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老师问他们的名字,教他们怎么写。
沈如芸怯生生的站起来,说自己叫囡囡。
全场轰堂大笑,结果另一个同学站起来说自己叫刘二狗……
陆怀安也忍不住笑了:“这倒是巧了,我的名字也不是我爸妈取的。”
他一直到五岁,才有了大名,上了户口。
在这之前,他还是个黑户。
俩人聊着天回了家,钱叔已经出去了。
“他说,他去找人喝酒。”龚兰已经做了一条喇叭裤出来,裁剪很不错。
沈如芸看了,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兰姐,你这也太厉害了!”
她很惊喜地跟着学画线,对于尺寸这些,她上手挺快的。
陆怀安看了一会就下了楼,带着沈茂实出去转了转。
接下来的发展,一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
这个综合商店的营业,的确方便了市民,生意也空前的好。
于是其他机关部门纷纷有样学样,拆掉围墙,敞开大门,开始做生意。
可惜后面开再多,也没一家卖布料卖衣服的。
制衣厂开始还乐呵呵的,现在出货少了,价格反而涨了,一个个调子拿的极高。
工人们也很高兴,因为之前一直拖着的房子分配,现在突然就不拖了。
钱如同潮水一样滚进来,原先压着的许多事都顺利解决了。
一个个说马上要分房子了,引得不少人艳羡。
沈如芸打水的时候,还有人酸她:“所以说啊,房子有什么好买的,进了厂一毛钱不用花,免费分配!”
“就是,哎小沈你家房子多少钱买的?听说连证都没有呐。”
“不知道。”沈如芸弯腰打水,一问三不知。
他们有什么好得意的,工厂分配的房子跟他们的能比?
那都是筒子楼,两边是房间,门对门,中间是条狭窄的过道。
小就算了,做饭都是在楼道里,水房厕所全是共用的,每天早上还得去外边生炉子。
在家做个饭,整栋都知道他家炒的什么菜。
有意思?
等她走了,那些人咯咯地笑:“听说没,她男人去定州进了趟货,现在啊,东西全堆家里发霉呢!”
“哈哈,我也听说了,那天扛了好些麻袋进去是吧?”
“我也瞧着了。”
有人还特地跑到门前,拦了沈茂实问:“你们这次亏了多少钱?你们进的什么货啊?”
沈茂实气得咬牙,扭头就走。
等综合商店又从厂里拉了一车衣裳走以后,制衣厂所有人都扬眉吐气。
“好日子就要来喽!”
这么下去,衣服越来越贵,他们工资越来越高,福利越来越好。
其他人就眼红去吧!
但是不过两天时间,沉寂的黑市陡然迎来了爆发。
市里头私下拿不到布,一进布料,得优先供应给制衣厂。
没办法,那么多工人等着干活呢。
勉强留下了一点点布料给商场,一个小时都没撑到就卖光了。
有票的都抢不到货,更不用说没票的。
曾经的黑市里头,整条街道,全是摆摊子的小商贩,不时有人问:“有布吗,的确良和棉布都行。”
“没得嘞,我还想要。”
尤其又是换季时节,对春夏季衣裳及布料的极大需求顿时让众商家头大。
更不用说劫火车的传闻扩散开来,人人自危,原先跑定州的人瞬间没了踪影。
有胆子肥的,冒着风险跑去进货。
这个时间段了,进货的人极少,想浑水摸鱼都不成。
有的一身伤回来了,货没了。
有的一去,人都没了。
当下情形更是雪上加霜。
这些消息如雪花片一样送回来,钱叔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难啊。”
都太难了。
沈茂实有些坐不住:“我们这怎么办?现在布料开始翻倍涨了。”
照他们最初的想法就是趁着高价赶紧卖布料,现在就是个极佳的时机了吧。
要说做衣裳……
就龚兰一个人,能做多少衣裳呢?
就连孙华都忍不住点头了:“要出就现在出吧,我怕他们后面弄到了布料,我们这就出不掉了……”
“听说,制衣厂厂长已经派人出去找布料了。”这是钱叔找人喝酒得到的小道消息,不过还是有几分准确性的。
所有人都盯着陆怀安,只要他点个头,二楼这些堆积的布料,立马能变成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