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启程
三日后，清晨。
辰时一刻，洛阳西门。
曹铄与自己的父亲曹操，养母丁夫人，大哥曹昂，妹妹曹清，一一道别后，直奔西门而来。
陷阵营两千五百名士卒，为了掩人耳目，于两日前已经乔装成甄家的护卫，车夫，家丁。
甄家从何苗处购买的六千多套铁甲，一万余把弓弩，也全都用马车装好一起随行。
踏踏踏……
马蹄踩踏在坚硬的街道上，发出一阵闷响声。
曹铄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一头长发被白玉锦带简单束起。
手中握着一杆寒光四射的霸王枪，腰间玉带上系着一枚如意玉佩，身上披着一件绣着凤凰图腾的红色风衣。
随着迎面的清风，微微飘舞，整个显得玉树临风，英武不凡。
“秀儿姐，快看！那不是曹公子吗？没想到我们的曹公子骑马，持枪的样子，居然如此英武俊朗！”
……
“哇哦！曹公子真的好俊喔！”
……
“陌上白衣少年郎，温玉公子世无双。”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
洛阳街道的阁楼上，无数深闺女子，窥视着头戴锦玉带，白衣胜雪，手持霸王枪，驾马出城的曹大才子。
她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不可抑制的浮现一抹痴慕。
这些年关于曹铄的才子之名，她们听得实在太多了。
而此刻手持霸王枪，身披红色风衣，英姿勃勃。
好似要奔赴战场的曹大才子，却是她们从未想过的一面。
“小姐，曹公子要离开洛阳了！”
城西蔡府，小婢女侍琴站在窗沿边，指着骑在枣红马上的如玉公子，俏脸红彤彤的惊呼道。
屋内正在抚琴的文静女子闻言，波澜不惊的心境，亦泛起一丝涟漪。
她是洛阳第一才女，曹铄是洛阳第一才子。
尽管她已与卫家公子定了终生，却依旧有不少人将他们两人一起说事。
蔡琰轻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大呼小叫的侍琴，继续开始弹奏自己新谱的词曲。
……
曹铄驾马出了西门，望着整装待发的庞大队伍。
他从人群中找到，已经换上甄家护卫装扮的曹彰，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子文，那些铁甲器械，可有妥善安排好？”
曹彰闻言，郑重点点头：“二哥放心，东西都已用马车装好，由我们自己的兄弟寸步不离看着，绝对万无一失。”
曹铄依旧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这批军械铠甲对我们曹家至关重要。此行路途遥远，切莫因为颠簸给损毁了。子文，你再去仔细检查一遍。”
曹彰闻言，点头应喏。
这批军械铠甲对他们曹家的重要性，他也是清楚的。
所以尽管他昨日，已经亲自检查过一遍，依旧跑去将那一辆辆装放铠甲军械的马车，开始认真的检查了起来。
“甄家拒绝袁绍联姻结盟的意愿，我原本以为强势的袁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
袁家这些时日却一反常态，对甄家再没有半点动作……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甄家在北方经营多年，在各州郡影响力极大，乃是袁家壮大不可或缺的重要棋子。
袁家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块已经到嘴边的肥肉！若是我猜测的没错，恐怕这一路不会太平。”
半个时辰过后，曹铄望着回来向自己复命的曹彰，还是说出心中的担忧。
曹彰闻言，紧握着手中的长枪，一脸傲然道：“二哥勿忧，某早就想会一会袁家所谓的四大家将！此行若是袁家的人敢来，某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曹铄笑着点点头，如今颜良，文丑，鞠义，张郃，高览，这些猛将还未投靠袁家。
以现在袁家手下，朱灵，马延，蒋奇，吕翔，几个二三流的将领。
路上真要与他们打起来，或许正如曹彰说的一样有来无回。
曹彰虽然嘴上不将袁家放在眼里，但是那双铜铃般的虎眸里面，却明显多出几分凝重。
他朝曹铄抱拳告辞，双脚一夹马腹，驾着坐下的战马，向自己负责的护卫队而去。
……
队伍中心，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内。
甄姜掀开帘子，朝静立在马车一侧，看着曹铄怔怔出神的甄宓笑道：“五妹别看了，我那妹夫可是要与我们同行的……兄长刚让人过来传话，说马上就要启程了。”
听到自家大姐打趣的话，甄宓的一张俏脸，红得犹如一个熟透的樱桃。
她低头羞得不敢看自己的大姐，掀开马车的帘子，踏步蹬上马车。
