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受贿”
石斌本就不是个特别勤劳的人,但也会闲得发慌,所以最适合他的就是随性的工作,而这样的可就难了。
尤其是这位正义的化身,伟大的通判大人新置了‘人民调解员’这么一个职位后,算是将他磨得焦头烂额,夜不能寐。
谁叫他脑充血亲口答应若是对调解员调解不服气就可以直接来找他?既然他石斌才是最终决定者只有傻瓜才会在人民调解员那就消停。
被磨了将近两个月,石斌终于受不了了,也不打算事事亲力亲为,很怕累得咳血。干脆弄个‘人民调解办公室’,请王三当办公室主任。
这让原本在一旁偷笑的王三立刻成了苦瓜脸,不过好在他本就是个工作狂,也就苦了两三天之后便乐在其中了。
这么转嫁了工作压力让石斌感觉不那么压力山大,他美其名曰‘张弛有度乃是大智慧’。贾玲当让不齿他的言语,不过也的确不想他太过劳累,只要他收敛点其余也就默认。
老实说他对王三能力的评价比对自己的评价还要高,他根本就不担心王三办不好。不过基本的程序还是要走,既然是他石斌创立的部门,哪里有用枪炮强行开了张之后就再也不闻不问?
趁着这日下午要批阅的公文不多,他又从来只写‘同意’、‘不同意’、‘再议’这些简短的批语,一个时辰不到他便将所有公务给办完。随即换上便衣、戴上头巾出了门。
一路走来倒是的确看见不少背着‘精良’火铳的亲卫在街上充当人民调解员,似乎干得还不错,至少那帮平民百姓不再畏之如虎了。
看来我这办法见效了,我还真是天才,石斌十分自恋的想。
让石斌最高兴的不是那些百姓对他的亲兵不畏之如虎,而是那帮亲兵也还知道调解矛盾时不收好处。
这让石斌越来越觉得他的伟大了,以至于走了神,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不仅脚趾酸痛,连人都摔了个狗吃屎。真是万幸化了装,否则堂堂潭州通判摔得这么笨实在有些难堪。
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军人出身的石斌已经跑没了影子。
越看越觉得自己这帮手下不错,都是粗野丘八不过却没有上来就掏枪骂人,算是做到了‘调解’。
看来还要表扬表扬王三,评选几个优秀的调解员,再来个以资鼓励什么的才好,想完了这些石斌便迈着八字步走向了人民调解办公室。
还没到地方便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老远看上去人还不少,不禁想这是谁家结婚排场不小,不过让人疑惑的是没见那骑马的新郎。
石斌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那支队伍停在了人民调解办公室门口,接着就从里面颤颤巍巍走出来两个至少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手上还共同端着一副裱好的字画。
这么个情况是石斌没有料到的,好奇心让他停住了步伐,准备在一旁看看热闹再说,说不定还能从发现些什么。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三便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似乎还挺意外和慌乱,估计也是没有想到这帮人会来这么一出。不过傻瓜也知道这是一出好戏,应该是称赞这个人民调解办公室的。
不过让石斌有些不那么高兴的是,王三招待好了那几位长老之后却连他们带来的几个箱子也搬了进去。
为了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是受贿,石斌加快步伐在办公室大门要关之前混在人群之中冲了进去。
本要训斥来者无礼,却见是自己大人,两个守门的护卫自然由怒转喜,一个劲的称赞石斌的远见卓识,设置的这个办公室很得人心。
都有人来送礼自然是无人不欢,包括石斌也是快乐的,不过也算是久居上位,笑了两下便恢复平静,淡淡的说道:“你们王主任呢?我要见他,了解了解这些天办公室的事情。”
两个护卫都是机灵人,使个眼色便由一人带路一人留守的带着石斌进了王三的办公室。不用石斌和王三开口,那亲卫立刻转身出门并把门带上,从脚步声都可以听出他越走越远。
“大哥,刚刚的事情你都看见了吧。”王三笑着说道。
石斌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郑重的答道:“的确,说实话我看见这些非常高兴,很感谢贤弟你能如此费心的做事。不过也有一些担心,就怕这风气慢慢的变坏。”
