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执念
一崖子听到百味老人对庆君的威胁赶紧跟着站起身来,紧紧地护在庆君的身边,对百味老人所对庆君形成的威胁做出阻拦之势。庆君尤未察觉百味老人蓄势待发的样子,依旧沉声道:“师伯,还要请你宽容啊!”百味老人并不理会,依旧只是道:“好了,赶紧离开吧。”
庆君却是不为所动,百味老人见庆君和一崖子都没动,出袖浮击道:“难道还真等我动手不成?”一崖子见状赶紧出掌阻挡住百味老人的动作,商量道:“先生还请慢出手,您看庆君这般情深意切,难道您就不能顾念他重情重义,还请予以宽限啊。”
百味老人摇头道:“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我只关心我的要求。既然你们不答应我,那其他的事情就免谈。”一崖子听百味老人再次回绝,不禁摇头道:“先生怎么这般顽宁,难道庆君就不能稍晚一些来陪您吗?”百味老人回道:“自然不能,如若不答应,其他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
庆君赶紧道:“师伯,不是弟子不答应,而是弟子有事需要耽搁一段时间,还请您通融。”百味老人见庆君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直接拂袖再次击出。劲风所到之处尘烟四起,水纹清晰可见,一崖子刚才抵挡百味老人一掌,现在双手还在发颤,没有想到百味老人会这么快就再次攻击。
虽然一崖子心里不愿意再招惹百味老人,但是庆君跪在那里,容不得一崖子后退。遂只好扬掌再次迎接上去,虽然天极巅峰境界的武者和道境不过相差一级,但实可谓天地之别,犹如小孩儿比之于成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故无论一崖子怎么竭尽全力地阻挡,不过是缓冲一下百味老人刚才所击出掌风之劲力与速度。一崖子自己先倒飞出去,随后被掩护在后的庆君也是掌风击退,低落在一崖子身侧。这一击不轻不重却足可震慑一崖子和庆君二人,庆君心中抱有执念,只想跪求以自己之诚意感动百味老人,请他赐予自己丹药。所以庆君挣扎着再次跪倒于地,向百味老人再次磕起了头。
一崖子却是担心庆君如此会惹怒百味老人,逼得他再次出手对付自己二人,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不是一崖子可以阻挡的了。应记得他在陆采荷面前已经做了保证,要保得庆君周全。如果让庆君在这里收到伤害,他怎么有面目去面对陆采荷这个自己新认的义女呢?所以也是慢慢地起身,来到庆君身前。戒备的百味老人再次出手。
庆君的再次跪求让百味老人略微有些诧异,在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几分坚韧不拔的性子。”虽然心下已经略微有些接受庆君了,但是面上却是依旧不显,依然是那冷眉冷目的样子。抬起胳膊指向庆君道:“你是找死不成,非要将我激怒将你留在此地不成?”百味老人这话说得声厉语涩,庆君又连磕了几个头方回道:“弟子只是想让师伯知道弟子全无恶意,在此相求只为求得师伯怜悯,赐予弟子素魂丹让弟子去救人,师伯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百味老人略微有些气恼的道:“你的没齿难忘我可不敢当,我不过小小的要求你就推按阻四,我还能指望你什么?休要再在此不止不休,速速离去。”一崖子在一旁见百味老人肯与庆君对话,并未直接出击,心中暗喜,知道百味老人似是有些被庆君感动了,不过怕是后面还有一段戏肉要演呢,自己却是得让庆君更加惨烈些好,要不然不会让百味老人轻允啊。虽然百味老人说了让庆君休止的话,但是庆君哪里是那般听话的主。更何况头脑现在已经离职不清了,心里只记挂着向百味老人求取素魂丹以便去就绝神子。
遂再次求道:“师伯怜悯,望请开恩,赐予弟子素魂丹,以解除弟子之难,成全弟子之兄弟恩义。”百味老人并未说话,十指紧握,又是两道劲风打了出去。与上一次同出一辙,一崖子和庆君双双被击倒于地。一崖子还没有觉得什么,庆君在那边已经是口吐鲜血,刚才一崖子虽然有为庆君阻挡的机会,但是为求效果,一崖子却是生生收住了自己要去抵挡的心思。
此时见庆君口吐鲜血的样子不禁微微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决定。百味老人见庆君吐血也是有些意外,毕竟他刚才的力气控制恰到好处,只是一崖子会没有为庆君遮挡。不过虽然心中诧异,但是面上却是不露痕迹。说道:“赶紧走吧,老夫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庆君却是并未回答,直接慢慢再次爬起跪于原地,再次向百味老人叩求了起来。因为嘴中含血,声音有些唔囔不清:“世博(师伯)……底子秋您叻(弟子求您了)。”
百味老人冷冷的看着庆君道:“你求我也没有用,素魂丹已经没有了,你们赶紧离去吧。”庆君闻言不禁一愣,但是到底记得师傅所说百味老人这里还有一颗素魂丹,遂满面诚恳地对百味老人道:“师伯何必诓弟子?弟子所求真的不是为了自己,还望师伯成全。”说罢本就血肉模糊的额头再次沾染了那方硬梆梆的土地,听得边上的一崖子心疼不已。举手指着百味老人道:“你也算是当长辈的,怎么能如此不慈不仁的对待自己的晚辈弟子呢?”