“曹公子真英武，不但文采举世无双，甚至还精通统兵调度之法，真可谓是文武双全的奇男子……
说实话连我这个做三姐的，都开始有些羡慕五妹了。”
甄道单手托着腮，掀开帘子的一角。
望着不远处手持霸王枪，身披红色风衣，正在井然有序指挥车队前行的英武少年。
她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眸中，亦是浮现一抹毫不掩饰的羡慕之色。
甄宓俏脸羞红的笑了笑，没有去接自己三姐的话。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比谁都清楚自家郎君的优秀。
而且……
他的优秀还远远不止，三姐她们表面上看到的文采，武功，智谋……
“宓儿，看你的神态，那天甩开自家的护卫与婢女后，不会已经和曹公子好事成双了吧？”
甄脱见自家五妹对曹铄的爱慕之情，已经到毫不掩饰的地步。
顿时俏眉微蹙，一脸担忧的询问道。
甄姜，甄道，甄容三人闻言，也全都望向自家小妹。
曹铄是很优秀，但若是甄宓在还没与他正式拜堂前，就失了自己的身子。
那无论是对她自己的名声，还是对甄家这种豪门大族的名望，都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二姐……那日宓儿只是与曹公子一起去踏青，什么也没发生……曹公子可是洛阳有名的翩翩君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甄宓轻轻抬头，与自己四位姐姐对视一眼，俏脸娇艳欲滴的解释道。
“没有就好。我们女儿家，若是在与自己的夫君，正式拜堂前就失了身。哪怕是我们这种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也会被夫家的人看轻的……”
甄脱见甄宓神情不似作伪，紧绷的心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甄姜透过马车帘子，望着坐在枣红马上，身披赤色风衣，手持霸王枪的英武少年。
那张端庄娇艳的面容，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
她努力收拾心中的思绪，淡淡一笑，替甄宓解围道：“曹公子智勇双全，一看就是极有原则与主见的人。”
“他十六岁就能做到，让我们兄长都为之叹服的地步，其心性之坚韧可想而知。
尽管咱们五妹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但想来以曹公子的品行与心性，也不至于干出，让五妹与我们甄家蒙羞的事情来。”
自古美女爱英雄，望着眼前数千人的庞大队伍，被他一个人有条不紊的调度前行。
甄姜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亦不可抑制的浮现一抹倾慕。
可是一想到她二十二的年龄，以及对方是自己妹妹未婚夫君的事实。
甄姜的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苦涩与惆怅。
“大姐，你们心里一定在笑话我，失了咱们作为女儿家的矜持……”
甄宓这两天一直被自己的四位姐姐笑话。
甚至今天连与自家郎君，已成好事的话都问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应该要拿出一点东西，让几位姐姐叹服才行。
不然往后还不知道，要被她们取笑多久。
甄姜，甄脱，甄道，甄容闻言，很想摇头否认。
不过想到自己这两天，确实没少拿甄宓甩开自己护卫与婢女，与曹铄单独相处到黄昏的事逗她。
四人顿时全都沉默了。
“姐姐们……子默曾言：人这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有时候一些选择看似离经叛道，得不到家人的支持与理解。
但是！
若这个选择就是我们心中最期望，最想要的结果。
那么……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不支持我们，我们也要一意孤行！”
“子默说人这一生最怕的不是错，而是悔……他希望宓儿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永远无悔的过完这一生。”
“那天是宓儿任性，让子默驾马甩开自己的护卫与如意他们……虽然回家后，宓儿被兄长严厉训斥一顿，还被几位姐姐笑话。但是宓儿心里，却从未对那日的任性，后悔过……”
宽敞的马车内，随着甄宓的话落下，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甄宓这番话离经叛道，却又让她们无比羡慕向往的话。
