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大的,沉重晦涩的挤压力,仿佛他面前的不是高速冲击而来的圆球,而是缓慢推进的山峰一样。方丈大师被这股力量推挤着慢慢向后退去,一双肉脚在青石板地面上留下两道三寸深的痕迹。
银尘在浑浑噩噩之间,陡然感觉到一股刚硬的,近乎无可赦免的巨大冲击力,仿佛被一根钢棍狠狠命中太阳穴一般。他本能地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射出来,溅起一丈多高,而他本人则被这股巨大的刚硬的力量打飞到了百步之外,狼狈又虚弱地倒在地上。
银尘终究不是返虚境界的高手,他的实力只能达到入体境界,还是最初级的入体境界。刚才的那种神勇无敌的表现,不是他真实的能力,而是让任何魔法师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魔力失控”。
魔力失控的法师,实力暴增一千倍,失去所有理智,同时飞速消耗自身的生命力,没有任何一个法师在魔力失控之后可以活过半个时辰。
此时的银尘,已经魔力失控了一刻钟多,再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会被失控的魔力榨干全身的血肉,成为一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干尸。方丈大师原本打算杀死他的一击重掌,将他身上失控的魔力彻底打混乱了,也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候震荡了他的脑子和精神,让他在穿心裂骨的剧痛中回过神来。
方丈大师退后的一丈,稳住了身形,接着毫不犹豫地发足向前狂奔,他没有武器,因此他的罡风需要更近的距离才能表现出威力,他必须靠近邪魔到足够的距离内才可以发挥出平生所学。
同一时间,银尘强忍着满身骨裂般的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头发正在迅速恢复成银白的色彩,他的瞳孔里翻滚的血海已经消散,只剩下精致的纯银的魔纹。银尘站起来,此时他没有任何想要杀戮的愿望,他只想搞清楚周围的状况而已。
高大魁梧的方丈的大师浑身金光万丈,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是黄金铸就的一般。空气中泛起刚硬的震波,一股股金铁相击的巨大声浪裹挟着无边威势由远及近。银尘近乎是本能地发动了奥术加速向旁边一闪,惊险地堪堪躲过方丈大师卯足全力的一击,可是他被那金黄色的罡风擦到,一股仿佛和成吨的金属块狠狠擦撞过的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递遍全身。
“老和尚你干嘛呀”银尘在剧痛和惊慌中惨叫出声,他并不认识这个高大的光头老人,但是他知道老人的实力绝非自己可以想象。他开始飞速后退,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条狭小的巷子飞退过去,可方丈大师决不允许一个屠杀了上千无辜生灵的魔物就此遁走,他不想给这个魔物第二次制造血腥和恐怖的机会。
“邪魔还不快快伏法”老人爆吼一声,声音响亮得像航空炸弹爆炸一样,同时一道环形的金色冲击波从大师的口中发出,仿佛一只迅速放大的纯金色实体圆环一样轰然扫荡掉五丈内方圆内的一切,任何在这个范围内的物体都像被公共汽车撞飞一样摔出去很远。
银尘被这一声“佛门狮子吼”震的眼冒金星,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也幸亏他离老人还有六丈又三尺五寸的距离,没有太靠近,才没有受到罡风的直接攻击,否则若是接近到五丈以内,那一股剧烈的罡风就可以将他锤成碎片。方丈大师的罡风,在银尘看来简直就是一块块的沉重用绝对刚硬的金属,哪里像从丹田里发射出来的“元气”
银尘停下了,并不是他自知没法逃出老人的追击。方丈大师不是聂将军,他们修炼的神功差别极大。大师的神功像是将身体和体内的元气完全修炼成金属的某种古怪法门,在具备极强的物理刚度和防御力甚至是攻击力的同时,不可避免地牺牲了速度。大师光着脚在地上跑的速度甚至还不及一个清风决十三重的修士呢。银尘在他面前,只要将加速开到极致,就可以轻松抛掉了。
银尘,也没有任何和这个老人拼命的想法,因为这个想法太可笑了,仿佛一只母鸡想和猎隼比拼飞行速度一样可笑。银尘此时甚至连胡乱杀人的想法都没有,被强敌迫近的危机感让他暂时宛却了小女孩的惨死。此时的银尘,突然停下来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冲体质的唯一隐患或者说缺陷元素代偿。
元素代偿,又称对冲代偿,是只有对冲体质的法师才会遇到的问题,表现为一种属性的魔法释放次数过多之后,身体不可抑制地产生释放一个对立属性的魔法的冲动。这种特质并不是什么缺点,在激烈的战斗中甚至可以形成优势,因为任何一个物体,甚至包括鬼魂这里虚无的东西,都无法承受得起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的反复轰击,那比单纯受到一种力量的持续轰击更容易造成结构疲劳,从而导致大面积的结构崩溃。就比如一根木棍,向相反的两个方向反复弯折要比向一个方向持续弯折更容易断,道理都是一样的。
方丈见到银尘停下来,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杀人如麻的魔物不会像许多年前的那个一样逃掉,再次找机会掀起腥风血雨了。老人大步向着男孩冲过来,急切之间也没有仔细观察一下那个男孩,自然也没有发现他和刚才已经判若两人。:
===第十八章 魔力失控3
银尘看着老人,看着他抬起右手,看着他伸出粗壮的食指。
金属般明亮的罡风,从大师指尖喷射出来,居然像一把真正的黄金降魔杵一样充满压迫和质感。银尘没有在意那越来越近的耀眼的金色光芒,他只感觉到气海中一股沸腾如岩浆般的燥热正在迅速沿着经脉攻占自己的身体,同时他周围的领域里,一股股,一片片,一团团巨大的,灼热的,神圣的光流极速地在半空中浮现出来,流星一般向着银尘缓缓抬起的双手汇聚过去。
“大师,对不起”银尘此时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也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
下一秒,天地苍茫。
白。
神圣白,审判的白,不屈的白,信仰的白,殉道的白,舍身的白,纯粹的白。暴雨和黑夜退散了,白昼却没有到来。苍蓝的天空中还清晰地闪烁着满天星斗,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