百味老人斜眼瞟了一崖子一眼道:“我可没承认他是我的晚辈弟子,所以不用拿这些大意来压我。留是他自己的事,磕头也是他自己愿意的事情,现在你若是心疼就赶紧带他离开,不然一会儿说不定老夫就下死手了,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打算。我明白地告诉你,就算今天他把这块地上磕出一个坑来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一崖子闻言真的有些气藏于胸,无处宣泄,真想拽起庆君就此离去。不过庆君此时已经这般模样,不过是想以自己的毅力和决心感动百味老人。如果此时自己横加一杠,不是毁了庆君的良苦用心吗。所以只好压下心中怒火,冷冷的站在那里,只当自己听不见看不见。百味老人见他们不再言语,冷笑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好……老夫就先送你们一程。”说罢十指外翻,手掌轻动,一道如水波般的劲力慢慢地游离向庆君和一崖子。
嘴中还道:“让你们尝尝老夫新近悟出的‘樱花曼舞’的厉害。”一崖子站在那里,虽然不知道这‘樱花曼舞’是什么,但是想来能够让百味老人叫出如此名字,想必自由它的厉害之处。遂赶紧运转周身内力迎击上去。刚才已经说过,一崖子对上百味老人犹如小孩儿对大人一般,哪里有什么胜算。所以在刚一接触就被那蓄势而来的劲道与揉劲翻转出去,落在地上还滚了几滚。
庆君见状赶紧停下磕头的动作爬了过去喊道:“伯伯,你怎么样了?”一崖子这是嘴中也溢出血来,见庆君满脸着急的样子,轻轻地摇摇头道:“我没事。”庆君见一崖子嘴角溢出的鲜血,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不禁又急又悔,转过身对百味老人道:“师伯有什么怨气有什么招式尽管对师侄用罢了,何苦来对付一崖子伯伯呢?”
百味老人脸上显出些无奈,回道:“我谁也不想对付,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自然相安无事。如今你在这里喋躁不休,难道非逼得我下死手吗?刚才那一击我不过用了三成的力道,不过下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说罢双手再次外翻,就像要再次出招一般。庆君回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后的一崖子,有看了看面前的百味老人,心中纠结不已,实在是不清楚自己此时该做何选择。
一崖子见庆君脸上流露出迷茫之色,不禁在后面宽慰道:“君小子,伯伯没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言外之意就是让庆君继续求下去,因为一崖子已经看出百味老人此时目光中流露出的是一丝怜悯与不舍,只要庆君再接再励下去,求丹之事想来并不会太难。
庆君闻言回头看向一崖子,只见一崖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庆君自然不笨,虽然不全明了一崖子之意,但是也能隐约猜出一二。遂直挺挺地跪向百味老人道:“师伯,弟子再次相求,还望师伯能够赐予弟子素魂丹一用。”
百味老人闻言盯看了庆君良久,方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非常好。既然你这么想得到素魂丹,老夫就成全你。”说罢转身自药炉之后的匣子中取出一粒似金非金,似银非银的一颗丹药来,拿在手上看了良久方飞射到庆君跟前方道:“这是一颗老夫凝集万千种毒药的万毒丹,只要你吞了他,老夫自当将素魂丹相赠。”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敬意庆君盯着百味老人手里的万毒丹,心下略微一横伸手接过万毒丹,吞到了嘴里。边上的一崖子想要阻止又哪里来得及。急呼道:“君小子,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命了?”说话间已经扑抢上去,让庆君把万毒丹吐出来。这要是庆君在这里出了事情,不但两个丫头饶不了他,怕是连农士和赫连封也要对他怒目相视。
但是庆君早已把万毒丹吞到了肚子里,那里是一崖子能阻止的了呢。一崖子见自己没能阻止住庆君吞丹之举,怒目对百味老人道:“你要做什么?他可是农士兄唯一的弟子啊!”说句间已经不顾自己的伤势抢扑上去,状似要与百味老人拼命一般。百味老人冷眼相看一崖子的举动,鼻中嗤的一声状似不屑,对于一崖子的举动并不与理会。就在一崖子扑向百味老人的时候,只见庆君在吞食了万毒丹之后周身抽搐,已经不能安然地跪在那里。一崖子被百味老人拂袖击退之后见状又猛扑向双目赤红的庆君,急切地喊道:“君小子,你怎么样了?”