这话王三早就料到,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石斌的身边说道:“大哥,那些东西我是打算过两天汇报工作的一起告诉你的。没成想你今天来了我正好说给你听。”
看王三这口气似乎并没有一丝忐忑不安,仿佛这礼收得是理所应当,不带丝毫愧疚。现在当然不是为人民服务,不过如此大张旗鼓不带丝毫掩饰的收受民众孝敬似乎并不合适。
“大哥,您虽然没读书却也比较的死板,这不叫受贿,你别看这大包小包还带箱子的,里面就是一些瓜果蔬菜,最多也就几个咸鸭蛋而已,加起来不会超过二两银子。”王三笑嘻嘻的说道。
“知道这不是受贿,只是这样会不会让别人到时候钻了这个空子开始贿赂咱们手下的弟兄?”石斌有些不安的说道。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真要出事防也防不住,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管,隔三差五的惩罚惩罚还是必要的。”
虽然明白,不过石斌听得很不痛快,反腐败的确就没有反完过,真只有经常惩罚而已。不过他仍旧不甘心的说道:“那就不能少收点或者干脆不收?”
“大哥真是慈悲心肠,不过你却不知其中奥妙。若是我们拒绝了他们的这份好意,就可能引起误会。他们会以为我们不再站在他们这边,是要抛弃他们,这可就大大伤了民心。既然是他们心甘情愿,其实咱们还是收下比较好。”王三这次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抛弃他们?似乎是这话。不接受对方的好意在中国其实就是一种开罪,很多会被认为是受到歧视,被人瞧不起。
照这么说,这些百姓送来的东西他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咯?
其实石斌心里是很有成就感很高兴的,但他太知道这贪污腐化之迅速。当年他不过是看见一个铁哥们私下扣了五十块钱公费他就心里妒忌得很,若不是铁哥们他早就打小报告了。虽然最终没打小报告不过他也‘堕落’了,俩人合伙吞。
要知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旦这办公室里收好处成风,必然延伸到街上执勤的巡逻调解员。到时候他费尽心思弄的这‘人民调解办公室’又打了水漂,退回到谁有关系谁有理,谁有钱谁有理,谁拳头硬谁有理的时候。
“不好,收可以但是却不可成风。咱们大宋最讨厌的就是送人情,而且会越送越过,最后就垮了,所以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既不能伤了民心,也要让咱们的弟兄得点实惠,还得警示那帮想动歪脑筋的老实点。”
王三听后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当然不能因为一点小瓜果礼品坏了风气没了德行。
“贤弟,你看这样是否可行,我们还是收了这些礼品。不过定个标准,只收什么价值之内的,超过的一律退回或者送到救济难民的粥铺,若是匿名送来就直接派送到粥铺去。”
“大哥的想法小弟非常赞同,不过小弟认为还得表现出一种态度,一种对送礼的态度,也就是您说的要警示那些心里有歪心思的人。”王三很认真的说道。
“对,刚刚说得太快忘了这个重点,贤弟说说该怎么表达态度?这送礼有不少讲究,咱们这处理方式自然也得讲究点。哎,真是麻烦。”石斌非常无奈的挠了挠头,很希望他自己能立刻想个好办法,不要问王三。可他对此实在是一窍不通,不得不问,有些丢脸。
其实王三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他可不想好事办成坏事,毕竟这样的例子太多。
“大哥,问题是人家送了东西过来难不成还要发布告批判?这似乎也太过激了点,虽然心思不正,毕竟是真金白银啊。”王三眼中冒着绿光很不痛快的说道。
两人卡在这书房之中发呆,硬生生的坐了一刻钟还是没想出什么办法。
看到好处得不到是很痛苦的,得了好处还得把好处推出去却想不出办法就更痛苦了。
就要崩溃的边缘,忽然门外传来两个亲卫的声音,一个激动的说道:“今天我到城里的玉石店给俺媳妇买了个玉手镯,你看漂亮不?关键不在这,我只花了二两银子,那老板说本来要五两,不过是有点瑕疵就便宜卖给我了。”另一个则明显带点嘲笑的说道:“说你笨你还不信,那玉石店老板是个好货吗?你见过他吃亏吗?你手上的根本就不是玉,不过是块石头而已。是不是不信,想想我家是干嘛的?要不是我家远在益阳,现在就带你去我爸那让他给你做鉴定。”
