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依旧命令队伍在街市上停下来,在一片木栅栏与帐篷的混搭景色中给天行武馆找了个落脚休息的地方。经历过巨大创痛的飞燕城,还不可能就如此迅速地建立起客栈,因为所有还能保存完好的房子里面都住着开店搞营生的困苦家族,小锻造师,小裁缝,小兽医,小面点师傅,小手艺人,以及一些实力并不如何,却嗅觉无比灵敏的小门派在这里开了堂口,专注于向导和情报收集,这座小小的街坊还没有建立起真正的统治,人们以约定俗成的江湖规矩为最终的法律,整个街坊生态,无论经济上还是市政上都脆弱无比,混乱无序。
在这里,不论是过江枪龙还是地头蛇,实力就是法律,天行武馆二百人精锐一来,那些原本散漫放浪形骸搭帐篷的人立刻卷了东西,给他们腾出一大块地方来,许多双黄浊的眼睛充满畏惧地看着他们,这让一直以来以镖局精神为自身修养制导的张雷川有点不好意思,忙下马给周围人一个团圆揖:“诸位都是奔命讨生活的,咱们也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偏门路数,只要不来欺扰咱们,咱们也不会闲的蛋疼了伸长胳膊。”一番话下来,让周围的人观感上升不少。却依然听得有个人嘶哑着嗓子道:“大伙儿都是奔命的,咱却是蹦着去死呢”众人回头看时,却是两个建州奴儿的官儿押解着一个南方帝国的囚汉,两个建州鹰犬见人群中射来许多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不由得有点慌了,手握刀柄警惕地防备着,全身的汗毛跟着魂气一起炸起来,像被人踢了屁股的猫儿一样。
张雷川淡淡看了那边一眼,却是没有在接上什么话茬了,江湖险恶,世道纷乱,这年景让好人越来越难当了,行侠仗义为民伸冤的事情,可不是他这样身负重任的趟子手有能力做的呢。
张老爷子自从铁流客栈里睡一晚出来,精神就大好,几乎年轻了半岁有余,如今看着飞燕城这样的破烂样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触,只叹了一句:“世道艰难,人要更加自强不息才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走,能指望的最后也只剩下自个儿啊”便亲自下场去指挥搭帐篷了,天行武馆出来混的人哪个没有入体以上的修为从铁轮府出来到飞燕城这点路不会疲乏,可天下间从来没有一匹马能够修炼神功,走镖的人又只会使用便宜的驮马,可没有多余的金银买那千里良驹来使唤呢,因此人未困,马已乏,这个时候不休息上一天半天的,拉车的马儿和镖师们的坐骑少不得要半路趴窝了,那对于镖行来说是不得了的大麻烦。: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张威武这次走的是绝重镖,行伍里面一个新丁菜鸟都没有,青色的镖师们搭好了帐篷,还起了四座木草望楼,用作警戒,其他人要么直接坐在帐篷近处贫嘴,要么钻进帐篷养精蓄锐这波人估计都是昨晚守更的,居然没有半个人敢出来和其他人交流,更没有任何人出来采买粮草,就连那街角儿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发出的香味儿,都完全吸引不到这些青衫镖师。
这是规矩,逢林莫入,逢水莫渡,逢寨莫住,逢摊莫食。没人知道这些野路子来的东西里面会不会被仇家事先买通了掺上散魂毒,没人能保证,因此但凡补充粮草的地方,都是和天行武馆一样看重自家声誉的“品牌店”,街边小摊天知道那些小摊主会不会仅仅看了镖师们光鲜的衣服就起了贪念呢。
镖师们不去接触外人,让随行的索额图克也没法出来“以身试险”,只能闷头坐在帐篷里和亚雷莉谈事情,亚雷莉身边坐着苏菲菲,此时的她几乎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形容憔悴,两眼无神,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亚雷莉仿佛也被她的“愁病”传染,仿佛屁股上扎了针一样坐立不安,见到索额图克和张九儿说完闲话进来,几乎跳起来,差点一头撞在帐篷的木柱上。
“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亚雷莉声音急切,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形容枯槁的苏菲菲,那意思别提多么明显了。
“我和阿玛的带刀卫宝器传书过了,如今荒原上情势不稳,捷哥李斯特角儿上的牧民已经过不下去了,正在往秦本雅思克这边迁徙,可我们的羊也最多能勉强维持住自身,哪有多余的羊和牧场给他们说起来少不得要和维京族人来场血战了,好在我们的实力比他们这帮沿街讨饭的家伙强多了,胜负不是问题,关键是怕逃难的情绪传到族中,到时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阿玛不会来接我们,我们只能和张老爷子一起,将圣物困锁之雨安安稳稳地送到家里,交到阿玛手上,懂么”索额图克虽然没有一丝担忧,不过语气中多得是无可奈何,他原本计划着和父亲在潘洋接头后,自己拉出一支小小的精悍队伍,半夜悄悄潜入因陀罗的邪教神宫将苏菲菲偷出来,顺便点上一把火让那些人自求多福,也算是给纽葛丽特家族一个警告,可这回父亲分身乏术,他只能沿途将接应的族中好手收拢起来,吊在张威武的镖局后面充作后手,一路上他必须极力维持这支部队免得纽葛丽特和纳诺家合起来,以官为匪,变着花样劫走了困锁之雨,便再也无暇顾及苏菲菲了。
对叶赫维琳来说部族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不过,对苏菲菲的承诺他还不打算放弃,只是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了。
亚雷莉自打出生就和索额图克在一起,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当下也没有问,反而有点失魂落魄地坐下来,自言自语道:“从潘洋出发一去一回就得大半年,期间大雪封路还不知道怎样呢看来得让一部分人留下来,至少做个伏手什么的”
她虽然自言自语,但其实是说给苏菲菲听的,只不过苏菲菲听到这话,眼睛里亮了一下,便又暗淡下来:“只怕我熬得过熬不过一年都说不定”
“姐姐”亚雷莉十分惊讶:“听说那个因陀罗教主对姐姐仰慕已久”
“可我曾经对上天发下誓言,绝不让建州人碰我身子,哪怕是残花败柳的身子也不成,否则横死街边”苏菲菲的眼睛里闪过了光,只不过是泪光:“发下誓言的时候,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