百味老人看庆君体内的万毒丹已经起了药效,面上露出意思诡异的笑,见一崖子在那里呱躁不安,拂袖一挥,依然点中一崖子身上的穴道,使其动弹不得,不能言语。一崖子见状具惊,但是却无能为力。他恶狠狠地盯着百味老人,意思是说,要是庆君出了什么意外,哪怕是失了老命也要与他一决。百味老人根本不理会一崖子表现出的状况,慢步走向庆君,看着庆君双目赤红,周身炭火般灼灼炎热的样子。
俯下身去,先是手掌轻拍庆君的‘百会穴’,随即一路向下檀中、神门穴,又转身向庆君后背的诸腧穴,连续拍打而去。使庆君平躺于地,之后于庆君面门上双掌来回摇动,将自己体内的内力慢慢扩散于庆君周身。百味老人呢自始至终都没有要伤害庆君的意思,刚才的那颗万毒丹不过是百味老人杜撰出来的而已,主要是为了试探试探庆君,此时见庆君吞服下去自然要成全庆君一番,因为那就是最后一颗素魂丹。
以庆君现在天级高段武者的境界,就算不能立时达到道境,但是想来不假时日自当会登顶到武林最高境界,这就是百味老人的真正意图。一崖子在边上看着百味老人的举动,虽是不解,但是怎么看不出百味老人有要害庆君之意。心下虽然微微放松,但是庆君此时抽搐愈加强烈,使得一崖子根本搞不清庆君这到底是怎么了。
百味老人在庆君面门上游走了一会儿之后,将庆君抬漆端坐,将双掌贴于庆君后背。刚才是清风拂月,现在是力破千钧。庆君周身不禁颤抖欲裂,但是面色却越来越柔润光泽。百味老人与庆君的这番姿势一连两个时辰不曾改变。旁边的一崖子的穴道此时已经解开,虽然穴道已经解开了,但是一崖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观看,怕打扰到百味老人,因为他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期。就算能够伤害到百味老人怕是庆君也要跟着受到牵连。
此时庆君身上的衣服已经发出了烧焦的味道,足以说明庆君身上的火热成度。庆君此时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般,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火山口,竟然置身于岩浆之中,虽不致命,但是那般烤灼的痛苦却由外而内百爪挠心,让庆君痛苦不已。但是庆君的意识是清楚的,他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一崖子的焦急,百味老人的疏导,让庆君感觉到自己刚刚稳定下来的内力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庆君也能感受到。而且在庆君的内心深处像是又感受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就像是某些天地间的至理,又像是某些循环之道,说不明白又可意会的到。
时间周转,天不禁慢慢地暗了下来,僮儿不经百味老人的传唤也不敢进入厅中,厅上无人电灯。黑暗之处只见庆君脸上露出的一道道圣光,三人俱是隐于黑暗之中。此时庆君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退到了地上,多亏是在黑暗之中无光亮可以看见,要不然庆君怕是要羞死,毕竟就算同为男人但是庆君已经这么大了,在人前光着身子也感觉不习惯。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庆君一声长笑,已经将这厅上的桌椅震慑地俱颤,连一崖子也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一崖子略显惊异地看向庆君,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以庆君刚才所显露出来的威势,竟是比一崖子还要厉害。一崖子还未走出神来,就听百味老人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好了,你们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快些离去吧。”
此时庆君已经清醒,身上凉滋滋的,自然知道自己依然被弃了衣服,随手在地上抓去一套外衫披在了身上,起身一步用内力点燃厅上灯火,转头看向百味老人。不禁一阵惊诧,此时的百味老人哪里还有当初的那番意气风发,原来那面目红润周身整洁的样子此时已经变得凌乱不堪,沧桑褶皱。庆君虽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到底记得是百味老人为自己疏导内力精神。遂喊道:“师伯,您怎么了?”