‘以假乱真’这四个字从石斌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贤弟,你说咱们请熟人帮忙演场戏如何?就请他们稍微牺牲牺牲,算咱们欠他们一个人情,以后再还上?”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二人诡异的一笑立刻明白对方所想,石斌随即将门外的亲卫唤进书房,说道:“快去湘潭将邓会长给我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也算是铁杆,邓会长接到消息立马动身,一路颠簸第二天上午便到了潭州石府。朋友相见自然各位高兴,虽然相识不过两年,但互相帮助了许多交情已然不浅。
将邓会长招待进了书房,石斌立即趁热打铁开口说道:“今日请会长前来,有个不大不小的事情想请您帮忙。”
这种客套邓会长已经练得滚瓜烂熟,若是对旁人肯定会打个太极,不过对石斌则是直接说:“只要石通判为民谋利,邓某肯定支持到底。”
“会长不必如此,一个小忙而已。当然知道您会帮忙,只是石某有些不好开口。”见邓会长脸色有了变化,石斌立刻开口解释道:“请不要误会,这次倒不是为利,而是为名。”
按照邓会长对石斌的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喜欢利益胜过喜欢虚名,而且这利益还多半用在了实处。如今却要虚名,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石斌有些苦笑道:“这次还真是没办法,估计得让您受点委屈。”
让他受点委屈?这话可让邓会长更加意外,石斌向来不如此说话,都是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自然不会马上拒绝,只是做了‘没事’的眼神。
“相信会长在湘潭已经听了我在潭州办了一个‘人民调解办公室’,对吧?”石斌有些扭捏的说道。
“当然啊,大人真是全心为民,一个月之前湘潭城就传起这件事情了,据说上门感激的人不少对吧?”
“坏就坏在这上门感激上。会长,您可明白我的意思?”石斌试探的问道。
低头沉吟一会儿,邓会长立刻明白石斌为何请他来潭州。这让他有点左右为难,平白无故被扣个屎盆子是谁都不愿意的,就是铁杆兄弟要这么干都不会愿意。
或许是在让石斌更加觉得有愧他好多谈点条件,或许是在赌石斌不好意思说出口,邓会长答道:“这个,老朽还不知大人具体的意思,还请明言。”
好容易将邓会长诓了过来,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石斌狠下心来说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感谢我等,如此一来成了风气如何得了?其中必然会有心思不正之徒,石某就想给那些想借机贿赂的家伙一些警示而已。但又不想真干,所以就想请会长···”说着说着石斌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只好闭嘴。
果然是要当替罪羊,此时的邓会长其实是有些生气,只不过是还没到怒不可遏的地步。从来民不与官斗,他当然只好表示愿意当这个替罪羊,反正不当也得当,不如落个痛快。
“会长,石某知道您不高兴。不过我也不想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东西像宋廷一般腐朽,您的恩德,我一定铭记在心。为了感谢你这次的帮助,我决定免费为你的船队护航两个月。我会知会李超,这个你放心。”
这倒是让邓会长舒服许多,虽然安了个贿赂上官的罪名,不过并没受到惩罚,还得了两个月的免费护航,并不算亏。
五日之后,潭州城的布告栏上边贴出了湘潭县邓会长贿赂人民调解办公室的消息以及处置决定。
这就的确让石斌放心许多,让打算借机使坏的人畏惧了,保住了这人民调解办公室的名声。
一百五十一章 岂有此理
自从请邓会长演了那场戏后,敲锣打鼓上门来感谢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不过布衣百姓对手下这帮‘调解员’的态度明显更加亲近了,打起招呼来更像是朋友兄弟而不是时刻记得要保持距离的公人。
这就是让石斌最高兴的地方,能亲近便能牢牢的抓住此处的民心,哪怕就是宋廷想调离他也得斟酌斟酌,估计等发现问题时已经是想调都调不走了。
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有得必有失。真是有些无语,好不容易弄了能得民心的‘人民调解员’出来,却没想到还是苦了他自己——每天至少多了三份必须批阅的公文。石斌看一份都累得慌,何况三份?
