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因为不太常见,就由五爷爷跟着刘士则去了他的药铺,又抓了十服药回来。
锦华打开看了看,见多了些北杏仁、桔梗、紫菀、紫苏之类宣通肺气,化痰止咳。倒也都是对症的。
二爷躺在床上,看着妻子一脸的忧心忡忡,神色间带着睡眠不足的疲倦,女儿也是忙的团团乱转,眼见得前一阵养回来的肉又瘦了回去,心中很是自责。“都怪我不争气,带累了你们娘俩了!”说着一脸的灰败丧气。
曾氏看他精神了些,心里埋藏了好几天的怨尤就又涌了上来。“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拼命啊!就为了省那么几个子儿的药钱,硬生生的把小毛病拖成了大病!如今,这钱也花了,人的罪也受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曾氏很是恨铁不成钢。
二爷也是一脸的懊恼,“唉。我也没想到。。。”说罢一阵急躁,顿时胸中血气翻涌,竟又是猛烈的咳嗽起来。
曾氏忙心疼的给他抚着后背,锦华把一盏温水端过来让他喝了,好一会儿,这一阵咳嗽才算压下去了,只剩下二爷抚着胸口喘息不已,脸上涨红,额头又见了汗。
如此换了一副药方又吃了六七天,二爷这咳嗽却是反反复复的,有时候好上一阵儿,隔天却又加重了。
锦华心急如焚,难道这咳喘之疾这辈子真的提前了?!
她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想想自己爹这两年过的日子。因为自己重来一遍,做了很多不同于以往的事儿,可以说,这些事让二房和大房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了。
不比前世的时候,虽然以前母亲一直怨恨大房,但这矛盾总是藏着掖着,并没有闹到明面上去,父亲自然还是如以前那般逆来顺受,一心只听他爹和他大哥的话,在两方之间和着稀泥。
现在则不同了。为了父亲工钱的事,还有一些其他的事,祖父和大伯那边对爹可谓是十分不满,自己爹所承受的压力比前世真是多的多了。
也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他镇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她前世因为多病,也好生研读过几本医书,书上也都提到过,人忧思过甚,天长日久,确实是极易引发疾病的。
她越想就越是坐立难安,难不成,因为自己的改变,反而更把爹给推入了险境不成?!不行,得带着父亲先去城里另请名医,可千万别坐下咳喘的病根啊!
没等她有什么决断,曾尚才那边已经听到消息,带着锦年回来探病。
锦年心里着急,但是对着一向严厉的父亲,却一句关心的话也不会说,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地下发呆。
曾尚才把前因后果问了个清楚,又看了几眼明显有些消瘦的锦华,沉吟着对曾氏道,“姑母,乡下地方毕竟狭隘短视,名医也少。如今姑父病情不见好转,再拖下去也不好,不如到城里另外去寻一寻名医,说不定就能药到病除也未可知啊。”
曾氏和锦华一听,都深以为然,频频点头称是。
事不宜迟,锦华把锦年一拉抬脚就要去正院请示祖父,走到门口却又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对曾尚才轻轻一笑,道,“表哥,左右你也无事,不如你陪着我们两个一起去呀?”
自己和锦华的力量显然不够,让母亲去祖父跟前受气她又不舍得,只好再拉上一个曾尚才。看祖父当着这个准孙女婿的面儿,会不会好意思驳了自己的请求,任着自己亲生儿子继续病下去!
曾尚才本来不太想趟上大房与二房间的浑水,转头见姑母一脸的焦急,锦华又满含期待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起身含笑答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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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变故1
东跨院书房。
屋里的摆设很是简单,书架上四书五经之类的书堆得满满的,却已经落满了灰尘,想事很长时间没人看,也无人打理了。
刘家大爷刘继祖坐在书桌前,盯着面前的账册看了许久,再也看不下去,就烦躁的把账册“啪”的一声给合上了。
烦,真是烦!
就没个让人痛快、让人高兴的事儿!
这本关于家里的出息的帐本他早就烂熟于胸了。想想以前,他最爱翻得就是这本账册了,最爱做的事就是算算自己又增了多少粮食,增了多少银钱。虽然说,以种地为生的人家,并没有一夜暴富之理,但是,日久天长细水长流的,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他刘继祖一向很务实,很识时务,所以也就很知足。他也不是多有才干的,指望他把祖辈留下的家产发扬光大是不可能的,但是,守成即可。
以前,他不看看这账册,连觉都睡不着。那些考试要做的文章看的他都想吐了,但是只要再翻翻这账簿,他的精神立马就回来了!
可如今呢!他颓然的往后一倚,把头靠在太师椅上,眼前不断闪回着自己账上的数目。
都怪大闺女,死说活说的嫁了那么个没正经的,嫁妆白白搭上不说,还没等享上他的福呢,倒是把自己先折腾进了牢狱里头!
白花花的银子啊,可真是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叫最心疼的闺女守活寡,叫嫡亲的大姐晚年无靠?
还有,二闺女本来一直都是极为孝顺听话的,可是,这两年孩子大了。心思也大了,竟是一心想着嫁给那个什么穷小子曾尚才!
那家伙是自己死活看不顺眼的弟妹的娘家人自不去说,家无寸铁也不说,可他好死不死的,居然一下场就得了个秀才回来,让这考了一辈子的人怎么有脸啊!还有事没事的老在自己跟前晃悠,自己一向聪明灵秀的二闺女也跟着了魔似的,愣是傻乎乎的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真是让人郁闷的吐血三升!
自己那儿子更不必说了,被妻子惯的简直无法无天了。读书不上进不说,竟敢跟自己对着干了!在营救外甥兼大女婿的问题上,看那小子那个混账劲啊。竟是有钱不认人的!毕竟是亲姐弟啊,竟跟仇人似的,见了面恨不得咬对方一块肉出来呢!
还有自己的二弟,也是个不省心的。以前老实巴交的,自己说啥他就干啥。如今也不知咋了。自己的工钱私藏了供着他们自己乱花不说,眼下竟又生起病来了。
听士则明里暗里的说,还有点像是咳喘之疾,这是个烧钱、不好治的病啊!现在光付给刘士则的药钱,也得有五串钱了,这还没算上每次请他吃肉喝酒的花用呢。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这个家非被他拖垮了不可啊。这个年头,没钱的人哪有权利生病啊,十里八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