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城护城河中的鱼,是为先祖祈灵而存在的,谁也不准钓。
皇城的外面,就已经算是潘兴的郊外了,然而这座汇聚了三个王朝财富与底蕴的城池,是世界之上唯一一座没有郊区的城市,皇城的外围,十里之内,都是京城。
潘兴,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在城墙外面还有市民居住的城市。
在极度宽阔的官道两旁,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的房屋,一条条幽深却并不曲折的小径从官道两侧延伸下来,通向鳞次栉比的房屋群中,仿佛从主动脉上延伸出去的无数毛细血管,而官道最两侧那川流不息的马车驴车人力车,以及行色匆匆的脚夫挑夫,就是这些毛细血管上流动着的浑浊血液。这些建于城外房屋都是木质的,一些小巧雅致,一些富丽堂皇,另外一些却简陋拥挤,甚至破败不堪,仿佛挤满铁罐头的腌制内脏,沿着东西南北四条官道排布下去,直到十里之外,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井字形阵列。这里就是潘兴的“京城”。
低矮杂乱又无限拥挤的城外建筑群里,住着这个帝国境内最自我感觉良好的平民。他们都是和皇城门里那些有着贵族头衔的大人物有些人脉关系的奴仆,或者专门给皇城里某个大人物提供特殊物资的超级成功的商人。他们没有功名,没有官职爵位,以草民的身份居住在帝国的中心,他们早在世世代代的定居中,学会了逢迎大人物,也学会了欺压从外地来这里讨生活的乡巴佬。
真王爷的车队,就在阳光刚刚照亮整座辉煌的城门楼的那一刻,出现在了皇城门前。
这是北玄门,潘兴城正北的一座城门,从北国执行任务赶回来的真王爷,也不可能绕到其他方向的城门进城。这一路上,从十里外那一丛高不过三丈的低矮土墙开始,坐在马车里的银尘就掀开帘子的一角,认真打量起这座城市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京城的平民,在贵族的眼中,都是随时可以丢弃不要的棋子,而只有进了皇城的贵族或者勋爵,才会被认为是潘兴城的市民。
皇城内部,不允许任何平民居住,哪怕是掏粪工,都是又品级有官位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官位的人,被称作一世贵族,有封号的家族,被称为世袭贵族,这两种贵族之间大体上没有什么矛盾,都是这个国家的近臣,都是在帮助皇上做事的能人,至于平头百姓,那都是所谓的子民或者贱民,除了服从贵族们的管理和压榨,他们这辈子不用考虑别的任何东西。
银尘知道,能够进入这座雄壮到不可想象的皇朝之城,完全凭借着自己那个世子少保的身份,如今的他,也是一世贵族,而世子少保的官位,绝对是方天航这辈子邹梦都不敢高攀的位置。
也许薛无痕那样的掌门大佬,可以在梦中稍微憧憬一下。
银尘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静静看着官道两旁低矮建筑群里的景色,那里并不是贫民窟,而是繁华热闹的集市一样的地方。那些最高不过三层,大多数只有一二层的木质楼房,包含了酒楼,当铺,民居,歌舞伎场等等一切城市里应该出现的功能,仅仅百步距离之内,银尘就见到了不下四家专门接待留宿客人的旅店。这些小巧的房子,虽然偶尔也有破败年久失修的,可是大多数都被油漆得光芒闪亮,仿佛一件件手工制作的精美漆器。这些小屋小舍挤成一团,杂乱拥堵却并不肮脏,反而呈现出一股犹如野草疯长般的濒临失控的繁荣景象。这里,生活着一座城市里最大的繁荣与阴暗。娼妓合法,窃贼横行,黑帮势力画地而治。每天都会上演几起残忍的凶杀碎尸案件,而这里的治安官,居然也仅仅是个七品官员而已,他手下的那点点微弱的治安警备力量,也仅仅能够自保而已。
一切畸形的繁荣与罪恶,全部挡在了高大的皇城门外。三十多丈的城墙,已经高到世间绝大多数神功修行者都飞跃不过。
而皇城内部,却又赫然是一个全然独立的完整世界。
当真王的车队出现在城门前的时候,两列金甲禁卫从大开着的城门里策马而出,摆成两道长达四千步左右的纵列,几乎将整条官道封死了。背上做生意的商人,以及拿了皇城里贵族老爷的亲笔命令,甚至还需要一个贵族亲信陪着才能进入皇城的平民们,以及给皇城里面的宫城送日常用品的贴着内廷标识的车队,全部被挡在了官道上,一时间,严重的交通拥堵让通往北玄门的官道彻底瘫痪了。
一切人等,管你什么阶位,统统必须恭敬地站在宽阔的大道两旁,拱手弯腰,迎接亲王法驾,不服从的,那就是大不敬的罪过,最轻的处罚就是凌迟处死。
没有人的目光敢于投放到马车上,因为那是要挨鞭子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平民喜欢爱贵族老爷额鞭子。
银尘坐在马车里,看着真王爷将帘子完全拉开,让苍白色的阳光照亮的他的面容,他就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他的光明磊落的露面也让这里的人们更加谦卑恭敬。守城的禁军卸统神色献媚地小炮过来,在真王爷的车驾前,就算是南国号称战斗力最强的禁军之中,也没有人敢骑着马迎接。
这位协统显然常年磨练自身,速度还是很快地。一眨眼就到了马车旁边,他在离那位名号“十三”的中年马夫还有六丈多远的地方就停下来,扑通一下跪下来,朗声道:“恭迎亲王法驾”
“恭迎亲王法驾”如同山呼海啸一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躲在马车阴影里的银尘很想捂住耳朵。
“入城”真亲王声音平淡的回应了一声,银尘从他声音里听到一股自然流露的威严。
“亲王起驾”那位协统的声音高高地传到了城门楼的顶上去了。
马蹄声,忽然如同辉煌的鼓点,一下一下,敲着极品白石铺就的地面,五千人的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最中间那座稍微大一点的城门,辉煌庄重的入城仪式,据说要持续半个上午呢。
“每次都这样吗”银尘的声音在震撼心脏的马蹄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对本座是每次都这样。”真王爷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座是亲王,所以他们不敢怠慢,若是其他人,哪怕是宰相,那也就比其他人隆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