在他眼里,就是和一个干瘪的耳不聪目不明的老公公摆龙门阵都比对着一堆满是繁体字的公文舒服。
正当他神游天外之时,贾玲却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问道:“快告诉我你设的那个什么鬼‘人民调解办公室’有没有知会刘振霄?”
此时的石斌才没留意贾玲口气里的焦急,只是很淡然的答道:“没有,这要知会他干嘛?我本就管诉讼,用的都是自己的亲卫,没拿他一分一厘,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话可让贾玲把他误会了个痛快,她第一次觉得石斌还真是无法无天,居然能把上司看得那么不名一文。
“拜托,是程序问题,必要的官样文章是要做的,你如果不做就是违法。”贾玲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违法?这是他来到大宋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和法有关的词汇。
“大不了现在去补一补就是了,带点礼品把那刘震霄哄高兴不就得啦?他识相自然好,不识相那我就用对付不识相家伙的办法。”石斌笑着说道。
发现石斌这隐藏起来的匪气又暴露出来,贾玲有些无可奈何。的确也只能希望那刘震霄识相,毕竟自家这丈夫也是杀人如麻的军人,绝对不会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枯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损失,贾玲立刻强调道:“我就是刚刚从刘震霄三姨太那来的,王芳说刘震霄今晚会去她那,她会为你吹点枕头风。不过刘震霄这次肯定不会那么好说话,若是给你脸色你也得咽下这口气。”
给他脸色看也得咽下这口气···这话可让石斌感到很不痛快,虽说擅自开设部门肯定是大忌讳,不过他还是不想受人脸色。所以虽然没有为自己辩解却也没答应咽下这口气。
这种事情当然得看他石斌自己的意思,贾玲心中一清二楚。再说石斌功勋卓著后台也硬得很,的确没必要在区区一个潭州知州面前太过委曲求全,所以她也没再多说一句。
“放心我不是莽夫一个,只要那刘震霄不太过分,该当缩头乌龟我还是会当的。”为了让贾玲安心,石斌也安慰了下她。
贾玲本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见事情办完她又立马拉着小琴出了门,说是找王芳逛街了。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越晚越尴尬越不好解决。可他也是一个通判,当然不能就这么上门去赔礼道歉。若那刘知州有意为难,不让他进门岂不是颜面尽失,下不来台?
所以他将许风招了进来,给了他五两银子,要他去吴浩然那探探口风。
这事许风早就干的溜了,请吴浩然喝了几杯酒吃了几斤牛肉,他便知道刘振霄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也只是听到了点风声,连这‘人民调解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石斌就放了心,只是听到风声就还可以装迷糊,可以补救。只要他道个歉、服个软那刘震霄也不会觉得脸上太挂不住,这事多半也就过去了。
“许风,拿着我的名帖,再劳烦你去给我跑一趟刘府,就说我今晚在云霄阁请刘知州喝酒。”石斌一边将自己的名帖递给许风一边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许风便回了石府,不过脸色非常沮丧,石斌立刻问起了原因。
“许风,怎么这副模样?那刘震霄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
许风摇了摇头,见石斌还想问,他立刻说道:“大人,不是我受了脸色。卑职无能,连那刘震霄的府门都没进去,就是名帖也被吴浩然那兔崽子给扣在手中没有递进去。”
“什么?吴浩然那条狗敢如此无礼?连名帖都不给我递进去?”听完这话,石斌立刻火冒三丈的吼道。
这时候石斌感到受到了巨大的侮辱,郑清之的府门虽然没那么容易进,但那是宰辅门。他刘震霄的一个跟班居然也敢扣下他的名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他可完全忘了贾玲的叮嘱,也不论那么多,直接抄起一把手铳往腰间一撇,子弹带往身上一挎,随即大步流星的出了府门往刘震霄的府邸而去。
脑充血永远的短暂的,走了不到一百步石斌便冷静下来。问着身后的许风:“许风,你给我说说看,那姓吴的大概是个什么态度,他拒绝递名帖的时候?”
