绪就低落了,想起来之前孟家搞得那些操作,问:“您不知道孟家那些事?”
文老睨了我一眼:“他们?哼,一帮子钻名利眼里的。我不和他们一路。”
我苦笑道:“那些都是我爸的旧相识。”
文老咂摸两下嘴唇看我,说:“怎么,你想借他们上位?”
我忙否认:“不是!是他们之前不是,特地拍了个视频说我……”
“你关心这干嘛。”文老特别不能理解地看我:“啊,合着你小子这几年没有作品,不是因为你爸死了你走不出来,是成天惦记这些事了?”
我被文老说得哑口无言,其实我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话赶话到这上了,我再开口说什么都是辩解,只好不做声。
“孟植,原先我还不想说,你要是有这种心思,我就得批评批评你了。“文老换了坐姿对着我,开始数落:“就你刚拿奖那个,《盲野》。我们先不说你写的怎么样,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在题材这种事情上耍心机了。这本子是你特地给卢家那丫头拍的吧?哦,知道人家不是正经导演,拍不好,就选了个高道德的题材来堵人嘴。你这是创作的态度吗?”
我更加窘迫,谁知道那么个小破野鸡奖还能入文老的法眼,只得解释:“也不完全是,本子确实是我用心写的,不是专门去题材绑架……”
“那你就不该让卢家那丫头拍!”文老板上钉钉地给我下了结论:“现实题材你从青春校园的角度出发,合适,也适合你现在的阅历。就这点上你认识还算清醒,但是你不能这么个角度不难你就乱来,你要真想抬举卢家那姑娘你让她出个资,好好找个人拍出来不也挺好?”
我有口难言,不知道怎么跟文老解释我找不到人拍本子这件事。我那本子不讨喜,我自己又没什么名气。文老因为父辈的关系高看我一眼,很难体谅我作为底层编剧不挂靠任何组织的艰辛日子。
然而我也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和文老诉苦,多大的人了,没理由天天撒娇。
正一筹莫展呢,项知言在旁边插了句话:“文老,我们先聊聊《山祭》吧。说实话孟植昨天才看了剧本,明天就要和导演组讨论。还是有点难度的。”
文老听到这句转移了下注意力,眉头也皱起来,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从一片混乱的桌子上找了几个打印本出来。
他看了看这几个打印本,目光里有淡淡的无奈和叹息。半响才开口:“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不爱听我们老人家的话,我理解。……但是这个本子,孟植你得好好帮爷爷弄。”
我……我没办法,只好点点头。文老在本子上摩梭了几下,叹了口气,开口:“这剧本里路母的原型还活着,她到时候会去看这个电影。小植儿,别让她伤心,明白吗。”
章节44: 6个月前/6个月前
标题:44
概要:好的,我听你的。
文老一开口说这个,我就全部懂了。
原先剧本最大的问题就是视角,主人公路涛身上虽然的确有冲突和矛盾,也很精彩,但那毕竟是男性视角。揭露痛苦和压迫再尖锐也免不了一种局外人和既得利益者的事不关己和怜悯。
这两种情绪都会极大地冒犯这个故事中真正的被压迫者,路母,和张倩。
不光是为了剧情本身的考虑,更是因为作为创作者的原则。其实在反映这种地方封建落后题材,以男性为第一视角的并不少见,甚至那种对于女性的冒犯本身也是一种对于这种落后文明的表达,许多的作品都在这么做。然而文老不愿做这样的事。
他详细地跟我说了路母的生平,故事取材自她的一段经历,结局却不太一样。这一次现实比故事要让人动容,她和张倩一起坐上了远离家乡的小客车。她的儿子帮她周旋好家里那些难缠的父辈们之后,也去找了她们。后来儿子继续完成学业,她找了个后厨的工作,艰难地在城市里安顿下来。老家的人来找过几次,要么她儿子打发走了,要么被来看她的张倩吓唬报警给吓跑了。她现在生活不算富足,比起原先在乡下甚至不算安稳清闲,却过得很开心,很自由。
文老是有一次去苍蝇馆子里吃东西,和路母闲聊了几句才知晓这个故事的。他对这个一把年纪还有勇气踏出家乡的女人非常尊敬,当时他正好在弄《山祭》这个本子,就把路母的原型故事添了进去。
文老一边跟我说,一边语重心长地嘱咐我那句话,一定要记着这位路母是会去看这部片子的。我本来一直觉得这件事是胡闹,太儿戏了,最多也就是明天形式性地走个过场,不可能真的掀成唯的桌子,但是文老这样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久我又真的犹豫了。
我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坚持,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正因为如此,才倍感压力,不敢轻易承诺下来。
同时除了这个以外,我还担心别的事。
我们一直说到天色晚了,后来文老的生活助理来找他,说是一定得回镇上了,再晚路难走才把文老送走。
项知言和我还有方德涵一直把文老送到村口才告别。他俩其实今天都还在对剧本,这么一闹,剧本可能是不用对了,还生生陪着我和文老坐了一天。
我们送文老回来,方德涵走在路上慢条斯理地打趣:“今天这事我一定得给谢崤打电话说,叫他让我不要找成导说角色,这下好了,确实不用了,腰杆更粗的在前面冲锋陷阵了。”
我听她这话就开始苦笑:“别贫了,到底怎么样还要看明天跟导演组开会,创作意见不一致,成唯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计划拍的。”
方德涵笑:“那你压力可够大的,明天搞不定成导,你可就是罪人哈。”
她这话开玩笑地说着,但是在场三个人谁也没真当玩笑。本来方德涵也应该和文老他们一起回镇上了,现在留下来就是为了和我们多聊聊剧本的事,想帮帮忙。
时间晚了,本来想大家一起先吃个晚饭,再商量剧本的事。我瞅瞅项知言沉默的样子,就跟方德涵悄悄说了分开吃,晚上再在导演组的棚里回合。
她善解人意地很,朝我眨眨眼,问我:“新欢?”
我知道她是调侃当时《山海》剧组里我给周黎讲戏的事,朝她翻个白眼:“不是,别瞎想,真有事。”
方德涵也不取笑我了,朝我吐吐舌头,就去找助理吃饭去了。
我松口气,回头去找项知言。他正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