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赵凌风走到御斩台对面的土坡上,在一处座位上坐了,这是专门给达官贵人,当然必须是国字号的达官贵人准备的观斩台,按照亲王的规格,赵凌风可以坐到第三层最中间的一把镶了黄金边的交椅上,而作为他的家眷,退位的赵光怡居然只能坐到儿子身后的一把很普通甚至有点寒掺的木头椅子上,只有下人送来一副绶带,披挂好了,才知道他原来也是副监斩之一,至于银尘,河老之流,还有真王府的暗卫,那只能站着楼,帝国再有钱也没法在刑场附近安排上许多椅子吧。
至于第一层第二层坐些什么人,站些什么人,银尘并不知道,他也没有问赵凌风,毕竟观看虐杀犯人,这好像并不是什么适合大声说笑的场合,无论是赵凌风,还是真正老态龙钟的尊王赵风雷,堪称美男子的美王赵雨露,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赵姓王爷,一个个都板着一张脸,仿佛被欠了许多钱,泥塑雕像一样端坐在沿着土坡修建的第三层木楼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下面空荡荡的刑场。银尘随意看了一眼刑场,看到那些玄冰寒铁架子上光溜溜一片,将初升的太阳散发出来的缺少热量的光芒反射成一颗颗橘黄色的光点,居然几乎一点儿血迹都没有,一点儿也显示不出刑场的血腥残忍,反而有一股沙场征战的森然肃杀气息弥漫开来,只有那些招魂幡上,溅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无声地昭示着国家暴力机器的冷酷无情,无规矩不成方圆,更进一步来说,无刑场不成国家啊。:
===第五百三十五章 看似平常的早晨
观斩的老百姓们也陆陆续续赶来,在土坡下面远远地围成了许多圈,这些所谓的老百姓放到帝国的其他任何地方,那都是官老爷或者贵族老爷的身份,可是在这天子脚下,他们无论如何也只能如同平民一样相互推挤着,来看一场并不热闹的“热闹”。\\
银尘注意到,这些百姓中,不少人拿着纸桥纸马,纸轿子,甚至有拿着花圈挽联的,虽然每个人的衣裳都比较鲜亮,可是他们几乎人人手臂上卷着一团黑纱,老百姓们虽然喧闹,却并没有任何喜气散发出来,听他们的声音,甚至有点哀鸿遍野的悚然感觉,银尘看到这里,不仅心中一沉,他没有想到,一个以辱骂腐儒臭文人为业,以针砭时政为生命,形骸浪荡,狂妄高傲的尹山峦,居然能在一群下位贵族和小官僚之中具备如此可怕的人气,让这些人不顾天子的脸色,后党的感受,自发组织起来,用这些丧葬物品表达对尹山峦之死的无言愤怒。“不是说这个时候,后党把持朝政,犬儒当道么这些人哪来的骨气”银尘问自己,没有答案,他看着下面的人群,看着那满眼的黑纱,粗略估计不下几万人,这还仅仅是潘兴,是京都,放眼全国,这样的数量,只怕
银尘不敢想下去了,他感觉到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民意,这是除了魔法师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抗拒的力量,当然,就算是魔法师,他们也只能对抗殖民星上的民意,地球母亲,也就是加布罗依尔世界的民意,其实没有任何人敢于违背。
民意,这种虚无的东西,远比任何军势都要可怕,因为军势的力量终究有限,而民意的力量,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的。昨天他还夸下海口,给赵凌风讲述民意对于战争动员学,对于上位者多么重要,今日他自己就直面了这种东西。银尘十分担心,万一下面的人民怨沸腾到了一定程度,万一被人扇动利用,那绝对就是一场根本镇压不了的暴动。
太阳稍微升高了一点,空气之中却陡然传来一股凶悍的威压,军势级别的罡风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真王父子都有些吃惊地抬起眼睛,而崇王老爷则有点惊慌地直接站了起来。只有尊王慢条斯理地吸着烟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一会儿,下面的百姓也开始骚动起来,人们推挤着甚至踩踏着退让开来,一队队金甲禁军从八个方向器宇轩昂地赶了过来,呼啦一下散开,一把把军用铁弩和一条条巨大的弯月长弓,将刑场完全封锁,弓兵在前面,而身穿重型锁甲,提着塔盾和长枪的禁军步兵,则出现在弓兵后面,步伐森严,进退有序,居然在上场的时候,就一直维持着某种巨大的军势。
军势级别的罡风散发出沉重的压力,许多体弱的百姓都有点受不了,出现了这样那样的不适症状,然后就从那些弓兵之中,窜出来几个军医,对这些有着官阶或者贵族身份的百姓医治,倒也没有如同银尘想象的那样冷漠无情。银尘看着这些,摇摇头,他知道那些军医必须如此,在今日这个节骨眼儿上,再不想办法缓和一下民情,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故事可就不仅仅是故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轰隆隆地战车声居然响了起来,四十辆战车出现在了人群的最外围,银尘猛然冲到木头栏杆前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木头战车看,他不是在看战车,他看的是那战车上架着的红衣大炮。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赵凌风看到银尘的举动,不禁问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冷冰冰慢吞吞,实际上是小心翼翼不要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太随便,他知道此刻自己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是红衣大炮么”银尘轻声问道。
“不是,是神威永固大将军炮,炮口只有两寸多点,红衣大炮要三寸炮口才行,其实就是一种次品炮仗,威力比红衣大炮小多了,可是重量上也不见得轻多少,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容易铸造些。先生觉得它可有什么可取之处么”
“没有,一团垃圾。整体铸造这么大一台炮,以当下这个时代的冶金工艺来看,必然气泡极多,满身杂质裂痕,金属的刚度一定上不去。而且它的设计上就有问题,固定的木架子,没有任何周射界和阳角射界可言,不能调整,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几乎是致命的缺陷对了,它的膛线如何,如果是用手工镗床的话,那么次品率岂不是”
“什么膛线”赵凌风一脸迷惑。
银尘扶额:“完了,连膛线都没有,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玩意甚至不是定装火药,更不要说什么尾翼稳定榴弹了,这种武器,除了欺负杂兵还能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