知道这事关重大,许风不敢妄言,仔细思索一番后,郑重的说道:“大人,那吴浩然只是拒绝递名帖,还找了个借口,说是刘知州这两天染了风寒谁也不见,就是乡下来了几个亲戚也被他送了点银钱给打发走了。”
这么个描述可让石斌感到意外,为防有差错,他继续问道:“那吴浩然说话时候有没有阴阳怪气的?或是让人感到不痛快的地方?”
“没有,就是不递名帖和说了那个理由,但那明显是借口。”许风很肯定的回答道。
借口当然是借口,不过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却让人感到奇怪,阴阳怪气倒还好理解,那是对石斌的不满,如此一来却难猜透那刘知州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既然都出来了,都受憋了,石斌也不想就这么回去。若是让他的弟兄们知道自己半路撤回,那可是非常丢脸的,到时候肯定会拿这事大开玩笑,他脸上可挂不住。
但肯定又不能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笑着对许风说道:“那刘震霄病了对吧,你给我去请潭州城里最好的医生过来,我在这等你们,待会一起去刘府。”
这种打算许风哪里能不明白,一听这话,也不和石斌打个招呼立刻飞毛腿一般的离开,往医馆方向去了。
看着许风的背影石斌有些担心,担心他别没请来医生反而让那医生自己要就医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个垂垂老矣的中医被许风连拖带拽的拉到了石斌面前。
一见是大名鼎鼎的石通判,老中医立刻施礼,开口说道:“大人相邀何必在此等候?直接唤老朽去府上便是,大人真是太体贴民众,老朽汗颜。”
“老先生,不必说这得么客气。您年事已高,我去您医馆看病才是应该,不过今天却不是给我看病,而是给别人。”石斌笑着说道。
这话让那老中医有些迷糊,堂堂潭州通判还要为他人请医生?那这得是多大的贵人啊?想到此处,那老中医浑身不禁一颤。
知道这老中医肯定误会,石斌连忙解释道:“老先生不必紧张,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是潭州刘知州而已。”
从医之人就没有蠢笨之徒,如今石斌的神色举动压根就没有半点焦急,再说潭州通判为潭州知州求医?这种情况也太搞笑了,看来这求医是假进门是真。
“承蒙大人看得起,老朽一定竭尽全力治好刘知州的病,请大人放心。”
“老先生肯帮忙,石某不胜感激,相信刘知州也会高兴的。”石斌笑道。
那老中医自然也是一番客气,之后便随着石斌一起去了刘府。
不一会就到了刘府门前,递名帖是高门大户的必要程序,是一种尊重他人的礼节,所以石斌不得不停下来等着吴浩然来。
跟班最好的地方就是知道轻重,一听石斌来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出来。
快速而不急促的跑到了石斌面前停下,很有礼貌的问道:“石大人百忙之中前来,请问所为何事?”
