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警觉起来,这样的人,面对他稍稍散发出体外的透明罡风,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伤到他的办法。
聂将军等到黑袍人走到近前,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更多地击中在那人胸前挂着的白色骷髅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看到兜帽阴影里的面容。“找本座什么事”他的声音并不温和,和五年前一样冷硬刚烈,语气之中滚动着杀伐决断的威严,而不是雷系真元那肤浅的霸道。
他问完那句话,就收住了声音,静静等待眼前这个人的回答,他似乎很有耐心,哪怕眼前这个人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家伙,他也不会不耐烦,因为他知道能有胆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大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你看上去几乎一点儿没变。”
“你是谁”聂挽留这时才意识到对方见过自己,可是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是这样一副藏头露尾的打扮,更不知道有谁有这样低沉但很悦耳的嗓音。他疑惑起来,又稍微有点警惕,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仇家吗
银尘依然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只是慢慢地摘下兜帽。
聂将军惊呆了。他试着张嘴几次,最后才拼凑出了一句话:
“是你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已经长大了啊”
他声音里满是唏嘘,没有多少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之意,更不可能有丝毫惊慌和紧张,只是单纯地慨叹着光阴如箭,物是人非。
银尘脚边的凳子无声地移动的一下,到了他背后,他慢慢坐下来,侧着身子面对着的聂将军,单刀直入地打开了话题:
“你看上去四核过得并不好,愁容满面的,这可不是一个打胜仗的将军该有的表情。”
“本座好不好就那么回事吧”聂将军叹了一口气道:“胜如何,败如何,对不起自己的本心,就是忠君爱国的名头顶了一大堆,又能让自己舒服上一分一秒吗罢了,本座和你,萍水相逢,刀兵相向,本座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小人物而已,值得什么”
“我还以为你中了什么毒,或者哪里不舒服呢。”银尘单刀直入道,他就是想问问聂挽留是不是需要什么治疗。
“那倒没有,本座是个什么人,哪有那么容易着了道。”聂挽留的神色一缓,接着说道:“倒是你这个小子,既然那么小就能有那么厉害的功夫,如今,也算是该出人头地了吧”
“还没有,不过马上就会了。”银尘自信道:“很多时候,一个人想要有不同于常人的成就,需要隐居静修一段时间的。”他自信地笑笑,那笑容让聂挽留有点忌惮。
“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别人看不出他的修为,招式范围又大,要是再加上几年苦修,只怕化气期的实力是没跑了,要是再有点什么奇遇,恐怕本座和他交手都未必稳赢啊。”聂挽留心里转过这样的想法,嘴上却毫无畏惧地问道:“那你今日来找本座是为何,难道为了五年前那事么”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若是如此,就划下道来吧,本座也不是那怕事儿的人呢。”
“我不认为那是你的错,张雅婷妹妹的死,并不是你真正想看到的,不是么”银尘一语道破了聂挽留心中的秘密,也让这位威严冷漠的将军猛然绷紧了身子。“你胡说什么”他低声争辩道。
“别强撑着了,我可以不懂,但是玄智大师不可能不明白,他已经开解过了我,我也知道这事情并不能完全怪你啊。”银尘说着,垂下眼帘,他心里还有一句话,那是不能对聂将军说的:“既然是北武帝下的命令,那么我银尘找他报仇不就行了么”
“罢了,你一人放下这事又如何”聂挽留突然笑了一声,那声音很像猫头鹰的哭声,凄惨,彷徨,仿佛迷路的恶鬼找不到救赎的方向。
“怎么”
“本座一介武夫,听凭皇命行事,手底下染了多少像张雅婷姑娘那样的罪恶鲜血,你知道么本组以前不在意,可是自从和你一别之后,本座开始在意,本座只觉得,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时刻盯着本座,让本座夜不能寐。说实在的,你小子刚刚要是真的找本座寻仇,本座恐怕还好受点。”
银尘挑了挑眉毛,他没有想到这个聂挽留将军居然还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名叫正义,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正义感,这是世间最危险的念头。
正义,是比邪恶更加接近于魔鬼的存在。一个人心存恶念,他还需要给自己披上正义的外衣,还要对自己的行为信口雌黄地辩解,可是一个人一旦心存善念,不管这个善念这份正义多么弱小,只要他行动了,他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任何借口,任何外衣,因为凡是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自动为他送上借口,送上理由,送上华丽的外衣。因为正义潜藏在每个人的心底,正义潜伏于文字教化之中,一个人从牙牙学语开始,大多数情况下都被反复教育要做好孩子,而这个好孩子就是人类最初的正义。这种正义,是会发生共振的,一个人去践行,总会感染其他人,这种情感比任何病毒的扩散都要猛烈。
银尘知道,聂挽留此时的状态,已经表明他受到了正义这种力量的侵袭,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执行的命令是错的了,是可以给别人,甚至给大多数人带来伤害的行为了。他开始怀疑了动摇了,或许他看到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临死前的挣扎,看到过死者家人痛哭流涕的场面,他感觉到不安了。
“被良知侵染的人,要么屈服于良知,要么彻底疯掉。”银尘幽幽地说道:“这个世界并不缺少黑暗英雄。”
聂挽留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吱声,他不明白银尘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那不是一个年轻人能够说出的话。那甚至不是一位太和殿大学士能随意说出来的话。
“本座一介武夫,除了谨遵皇命,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一直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可是这几年,本座越来越感觉到不舒服,不自在了。本座的权势,越来越大,本座的名声,越来越响,本座在皇上眼睛里的分量,似乎越来越重,可是本座,却再也没有年少时节的那种快乐和满足了。本座不知道为什么。”聂挽留继续着他的话题:“本座可不会认为皇上的敕令有什么不对,打仗么,总要死人,皇上要统一中原,自然要打仗,可是为什么本座打了这么多年仗,明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