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地答应了,把图拿去就从此回了巴黎。连地图也随他回了老家。这下就使我露了馅。
吃过中饭,我们就去看外景,头一站是“红磨坊”。我看过“红磨坊”的照片,与照片相比,实地要差得多。那个“风磨”实在简陋,完全是块布景片。街道气氛,有点像纽约的四十二街。比四十二街窄些,也拥挤些。由此我们又转往香榭丽榭。八月份的巴黎,百分之八十的人大概都集中在这两条街上。不过巴黎当地人很少,从服饰、语言、肤色分辨,多是外国游客,八月份巴黎人游出去,腾出巴黎让外国人来游。大家都是这么游来游去。世界热闹起来,交通业买卖兴隆通四海,满不错。
十
第二天开镜,拍了“八旗子弟”的第一个镜头:“邓友梅和李翰祥、岳华三人在香榭丽榭闲逛,走进咖啡厅,坐在桌前闲聊。背后是一面玻璃墙。墙外远处是凯旋门,近处是丽都艳舞厅。满街的车,满街的人,满街的时装和欢声笑语。”朋斯先生把个摄影机放在我们对面桌上,开机拍摄,咖啡店的侍应生先有点莫名其妙,闹不清这几个黄种人搞什么名堂,随后就大感兴趣。等他明白过来这是用他的地方进行工作应当收费和制止时片已拍完,李导演说声“麦西”告别走了。当晚看样片,发现自然的街景,生动的群众演员使画面十分精彩。导演先生还佩服李翰祥的妙招。我为这个片的投资人感到高兴。
这片的王要投资人谢老板,果然在第三天从美国也赶到巴黎来了。
谢老板来的前一天,拍片之余我们去逛了一下巴黎的跳蚤市场。这里有几家古董店中陈列着中国鼻烟壶。李导演是“大内行”,至少他自己认为自己是“大内行”。我是“二内行”,也是自封的。“大内行”在一家店看中两个烟壶。正在讨价还价之时,肥仔和岳华跑来告诉我说他们发现另一家有个烟壶很不错,有位临时帮助打灯光的华人小伙子说:“你要灵快去,不然李导演看见会抢去”。我去看看,是个料壶,内画“风雨归舟”和残荷,有三条小纹。要价二百法郎。我细看一下,题款是“乐元周氏”。我想法国人不懂中国事,周乐元岂是二百法郎能卖的?故意还他一百法郎,他痛痛快快卖了。当晚回来我们各自把所得珍品拿出传阅。只见翰祥买的一个是仿任伯年“苏武牧羊”图,画得颇精。题款是“一壶斋”。我告诉他“一壶斋”是王习三的画室名,他大为高兴。后来细看,有“子艺”二宁。刘子艺是习三的登门弟子,也算名家。这个花了两千法郎,价钱公道。另一个是彩瓷的,虽不错,不算精。至于我那个,“大内行”说像是真的,但就是假的也值,“一百法郎算什么呢?”我们都很高兴。我回国后见到习三,拿壶给他看,他瞅了一眼,毫不迟疑地说:“假的!”并说:“中国写烟壶的作家,跑法国去买件假古董,传出去未免丢面子,你还是收起来吧。”从此我就把它入了库。
“大内行”的烟壶却有了出息。谢老板到了巴黎,我们一起去塞纳河。在船上,翰祥忽然要请他当特约演员,把那只好而不精的烟壶塞在他手里,叫他一边观看两岸风景一边闻鼻烟。开麦拉就对他拍个不停。银行家办事大概是挺认真的。又是头一次当明星,尽管不断打喷嚏,还是按导演要求把整个鼻子都抹黄了。片拍完后,翰祥说:“你投资拍这片,又上了镜,应该留下这烟壶作纪念,我可以忍痛把它让给你,上边贴价线,我一个法郎也不多收你的!”谢老板很高兴,从此那烟壶就归了他。
“大内行”此后又买了几件东西,都是极真极好的。只有一件东西又和我发生点争论。那是件孔雀蓝小罐,他说是元朝的,我有点怀疑。他举出各种理由证明确是元瓷,我也就不再坚持。过了两天,有位古董行的朋友来访,他叫那位朋友鉴定这是什么朝代的?那朋友不说年代,只说这是波斯瓷器,李大导演虽不服气,离开巴黎时他却把这珍贵的元瓷送给徐教授作纪念了,徐拿回家给兰英看。兰英说:“这么好看的罐子用来放盐太可惜,放别的又适用,搁在桌上当摆设吧!”不过我认为翰祥眼光不会错,那东西可能还是元朝的,谁敢说元朝时波斯不会烧瓷器呢?何况这罐子是交了几千法郎买来的?后来听说翰祥在澳门开了间古玩店,名叫“古月轩”。我向他祝贺,并问他:“是你自己鉴定货品吗?”他说不是。另外请了专家主持店务,而他一位女儿在大学学的也是有关文物的课程,这当然就十分保险可靠了。虽然如此,我仍认他为“大内行”。
十一
在巴黎拍摄的重点是两个地方,一个是罗浮宫前边的古玩商场,一个是埃菲尔铁塔。罗浮宫前的古玩商场是个几层楼的大市场,布满了一个卖中西古董的小店。三楼上有一家店专卖中国古玩,收有石烟壶。老板先生四十多岁,颇有风趣。我们稍一洽商,他立即同意利用他的店供我们拍片,并且现身说法演这个店的经理。剧情是我逛到这儿买古董,碰上李导演和岳华。他们和经理在讨价还价,评论烟壶的好坏,我插上一句话,几个人就认识了。问起我来巴黎的原因,我说来观赏巴黎珍藏在铁塔上的一只烟壶。这烟壶是李鸿章访法时送给法国朋友的。小说里当然没这一段。这是李导演的再创造,纯系杜撰,倒也有趣。那位法国古董商很会演戏,他说他的法国话,我们说我们的中国话,但配合默契、严丝合缝。将来放映时一定会造成个效果,认为我们三个人都会说法语,或是那位老板懂中文。这是有准备的,倒还好说。还有一段是我进入另一个店,老板是法国老太太,事先我们没告诉她摄影师朋斯先生躲在门外。我先要老太太用法文问我话,我拿中文回答她。老太太毫无准备听得莫名其妙!冲我笑嘻嘻地又说了一长串法文。我照样回她一大篇中国话。老太太哭笑不得,作了个怪脸,朋斯先生把这一切拍下来。晚上看样片,竟像我们两人谈得很热烈。我希望这一段不要剪去。但不要用原录音。因为我跟老太太说的是全不相干的话。而且一高兴还说了几句日文。我以为老太太是外国人,日文也是外国话,或许她能懂一点。可惜从表情上看她听日文和听中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