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立即冲回寨子,向大家夸耀我的功劳。可能我会因擅离职守、不辞而别受到大伙的批评,但是夺回“伊斯帕尼奥拉”号则是将功补过。我想,就算是一向严格的斯莫利特船长也会认可我的功劳的。
我这样想着,心情变得非常愉悦。于是我加快速度,一刻不停地朝着木屋也就是我的同伴们所在的方向出发。我记得流入基德船长锚地的几条小河中,最东面的一条发源于我左边的双峰山,于是我便折回那座小山,打算在源头水比较浅的地方蹚过小河。这里的树木没有那么茂盛,我沿着较低的斜坡走,不久就绕过山脚。又过了一会儿,我蹚着仅及小腿一半深的水过了小河。
这里是我第一次遇到被放逐的本冈恩的地方。天现在完全黑下来了,我留意着两边,走得更加小心谨慎。当我通过双峰之间的裂谷时,注意到天幕前有闪烁不定的反光,我便猜想是那个岛上人本冈恩在一堆很旺的篝火前做晚饭。虽然这样猜想,但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他怎么能如此粗心大意连我都能看到火光,难道在岸边沼泽地里宿营的西尔弗就看不到吗
夜色越来越深,我只能大致判断方向,摸索着朝目的地前进。背后的双峰山和右侧的望远镜山的轮廓也越来越模糊,稀疏的星星挂在天空,发出暗淡的光。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低地上,时常被灌木绊倒,滚进沙坑里。
忽然,我的周围变得亮了一些。我抬头望向天空,看到一片苍白的月光照在望远镜山的山峰上。随后,一只银色的大盘子从树丛后很低的地方徐徐升起月亮出来了
我想借着明亮的月光赶快将余下的路走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一阵、跑一阵,急于回到寨子。不过,当我走入栅栏外围的树丛时,则放慢了脚步,不敢冒冒失失地出现,心里担心万一被自己人误伤的话,我那惊心动魄的冒险历程就要以一个悲惨的结局来画上句号了。
月亮越升越高,自树林上方随意地洒下清辉,将斑驳的白光印在地上。然而,在我正前方的树丛中,出现了一种色彩与之完全不同的亮光。这是一种炽热的红光,忽而暗淡,忽而明亮,像是篝火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
我终于来到寨子所在的林中空地边上。包括木屋在内的部分全都笼罩在黑影中,但也被一道道银色的月光穿透,光与影交织在一起,就像是黑白相间的棋盘。在木屋的另一面,一大堆火已经烧得只剩下灰烬,反射出通红的光,与柔和恬淡的月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风声,一片寂静。
我停住脚步,心中十分疑惑,也许还有点儿害怕,我们怎么会点这么大的一堆火船长不是下达命令要我们节约柴火吗我开始隐隐担心,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尽可能地躲在阴暗中,选择了一处最暗的地方小心地翻过栅栏。
为了确保安全,我趴在地上,用双手和膝盖悄无声息地爬向木屋。当我挨近木屋的时候,一下子就放下心来。打鼾声本来并不好听,在平日里我也时常抱怨别人打呼噜,但是此时此刻,听到我的同伴们一起在熟睡中发出这象征安宁的鼾声,我觉得这简直像是美妙的音乐。即便是夜航时值班的人报告“平安无事”的喊声,也没有这鼾声令人宽心。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的警卫工作做得太差了。假如西尔弗那帮人现在发动突然袭击,他们肯定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认为这是船长负了伤的结果,于是我又一次深深自责,不该在人手短缺、几乎派不出人守夜的时候撇下他们,让大家面临这样的险境。
我慢慢爬到门口站了起来。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除了传来有规律的呼噜声外,似乎还有一种不寻常的响动,好像是某种鸟类在扑扇着翅膀或啄食。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伸手摸索着走进木屋,打算不声不响地躺回自己的位置上,心中暗自得意,准备欣赏伙伴们明早发现我之后惊讶的表情。
我的脚绊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那是一个熟睡的人的腿。他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几句,但是没有醒来。
这时,黑暗里忽然响起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八个里亚尔八个里亚尔八个里亚尔八个里亚尔”
这个刺耳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叫着,既不停止,也不变调,如同一架机械的风车没完没了地转个没完。
天这是“弗林特船长”西尔弗的绿鹦鹉我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原来是它在啄一块树皮发出的。原来它是在放哨,而且执行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它就是用这样持续不断的重复来发出警报,告诉大家有不速之客到来。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尔弗的鹦鹉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的人就都被这刺耳的叫声惊醒了,他们一个接一个跳了起来。我听到西尔弗咒骂道:“该死的,是谁”
我转身想跑,但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刚退回来,又撞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立即紧紧地把我抱住了。
“狄克,把火把拿过来,快”西尔弗吩咐道。
我就这样被俘了。
有人跑出木屋,很快带回来一支火把。
===第28章 身陷敌营
“那就送他进地狱”摩根恶狠狠地说。
他拔出刀子向我冲来,就像血气方刚的二十岁小伙子那样激动。
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木屋,我所担心的最糟糕的局面此时正呈现在我面前。木屋已被海盗占领,所有的补给品一桶白兰地、猪肉和干面包等都放在老地方。没有见到一名俘虏,这是最令我惊惧的事。事已至此,我只能假定他们已全部遇害。我为自己没有与他们共同杀敌而受到良心的强烈谴责。
木屋里一共有六名海盗,除此之外,就再没有活着的了。有五个被突然从醉梦中惊醒,满脸通红,怒气冲天。第六个海盗用胳膊肘支撑起身子,面如死灰,血迹从缠在头上的绷带上渗出来,表明他受伤不久,而包扎伤口的时间则更近一些。昨天他们发动进攻时被击中后逃回树林里去的,可能就是这个人。
鹦鹉用嘴梳理着身上的羽毛,悠闲地蹲在高个儿约翰的肩膀上。西尔弗的脸色似乎比往常更加苍白,脸使劲儿绷着。他依旧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