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不死药 倪匡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实在已经疲乏不堪了,由于我在最后的几里路中,发现了许多毒蛇,所以天黑了我也不敢睡觉,只是支撑著向前慢慢行走,至多在乾净的石上坐上一会,但是却保持著清醒。

一直到午夜时分,四面一片漆黑,我倚著一株数,眼皮有千斤重,实在难以支持得下去了。

可是也就在此际,我看到前面的树丛中,突然有火光,闪了一闪。

那一下闪光,使得我心头陡地一震,我连忙紧贴著树,一动也不动,同时,我扬起了手中的标枪,我看的出那是一个火把。

火把是不会自己来到这里的,当然是有人持者,那么,是不是波金和骆致谦的搜索队呢?

如果是搜索队的话,我可糟糕了。

我定睛向前望著,火光在时隐时现,但并没有移近来,而且也没有甚么特殊的声音发出来,这使得我逐渐的放下了心来。

因为若是搜索队前来的话,那么一定会出声,而绝不会静悄悄的,不是搜索队,那么又是甚么人呢?难道是和我一样的逃亡者?

一想到这一点,我不禁苦笑了起来,因为这里是囚禁著许多重型犯人的,有一两个逃出来,自然也不是值得奇怪的事。而我之所以苦笑,是因为如果前面的人真是逃犯的话,那么我就真的要与强盗为伍了!

我定了定神,慢慢地向前,走了过去。

我的行动十分小心,从这个火把仍然停在原来的地方这一点来看,我的行动,虽然还未曾被手持火把的人所发觉,我一直来到了离火光只有七八步处,才停了下来,向前看去。

果然是有人持著火把,但只是一个人。

那个人身形矮小,肤色棕黑,头壳十分大,头发浓密而鬈曲,除了腰际围著一块布之外,甚么也没有穿,在他的腰际,则系著一只竹筒,那是一个土人!

这土人正蹲在地上,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正在地上用力地挖著。地上已被他的手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可是他还在挖。

这土人的样子,和我在波金家中,和波金的别墅中见到过的土人差不多,正由于我感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未曾立即出声。

我的猜想如果不错,那么这个土人,自然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因为有那种超级抗衰老素在维持他的生命的。

我自然不想出声,因为他极可能和波金、骆致谦是一丘之貉。

我静静地望著他,实在不知道他是在作甚么,而他则一直在挖著,挖得如此之起劲,过了片刻,只听得地下发出了一阵吱吱声来,那土人陡地直起了身子。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那土人是在干甚么,因为他的手中,这时正提著一只肥大的田鼠!而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人作呕,只见他用一柄十分钝的小刀,在田鼠的颈项,用力地戳著。

小刀子钝,戳不进去,田鼠扭屈著怪叫,终于,田鼠死了,而那土人硬扯下皮来,将田鼠放在火把上烧烤著,不等烤熟,便嚼吃了起来。

等到那土人开始嚼吃田鼠的时候,我知道他定然不是波金的一伙了。

他若是波金的一伙的话,肚子再饿,也可以等到回到那别墅之后再说的,又何致于在这里近乎生吞活剥地吃一头田鼠,我确定了这一点,决定现身出来,我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的左腿先迈出去,正好踏在一根枯枝之上,发出了“拍”地一声响。那一下声响,使得那土人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立时以他手中的小刀对准我。

我不知他究竟是凶恶的还是善良的,是以也立即以手中的标枪对准了他。

我们两人对峙著,过了足有两分钟之久。

在这两分钟中,我一直使我的脸上保持笑容,那几乎使我脸上的肌肉僵硬了。

终于,那土人脸上疑惧的神色也渐渐敛去,他居然向我也笑了一笑。

当一个文明人向你笑的时候,你或者要加意提防,但当一个土人向你笑的时候,那你就可以真正地放心了。于是,我先垂下了标枪。

那土人也放下了小刀,将手中半生不熟的田鼠向我推了一堆,我自然敬谢不敏。我在他又开始嚼吃的时候,试图向他交谈。

可是我用了好几种南太平洋各岛屿中,相当多土人所讲的语言,他都表示听不懂。然而,他对我手中的标枪,却十分有兴趣。他指著标枪,不断地重覆著,道:“汉同架”,“汉同架”。

我也不知道“汉同架”是甚么意思,我尽量向他做著手势,表示我想到海边去。

至少化了一小时,再加上我在地上画著图,我才使他明白这一点。

而他也花了不少的时间,使我明白了,原来他也是想到海边去的。

我发现大家画简单的图画,再加上手势,那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交谈方式。在以后的一小时中,我又知道了他是从那所别墅中逃出来的。

因为他在地上画了一幢房子,这土人很有美术天才,那座有著特殊的尖项的屋子,一看就知道是波金的那别墅。而他又画了一个小人,从别墅中出来。

然后,他指了指那小人,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便在那个小人之旁,也画了面小人,手中提著两支标枪,然后也指了指那小人,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告诉他,我也是从这别墅中逃出来的。

他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光望著我,那显然是在问我为甚么逃出来。

我没有法子回答他,那么复杂的事,我自然无法用图画来表达。

他拍了拍腰际的竹筒,又以那种怀疑的目光望著我。我不知道那竹筒中有甚么乾坤,也以怀疑的眼光望著他,他迟疑了一下,打开了竹筒来。

我向竹筒内一看,只见竹筒内盛的,是一种乳白色的液汁,那种液汁,发出一种强列的,十分难以形容的怪味来,我只看了一眼,那土人连忙又将竹筒塞住,显见得他对这筒内的东西,十分重视。我的心中陡地一动,我立即想起了骆致谦所说的一切,那竹筒中乳白色的液汁,是“不死药”!

我望著那土人,那土人将竹筒放到口边,作饮喝状,然后又摇了摇手,向那尖顶屋指了指,再摊了摊手,然后,双眼向上一翻,木头人似地站了一会,这才又指了指那在奔逃的小人。

我明白,他是在向我解释,他为甚么要逃亡的原因。可是我却难以明白他这一连串的手势,是代表了一些甚么语言,他先饮不死药,后来又指了指波金的别墅,摇了摇手,这大约是表示波金不给“不死药”他饮。那么,他双眼向上翻,木头人也似一动也不动,那又是甚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