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月亮。
屋子很久没有人光顾,屋内全是尘埃的气味,有点儿呛。我走进来,前面突然冒出一道火光。那是一根蜡烛,有人点燃了一根蜡烛。
蜡烛放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还有我们不少研讨的书籍、报刊、笔记、草稿等等。在桌子边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肆无忌惮地坐在那儿,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我没有一点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波澜不惊,等同自己即将死亡一样。我在烛光中看着那个人,那个人很年轻,看上去比我还年轻。
他的五官。让我有点儿惊讶,说实话,他长得有点儿像我,五官和脸部轮廓,非常像,但我知道那不是我。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有点儿像是站在镜子面前。这印证了盲女简雪妍对我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长得很像我。
我尽力让自己的内心安静下来。我知道自己没有见鬼,也没有出现幻觉,那个人就活生生地坐在我跟前。他也没有任何的畏惧,坦然地看着我,嘴角上扬,像是在说,袁圭,等候多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是不是我所要寻找的囚鸟,我走上来很直接地说了一句:“白教授呢你把他怎么了你把白教授带哪去了”
“白牧奎他是个狡猾的人,我能拿他怎么办放心,我不会伤害他,我让你来见我,无非是想跟你说清一些事实。”那个人很淡定,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愣愣的站着。我完全有机会上前一把将其抓住,但我没有这么做而是好奇地扫视着他。他的话让我有些意外,眯眼看着他说:“你不是囚鸟”
“我是不是囚鸟很重要”他冷笑一声说。
“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若不是囚鸟。那你是谁”我厉声问道,我尽管这么问,心里面已然清楚了,这个人,他或许就是囚鸟。他太淡定了,太平静了。一个那么年轻的人,他的这种自信令人畏惧。
“原秀宇,哥哥,你记住了。我叫原秀宇。”那人语气温柔,一双眼睛灼热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难受。
“哥哥什么哥哥”我莫名其妙地说。
“你和我拥有同一个父亲,这个只怕你不知道吧袁泽霖他肯定不会告诉你,还有你母亲,她自然也不会跟你提起这件事。对了,袁泽霖和你母亲,可能都以为我死掉了。”原秀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狞笑不已,这一笑,让我不寒而栗,他失去了之前的温和和镇钉,似乎要嬗变为一只露出獠牙的魔鬼。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你怎么会是我弟弟”我苦笑不已。
原秀宇笑道:“难道你眼瞎了吗没发现我们长得如此相像吗哥哥,我和你一样。长得都像咱们那个混蛋老爸。”
我沉默了,眼睛盯着原秀宇,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原秀宇继续笑道:“怎么样内心不平静了吗难道我说错了吗袁泽霖不是混蛋吗明明自己有老婆了,还去勾搭别人。还有,你母亲告诉你,你父亲生病了,对吗病死了吗对吗不,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罢了。你很少见到袁泽霖吧你家里人很少提起他吧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哭笑不得,心中没有任何词语去反抗他,因为他说的似乎都是事实。自我懂事以来,我根本没就没有怎么见过我父亲,我的家人包括我的母亲都很少提起他。我怀疑过这件事,但我不想惹是生非,所以保持着沉默。
“你肯定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何会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之中我告诉你吧他坐牢了,因为被人陷害,坐牢没坐多久,他病死在牢狱之中。”原秀宇的话像是一个手榴弹投射在我的脑子中,这不像是开玩笑,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陷害”我愣住了。
“不错,陷害我们父亲的人就包括你口口声声称之为老师的白牧奎。”原秀宇冷冰冰地说,眼睛不停地在我身上游弋,我身体变得僵硬,特别的难受。
他的话像是一根针刺进我的脑子,使得我的脑子一下子清晰起来。我的父亲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和白教授有何恩怨这事使得我内心忐忑不安。我顿了顿说:“你在复仇吗替他复仇吗除了白教授。还有葛白离、谭宗海、麻鸿、朗世逸他们对不对”
“不错,他们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都该死。但我不是为了替袁泽霖复仇,袁泽霖不配我给他报仇。这一帮害人精里面,也包括袁泽霖,别以为他有多清白。”原秀宇恶狠狠地说。
“为了你母亲她是谁是个怎样的人”我似乎听信了他的话,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我也得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我已经可以确定,坐在我面前,跟我侃侃而谈的人,他就是我需要寻找的囚鸟。从沐城县开始,他设置了一切,目的很清楚,为了自己的母亲报仇。伤害过他母亲的人,除了白教授他们几个。也包括了我的父亲。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还得从七十年代说起。
只是我的父亲既然伤害过他的母亲,那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的私生子我父亲和他母亲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弟弟,这让我有点儿无法接受。
原秀宇闭上双眼,像是在冥想着什么。桌子上的烛火不停地摇晃着。他的影子也随着摇动着,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绪很乱。我的影子同样随着摇曳的烛光晃来晃去,我的心没法平静。
在“暗色天堂”的屋子内,我们都沉默了,各自有各自的思考,一切回归平静,空气使人窒息。我不知道他想玩什么把戏,完全不能理解他到底想要什么
但我也清楚了,他之所以把我列入他的死亡名单,那是因为我的父亲袁泽霖。我父亲肯定对他母亲做过无法挽回的伤害,不然他也不会把恨意从我父亲身上转移到我身上。这股恨意,我没法去想象,但他又说我父亲是被陷害的,我彻底被他的话给绕住了。
沉默了许久。原秀宇忽地睁开双眼,并且用冰冷的口吻对我说:“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可能会杀掉你的老师白牧奎。”
这话说出来,有点儿不像是囚鸟的作风。
我无语地看着他,一向稳扎稳打的囚鸟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是刻意这么做吗我承认,我是没法去杀人的,更别说杀死白教授了。他说得振振有词,一双冷厉的眼神不停地在我身上扫视,他好像很有把握。
此时,他抬起头,左眼角滴下来一颗眼泪珠子,他看上去很伤心,泪珠从他脸颊滑落下来的时候,他脸上涌出一丝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