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名侦探的规条 [日]东野圭吾 2000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留下左手的指纹呢?”

“那一定是太慌张的缘故了。”

当我轻率地断言之际,部下的一名警员走了进来。

“警部,在买卖牛神贞治作品的画商那处,有这样的信寄到来。”

“信?”

从部下拿来的信封中取出了纸条,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牛神贞治的画,并不是贞治自己绘画的,他把由我所画的作品,以他自己作品的名义拿去发表。牛神贞治必须赎罪。

“什么?那样说来牛神岂非是偷了别人的作品么?”

“绝对没有这回事。”直至刚才还在哭着的良子抬起头来断然地说道,“是老爷亲手画的。”

“究竟是谁写了那样的东西呢?”我仔细的把信件反覆再读,然后只得摇头。

“对不起。”天下一从旁伸过手来拿走信件,“难看的字哩。”

“大概是为了要掩饰笔迹吧,不是定必需要的么。”我因而露出外行人真麻烦的表情。

“嗯,如果真是那样……”天下一开始在脑海中进行推理时的习惯——搔着乱蓬蓬的头又开始了,头皮四处飞散。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篇是猜谁是凶手的小说。然而,未必是读者单方面读着记事便能够说“知道凶手了吧”,也有“仅凭小说中的线索即使翻转过来也不可能解开真相”这一类型的小说存在。

但实际上那也没关系。那样说是由于像作品中的侦探那般以理论推测出凶手的读者,大概相等于完全没有。大部份的读者都是依靠直觉和经验来判断真凶的,对吧。

“我在中途已知道谁是凶手了!”尽管常常会有那样说的读者,但实际上却并非以推理判断的,那只不过是适当地瞄准目标而猜中“是那家伙啊”。而且对于作者来说,麻烦的是并非针对唯一的目标,奇+shu$网收集整理读者的竞猜便如同赛马预测那样。例如以今次的事件来说,读者的预测多半会变成像以下的样子 :大热门——龙见冬子,年青的美人儿。以她作为凶手很是相称。虽然对受害人的死显得最为悲哀,但总觉得是刻意装成的。

次热门——虎田省三,被描述成大好青年,但由于是最不可疑的人,因此反而值得怀疑。

冷门——马本夫妇中的其中一人。怎么看来也有觊觎财产的动机,但那多半是作者为了误导读者而创造的人物。

大冷门——犬冢良子,尽管是保守的不显眼人物,然而也可能来个大逆转——原来是个坏女人。

超大冷门——警察中的哪一位。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小说,所以要列入考虑之内。

特例——自杀或是骗局,甚或是全部人在合谋。

建立了以上的猜想后,读者便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了。所以不论谁是凶手也会说句“哼,果然是那样,早已想到过了。”

“喂,没问题么?”我对正等待出场的天下一说。接下来是他的解谜了,“其实只是读者心中所猜想的那样吧。”

“请交给我好了。”天下一充满自信的样子。

“可是呀,无论凶手是在这次登场人物中的哪一个,读者都是不会感到惊讶的。”

“是么?”

“还有太多的空间吗,喂,即使这类型的小说到了哪个程度,作者或读者都不会是凶手什么的啊。”

“当然不是。况且即使真是那样,近来的读者多半也已经有想到过了。”

“的确是那样。”我提高了声线说道。

敞开客厅的门,出现的是部下警员。

“全部的人都已集合起来了。”

“好,那么走吧。”

我与天下一走进去。在客厅中,有关人等都已经聚首一堂。我咳了一声后说道:“嗯,关于今次的事件,天下一有话要说。虽然我认为听取外行侦探的推理也实属无谓,但既然本人提出怎也得说说,那么便听一下吧。”——那已是惯例的台词。

我坐了下来,而天下一则向前踏出一步然后说道:“各位,”——那是常用的开场白——“今次的事件实际上是非常奇特的,就连我也感觉有点混乱,但终于也发现了真正的凶手。”

“是谁呀?”

有关人等发问的声浪变得大起来。

“那是,”天下一转身望向四周各人后说道,“是一名男性。”

“啊!”那样的声音此起彼落。

“是你,是你吧!”

“不是,不是我!”

“也不是我。”

“好了,好了。”天下一安抚开始骚乱的有关人等。

“请听我说。身为凶手的他,长时间乐于存在于牛神贞治的背后,自己绘画的画被牛神从旁夺取并以牛神作品的名义发表,但尽管如此,牛神对他却毫无回报。他终于发怒了,积存至今的怨气一次性的爆发出来,最后甚至杀了牛神。”

“那么,他究竟是谁呀?”

我站起身来望着有关人等。

“谁呢?”

“请快些说明吧,是谁呢?”

“这个他,”天下一装模作样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便是隐藏于牛神贞治内心中的另外一重人格。”

“……”全部的人都沉默地凝望着侦探。

“牛神在幼年时期,由于治疗疾病的缘故曾经接受了脑部手术,结果便……(专门的记述从略)……在右脑产生出另外的人格,而这个人格开始绘起画来。据调查所知,牛神应该是右撇子的,但在画笔上却印有左手的指纹,因为左手的活动是由右脑所指挥的。至于那封告发信件的字形丑陋,是由于那是以左手写出来的。正如刚才所说,那个人格开始憎恨牛神的主人格。他在主人格睡着的时候勒他的脖子,又在砂糖中下毒,可是却怎也未能成功,最后终于用刀往胸口刺去。”

“那为什么把画室中的玻璃打得粉碎呢?”不期然感到现场气氛不妙的我问道。

“那是由于那儿反映着牛神的样子,已错乱了的人格,看见牛神的样子便要彻底的破坏。镜与时钟的玻璃都是这般。还有画布也被切割得粉碎,因为那里画了牛神的自画像。

“嘎……”我呻吟着道,“那与自杀有不同吗?”

“不同,与自杀有本质上的不同。那是杀人。”天下一变得认真起来。

有关人等仍然带有一片疑惑的神色。

“是么,是那样么。”我站起身来说道,“另一个人格是凶手么,喔,没注意到这个。不愧……不愧是名侦探天下一兄。没法了,这次只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尽力夸奖天下一。

“不,这也是得到了大河原君的帮忙才……”

当他说到这里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什么东西。拾起来一看,是空的啤酒罐。

“不好!”正在那样想时,再有香蕉皮被掷了过来。

“呀,怎么搞呀!”天下一以手掩着头。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读者啊。读者发怒便掷过来。”

在说着时便已连其他废物也飞了过来。

“啊,救命啊。”天下一慌忙逃跑。

“够了,不要了。”我也抬起腿就跑。

(原文初发表于“小说新潮”199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