这奴才明明知道什么事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石斌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不过既然是来‘看望’刘震霄,哪里还能在他家门口打他的跟班?石斌只好笑道:“这不是听你说你家大人染了风寒,不舒服吗?此事可大可小,为了以防万一我就把这潭州城里最好的医生给请来了。”
这可让吴浩然有些为难,刘震霄生病本就是他胡诌,本以为他会来寻衅,却没想到石斌还真将医生给请来了。
石斌是刘震霄的同僚,还带了医生过来,若再将其拒于门外就非常失礼,犹豫再三,吴浩然只好请石斌再等一等,让他进去通报一声再说。
前前后后过了一刻钟,吴浩然才跑了出来将石斌几人迎了进去。不过这次却不是去书房,而是去了刘震霄的卧室。
唯恐那老中医不够聪慧,捅破了窗户纸,石斌一路上对他使了几次眼色。那老中医也回了几个让他安心的眼色,还笑着用右手在左手上做了个写字的动作。
这才让石斌彻底放了心,果然是吃了几十年饭的老油条,一个眼色就知道那刘震霄是肯定‘染了风寒’。
进了卧室便见那刘震霄面色蜡黄,双目无神,连脑袋都无力的耷拉在枕头上。
见了这个情况,石斌硬是从眼睛里挤出来几滴眼泪,号丧一般的冲到刘震霄的床前,大声的喊道:“兄长,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病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认识的名医不少,若是他们没用,请我岳父从鄂州、荆州弄几个过来也成啊!”
话一说完,石斌有些想笑,很邪恶的想,估计他也可以获得金鹰电视艺术节最佳男配角。
“贤弟,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生病的?放心,染点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弄得贤弟你还帮我请医生,为兄有些不好意思了。”刘震霄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话,手还一边哆哆嗦嗦的做着感谢的手势。
金鹰电影艺术节最佳男主角获得者,石斌又很邪恶的想。
“大哥,这事可马虎不得,还请小心慎重。”石斌非常认真的说道,这话却是真话,他从心里并不想任何人因病而亡。
看着刘震霄,石斌暗地里真的很佩服他化装的本事,居然还真就跟个病秧子一模一样了。现在不是佩服他化装的时候,而是是看病的时候,故而他一个手势便将那老中医招过来给刘震霄看病。
装模作样的号了号脉,那老中医非常放心的说道:“还请石大人放心,刘大人这只是很普通的风寒,大人正值壮年,吃两副温和的药就好了。”
说完,这老中医还真就开起了药,说是药其实不如说是补肾的汤,虽说不懂中医,主要是因为看见了‘鞭’这个字。
开完药那老中医便退了出去,趁着机会,石斌立刻开始‘道歉’起来,“大哥,有件事小弟做得不是很好,还请您见谅。”
“你我兄弟,哪里这么见外?你做错了事,我这个大哥还在意?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不过你说说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刘震霄佯怒道。
既然是这个口气,石斌稍微放了点心,也就不想着给刘震霄好看了。于是竹筒倒豆子将做的‘错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听了这些‘错事’,刘震霄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看到刘震霄如此不快,石斌打算再忍一忍,于是示弱道:“大哥,我只是想把这潭州弄得更好点。到时候你升迁也更容易不是?”
知道这关没那么容易过,却没想到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承蒙石通判关照,能这么为我着想。不过我刘某也并非厚颜无耻之徒,这掠夺他人功劳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只是你看州里其他地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知道石大人能不能体谅体谅为兄,顾全大局,暂时停下修路项目?”
本已是怒不可遏,但又想起了贾玲的话,让他决定最后忍上一回,恳求刘震霄让他办完这个修路工程。
谁知他仍旧咄咄逼人毫不让步,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这歃血沙场的统领?见好言相求行不通,石斌干脆站起身煞气逼人的掐着脖子刘震霄的脖子,将他给提了起来。
一个文弱书生也就看过几本武侠小说,哪里遭过这场面?一加到了他身上,刘震霄立刻求饶起来,只说绝对支持石斌的修路项目。
为防刘震霄反悔,石斌一掌将那床头柜面上拍出了个洞,冷冷的说道:“刘知州,若您支持,您还是我大哥;若敢使阴招,结果就跟这床头柜一个样。”
说完便领着许风离开,只留着刘震霄一个人在床上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