百味老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用挤的声音道:“你们走吧。”庆君见百味老人枯槁不已,像是大限将至的样子,哪里能够忍心离开。几步走到百味老人身前,搀着百味老人的胳膊,对百味老人道:“师伯,您怎么了?”
百味老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一崖子已经帮忙解释了:“你没听刚才百味先生说吗,该给咱们的已经给了,想来刚才你吞服的那颗根本不是什么万毒丹,而是素魂丹。刚才百味先生的那些举动也不是要害你,而是为你疏导体内真气,以便更好地发挥药效。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周身满布力量,且有些天地至理存于脑中?”庆君闻言忙点头道:“伯伯怎么知道……”庆君说到这里不禁一颤,随即转向百味老人,三分感激三分愧疚,再加上四分的无奈。他来求取素魂丹可不是为了自己能够进阶武道之境,而是想去芸龙帮救绝神子。此时他把素魂丹吞服了,自己的武功有了进步,但是绝神子该怎么办啊。而且看着百味老人这般样子,如此大恩又怎么能让庆君不满怀感激无愧自容呢?
一崖子却是没有想那么多,闻言略有些嫉妒有些欣喜地对庆君道:“好小子,没想你还能有这般机缘,如今你已经到了江湖至境,回去之后只要勤加修炼就不难称霸于这江湖之上。”庆君现在满心思都在绝神子和百味老人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要称霸江湖,转头对一崖子道:“咱们还是先把师伯送回去休息吧。”
一崖子点点头道:“百味先生应该是为你疏导内力太过剧烈,以至于周身经脉枯竭,想来需要什么灵丹妙药才能使他恢复,要不然怕是……”庆君虽然来到江湖已经年余,但是江湖上的许多事情和许多见识还不甚明了。此时听百味老人为自己致使他变成现在这般样子,不禁痛心疾首对百味老人道:“师伯,您何必如此呢?”
百味老人现在却是没有力气来回答庆君,微微地挪动了一下头,却是已经不堪如此重负,直挺挺地昏倒了过去。足可以想象能够让一个道境高手昏倒过去,那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消耗。庆君收起心中愧疚之情,赶紧抱起百味老人,把一崖子叫过来道:“伯伯,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把师伯送回去。”一崖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让庆君赶紧去吧。庆君抱着百味老人向后面的茅屋飞快奔去。
神农谷的两个僮儿此时正聚于后院,见此时自己主人被庆君抱在怀里,生死不知的样子,赶紧暗自戒备。庆君此时满心都在百味老人的安危上,哪里有心思去理会这两个僮儿,喊道:“赶紧去准备些滋补之药来。”庆君喊完,见两个僮儿没有动,又大声喊道:“还戳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两个僮儿一阵惊诧,被庆君的气势所压,赶紧退跑了下去,庆君也不再理会,抱起百味老人,回到了百味老人的屋子,轻轻将百味老人放在床上。
庆君用水洗了一块儿手帕,为百味老人擦拭面庞。虽然百味老人曾经为难过自己,但是庆君那里会记仇呢。更何况这种种事由也算是事前有因,百味老人也不过是被骗怕了而已。如果换成自己怕是也会这样做的。百味老人能够因为一顿烤鱼将七寻草和雪澜石赠与我,已经足以说明其慈爱之心。自己喋喋不休苦苦相求百味老人赐下素魂丹,让他诸般为难,自己实在是不孝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