给身处在闺中的几位姐姐，带来极大的冲击。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支持我们，也要一意孤行，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这一生……”
甄姜若有所思，甄宓的话好似让她心里面，那道无法逾越的坎出现了些许转机。
甄道，甄脱，甄容三人，则是被甄宓的话给吓到了！
她们从未想过，自己温顺乖巧的小妹，能够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曹铄自然不知道，自己那日开导甄宓的话，会被她传扬出去。
如果知道的话，曹铄或许会用委婉一点的方式，来开导甄宓。
不过……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曹铄不知道，自己这番超前的话，不止改变甄宓。
甚至连同甄姜四姐妹的命运轨迹，也因为这番话，发生巨大的变化。
当然，这是后话……
甄家年前为了避难，举家搬迁来到洛阳。
因此……
这次返回豫州的队伍，加上曹铄的两千五百名，已经乔装成护卫，马夫，家丁的陷阵营士卒，足足有三千二百人之多！
寻常人面对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别说带着他们返回千里之遥的豫州，就是走出洛阳城都难。
不过很显然曹铄，曹彰，曹杰等人，并不是普通人。
首先曹铄下令让曹杰领百名护卫为前军，他们主要担当队伍的斥候，为大队搜索可行军的道路。
同时还要在一些险要的关隘，山道，布防警戒，防止被人设伏突袭。
曹铄则是亲自坐镇中军，负责甄家一行人的安全。
曹彰，魁六负责左右两军，各领百名手持护盾，弓弩的护卫。
肩负起曹铄中军两侧的防御，保障队伍安全通行。
左右两军除了护卫中军安全，还要派哨骑在沿途的道路上，设置以供大队前进的路标。
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确保队伍一路畅通无阻！
曹杰曾跟随曹操出征过黄巾，曹彰更是自幼熟读兵法。
他们对于曹铄的命令，没有一丝迷惑。
甚至在曹铄给他们分配任务后，两人就自己指挥起各自的部下，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了一起。
原本曹铄担心魁六那莽汉，独领一军会有些吃力。
但是……
随着左右两军的队伍出动，让曹铄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魁六不但对自己的左军调度有方。
甚至他领军的能力，隐隐比曹彰这个自幼学习兵法的曹家公子，还要强上几分！
曹铄对于魁六的惊异表现有些好奇，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东汉是一个知识极度匮乏的年代，识字的人九成九都是世家子弟。
黄巾之所以会战败，很大的原因是他们没有一个优秀的统帅。
魁六能够独立一军，虽然这一军只有百人。
但在这个人才极为匮乏的时代，依旧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曹铄记得加入陷阵营之前，魁六的身份是一个即将被秋后斩首的死囚。
想来魁六这汉子，平常看似莽撞粗俗，却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不知道这群原本在历史中必死的人，未来究竟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曹铄坐在枣红马上，遥望着乔装成护卫，马夫，家丁的陷阵营士卒。
他俊美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期待。
“公子，刚才哨马来报，前方十里道路畅通，中军可以启程了。”
魁六一身轻装，手中拿着一杆长枪，驾马向曹铄这边飞奔而来。
在距离曹铄五步距离的时候，抱拳通禀道。
“传令……即刻启程！”曹铄点点头，朝身边的一队传令兵吩咐道。
“喏！”
传令兵闻言，恭敬的抱拳领命。
“公子有令！即刻启程！”
……
“公子有令！即刻启程！”
……
“公子有令！即刻启程！”
……
传令兵快速分成两队，驾着自己胯下的战马，朝不同方向而去。
他们一边驾着战马飞奔，一边向队伍大喊。
“启程！”
一直等待着甄家诸人，听到传令兵的喊话。
当即不再迟疑，朝马夫吩咐道。
甄家一行三千多人的队伍，在当日辰时三刻，连同货物，家眷，丫鬟婆子，管事，护卫，延绵两三里。
如同一条匍匐在山道上的长龙，浩浩荡荡，向豫州方向进发！
清晨的曦阳渐渐升起。
甄家这支队伍，逐渐的远离洛阳城。
不多时，整支队伍就越过护河，穿过一条条蜿蜒崎岖的小道。
朝着与洛阳城，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