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再来时,奉送一碟小菜。
待得挂上打烊的牌子,摘下酒旗,杨婶与张八娘围了上来,问林依道:“祝婆婆方才也是说家里出了事,火急火燎地丢下炉子就跑了。”
火急火燎?林依瞧了瞧温酒的炉子,果然是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她紧锁了眉头,道:“祝婆婆的儿子,讹诈肖大,已是送官了。”说完吩咐杨婶:“去寻个专门替人招工的牙侩,请他明日一早,带几名‘焌糟’来我瞧瞧。”
杨婶领命而去,张八娘跟着林依进到里间,道:“三娘,祝婆婆的儿子讹诈肖大,与咱们店并无关系,为何要辞了祝婆婆?”
林依问道:“祝婆婆称家中有事,是自己说的,还是有人来知会她?”
张八娘想了想,道:“是她自己说的,不曾见到有人来唤她。”
林依道:“这就是了,讹诈一事,她定然先就知情,即使不是主谋,也是个共犯,这倒还罢了,我担心的是,她遇到一丁点儿小事就要报复,倘若他日我惹恼了她,那岂不是要在酒中投毒?”
依照这种推理,还真不是没可能,张八娘一阵胆寒,不再质疑,却又担忧:“那你辞退了祝婆婆,她会不会怀恨在心?”
林依想起张仲微方才“教导”她的话,不禁一笑,学着他的神情道:“我是雇主,想辞谁就辞谁,她若有胆子与我对着干,我就有胆子把她捆了,送进官府里去。”
张八娘想到张仲微如今的身份,对付一般刁民,确是不在话下,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笑道:“你要忙着招新‘焌糟’,我却想趁机躲个懒。”
林依知道她想作甚,问也不问,便道:“明儿叫杨婶陪你上街备礼,我出钱,替我向叔叔一家问好。”
张八娘笑道:“我心里想甚么,你全知道,莫非是我肚里的蛔虫?”
张八娘自从回到娘家,开朗不止一点点,林依心里高兴,与她笑闹一时,才坐下办正事,准备明日考校“焌糟”的酒水单子,张八娘则称要向丁夫人告别,朝隔壁去了。
天黑时,张仲微同肖大两口子在巷口遇上,一同回来。林依见了他们夫妻俩,问道:“事情如何?”
肖大兴高采烈道:“府尹大人主持公道,将祝婆婆、祝二、祝二媳妇,各打了几板子,还将主犯祝二投进牢里去了。”
肖嫂子好笑道:“祝二先前那样赖皮,我以为他到了公堂上还要闹腾,可你猜怎么着,他一听说要坐牢,竟是欢天喜地,乐颠颠地跟着衙役走了。”
张仲微与林依都是不解,奇道:“这是为何?”
肖嫂子笑道:“牢里管饭呀,他在家饥一顿饱一顿,还不如坐牢舒坦呢。”
张仲微与林依听了,唏嘘不已。
肖大忿忿道:“便宜他了。”
肖嫂子推了他一把,嗔道:“事情已了结,还提作甚,眼前有正事呢。”她转向张仲微与林依,道:“张翰林,林夫人,祝家已搬到福田院去了,剩下的那点儿烂果子,我们连夜清完,明日请你们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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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唱一和
张仲微听说清理烂果子地的工作能提前完工,十分高兴,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告一假,在家验地。”肖大与肖嫂子告辞离去,林依问张仲微道:“不防事,翰林院实在太清闲,只有学士们议事时,我才有点活儿做,其他时候,都是在饮茶。”
林依想起那此,某些机关部门,也是一杯清茶一张报纸一整天,忍不住笑了。
二日,张仲微早早儿起床,去翰林院告假,回家路上,见刚出笼热腾腾的大包子着实喜人,便买了两个,捎带给林依。
林依许久不曾吃过外面的小吃,见了热包子,很是欢喜,但见只有两个,问张仲微道:“你吃过了?”
张仲微道:“昨晚还有剩饭,叫杨婶炒炒便得。”
林依感动,却又一阵心酸,分了个包子与他,道:“买地皮、盖酒楼,要花钱不假,可也不少这几个包子钱。”说着非拉张仲微出门,与他也买了几个包子才罢。
二人买完包子回来时,店里已站了个人,杨婶守在一旁,林依将张仲微拉了一把,没急着进去,站在门边悄悄看了一眼,小声道:“是祝婆婆。”
正说着,杨婶从店里出来,低声禀报:“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刚出门,祝婆婆就来了,非要在店里等你们回来,我可不敢留她一人在里面,只好守着她。”
林依笑道:“做得好,还是你老成。”她让张仲微拿了包子,先进里间去吃,自己则朝祝婆婆走去。
祝婆婆见林依进来,忙不迭迭地行礼,脸上却无半分悔意,口中问道:“二少夫人,好端端的,咱们店怎么打烊了?”
林依拣了张桌子坐下,命杨婶上茶,祝婆婆以为是要招待她,正欲客套,却见杨婶只倒了一盏,放在了 林依面前。紧接着,张仲微从里间送了两个包子出来,叫她吃饱了再说。林依也不客气,一手端茶水,一手拿包子,吃了起来。
林依不言语,祝婆婆越沉不住气,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杨婶马上斥道:“你没长眼?没见我家二少夫人正吃着早饭呢,有甚么话不能待会儿再讲?”
杨婶待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祝婆婆从未见过她这般厉声训人,一时呆住了,再不敢出声。
林依慢慢啃完包子,仔细擦手,与杨婶拉家常:“这家的包子不错,明儿多买些,让你们也尝尝。”
杨婶笑着应了,道:“那敢情好,我沾二少夫人的光,也尝尝这天子脚下的包子。”
祝婆婆想插话,又怕杨婶还训她,不住地吞唾沫。林依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问道:“我不是让祝婆婆在家照顾儿子么,怎地却来了?”
祝婆婆赧颜道:“他进了大牢,不消我照料了。”
“哦。”林依淡淡应了一声,看着杨婶收拾桌子。
祝婆婆见她又不作声了,着急起来,问道:“二少夫人,咱们歇业几天?”
林依道:“这可说不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甚么时候门口的牌子摘下来了,就重新开业了。”
祝婆婆又问:“那咱们歇业,是为了甚么呀?”
杨婶端着托盘,正欲去厨房,回头斥道:“别一口一个咱们的,谁跟你是咱们?”
杨婶呛起人来,比青苗更甚,林依偷笑。
祝婆婆面露委屈,道:“二少夫人,我并未做错甚么,杨婶为何处处与我过不去。”
林依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这祝婆婆昨日才从官府回来,今儿就好意思称自己没做错甚么,也太大言不惭了罢?
杨婶也听见了这话,干脆将托盘放下,走到祝婆婆跟前,指着她鼻子骂道:“你是忘性太大,还是脸皮太厚?昨日你是因何缘由去的官府,又因何缘由挨了板子,倒是与我们好好说说?”
祝婆婆恍然大悟,辩白道:“二少夫人,昨日那是因为我家二小子与肖大家过不去,同二少夫人不相干的,我对二少夫人可是忠心耿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