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以一种高尚的思想来对待这个研究成果,假如我将这个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发明用于造福人类,那么可能之后的结果就不一样了。我将会成为天使的化身,而不是众人口中的恶魔。药剂本身毫无偏见,它的主人既不是魔鬼也不是天使,它仅仅是冲击了我天性的牢狱之门,里面的邪恶就如同囚徒趁乱出逃。那时,我身上善的一面在沉睡,而邪恶的一面却因野心而头脑清醒,它敏锐地伸出手,抓住了这个机会,将爱德华海德制造了出来。所以,目前我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和相貌,一个由纯粹的恶构成,另一个就是原来的亨利杰基尔。就这样,一切都在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即使到了这个年纪,我仍然避免不了厌恶这枯燥的研究生活,常常想寻求其他的快乐。至于我的爱好,实际上是有损名声的,然而我本人却拥有很好的名誉,令人仰慕,受人尊敬。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自相矛盾的情形越来越令我烦躁不安,正因如此,在拥有新的能力的诱惑下,我变成了它的奴隶仅仅是喝上一小杯,我就可以由著名的教授摇身变为爱德华海德,这令我感到很有趣,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开心地大笑。我小心而认真地为这个新身份做准备:我在索霍区租下了一栋房子,就是后来你和警察追踪过去的那栋;在那里,我购置了新家具,还雇了一名口风紧但道德上不是十分讲究的女仆。在另一方面,我告诉杰基尔的仆人们,有一位海德先生将可以在我的住所享有一切权利,我还十分详细地向仆人们描述这个人的相貌。为了防止意外,我甚至多次登门拜访过自己,让第二个我成为家中的常客。另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立了一份遗嘱,就是你竭力反对的那一份。这样一来,一旦杰基尔遭到什么不测,我变为爱德华海德后,经济上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就这样,安排好一切之后,我便可以因自己的特殊而获得豁免权。
过去,人们策划罪恶的勾当时,会找一些不要命的家伙去执行,从而保全自己的地位和名誉,使其不受损伤,而我是第一个为了追求快乐而这样做的人。我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德高望重的姿态缓步前行;转眼间,又可以像调皮的孩子一样脱掉借来的外套,一头扎进为所欲为的大海。在这个外套的遮蔽之下,我还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自己的安全。试想一下,这个新的我原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只需要迅速配好药剂,并一口气把它喝光,那么不论爱德华海德做下什么事,都可以像镜子上的哈气那样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在家中安详静坐、在书房中剔亮烛光的亨利杰基尔。如此天衣无缝,外来的怀疑都是可以不屑一顾的。
有了伪装之后,我便急不可耐地寻欢作乐,之前已经说过,那些事是有损名声的,作为杰基尔,我不愿使用更加不体面的字眼。可是,一到爱德华海德的身上,它们便成了凶残狠毒的化身。每一次夜游之后,这位代理人无耻、卑鄙的行为都令我震惊不已,这个摆脱了我的灵魂的人,这个被我派出去寻欢作乐的人,是一个狠毒、凶残、无情的家伙,他的所有想法与行动,都是出自私心,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者。他如同原始的野兽一般出去为非作歹,给别人带来的一切痛楚和折磨他都毫不在意,他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种种行为将亨利杰基尔惊得目瞪口呆。然而,法律对他毫无办法,而良心则是无论如何都能够得到安慰的反正犯罪的是海德,跟杰基尔没有任何关系,喝了药水之后,一睁开眼他仍是那个德高望重、极受尊敬的上流人物。当然,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他也愿意做一些善事来弥补海德犯下的罪行,如此一来,他的良心也无须再遭受过多的谴责了。
对于那些有损名誉的事我羞于启齿,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接受那是我的所作所为。现在我只想谈一谈我怎样受到了警告,可怕的惩罚又是怎样降临到我的头上的。发生过一件小事,因为无关紧要,我也不想重提,我在街上虐待过一个小孩儿,一位过路人出于愤怒前来干涉,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你的亲戚。当时,医生和小孩儿的家人全都不肯善罢甘休,为了保住性命,摆脱这件麻烦事,于是爱德华海德把他们带到那座房子前,并用亨利杰基尔的支票支付了赔款。由这件事得到了教训,我便以爱德华海德的名义在其他银行又开了一个账户,并且更改了笔迹,令其向后倾斜,还发明了一种新的签字形式。做完这些事,我不由得暗自得意,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遇到此类的麻烦事了。
在卡鲁爵士被害前大约两个月,我出去猎奇后很晚才回家。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到有些异样。我环顾四周,看了看广场附近自己家里那些体面的家具,接着又看了看帷帐的花纹以及红木的床架,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我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是睡在家中。有一种感觉固执地告诉我:我睡错了地方,我应该在索霍区爱德华海德的那个小房间里醒来。我暗自觉得好笑,开始懒洋洋地用心理学的方法剖析刚刚产生的幻觉。在这个过程中我心不在焉,甚至还打了一个盹儿,然而,在某个清醒的瞬间,我的视线无意中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我想你也十分清楚,亨利杰基尔的手具有鲜明的职业特征手掌宽大,皮肤白皙,给人以稳重坚定的感觉。但是在这伦敦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我竟然看到了一只瘦骨嶙峋、青筋暴突、灰白的皮肤上长有一层黑色汗毛的手。这是爱德华海德的手
我呆住了,注视着它有半分钟之久,直到恐惧在我心中猛然醒过来,我才一下子跳下床,冲到了镜子前。一看到镜子里面那个人,我吓得灵魂出窍,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忘记恢复成亨利杰基尔,可是现在却再次变成了爱德华海德,这是怎么回事此时已是上午,仆人们早已起床了,可是药物还放在密室中,我必须要走很长一段路,要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