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裤,他**着上身,炉火映红了他的身体……有时我好像看到他就坐在炉前的料堆上,向工友们讲述着生动的故事,他那滔滔不绝的话语,那全神贯注的表情。当他讲到我党地下工作者龙飞深入南京紫金山梅花党巢穴,寻找梅花图;当他按了梅花党头子白敬斋沙发的暗钮,沙发在下沉时,我也感到我的坐椅在下沉……下沉……”
桂香已完全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之中。
夏君对老庆说:“这就是手抄本诞生地之一,你感受到了吗?你体验到了吗?”
老庆庄重地点点头,说:“我觉得很沉重,一个沉重的岁月,一个文化沙漠的年代,在那黑暗之中,我看到了一簇文明之火……”
轿车已驶离工厂有一段距离了,老庆回过头去,见老范还站在厂门口朝他招手,他微笑着,若有所思。
老庆觉得离那团里之远了,高大的烟囱渐渐模糊了,渐渐消失在黑色的升腾的烟雾之中,那个年代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夏君稳掌方向盘,轿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似乎要远离那个年代。
老庆的眼前浮动着桂香,这个曾经充满憧憬与浪漫情怀的女人,进厂时她是一个梳着短发身穿褪了色的军装少女;30多年过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已走入中年妇女的行列,下一步,她将面临的是什么呢?老班长曾经在这里苦苦煎熬了十年,以后跨出了这座工厂的大门,但是桂香呢?这个伴随着手抄本一起成长的女人,等待她的将全是什么样的命运?……老庆叹息着吁出一口气。
他想起老范讲的一个故事。
一个领导人曾经提出要到北京最东南的工厂看看,下属满足了他老人家的要求。他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工厂,老人家颤巍巍地走上了炉台,当然也见到了英姿勃发的老班长。他推开着老班长的手说:“好英俊的年轻人,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中国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的手里!”老班长听了,微笑着点点头。老人家回去后吃了一根生黄瓜,腹泻不止,与世长辞。
车过大柳树湾,垂柳落下,一个乡村少妇正在慢慢地小跑,一个小男孩绽开笑脸,在后面追着。“妈妈,妈妈”的稚嫩的唤声比起彼伏。少妇不时回头,向孩子扬手……。
老庆看到这般情景,叹道:“多么温馨动人的母子图,夏君,快找一个如意郎君,生个小宝宝吧,亲情也很有味道,不比爱情逊色。”
夏君苦笑了一下,说:“如意郎君哪里那么容易好寻,说心里话,我特别喜欢小男孩,平时也憧憬着能有个小宝宝,有时候我还幻想着用热脸蛋贴贴小宝宝小凉屁股蛋,多有意味。”
老庆说:“在西班牙不久前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小男孩到家后面的湖里游泳;他跳进水里,没有注意到一只鳄鱼正向他逼近。男孩的母亲从窗户看到这一切,立即跑民出来,并大声向男孩喊叫着。男孩听到了,立刻向岸边游来,但为时已晚。母亲抓住男孩手臂的同时,鳄鱼也咬住了他的双腿。母亲用尽力气抓住男孩,鳄鱼的力气更大,但母亲心中的爱让她不能放弃。有人听到叫声赶来,用枪打死了鳄鱼,男孩获救了,他的腿伤得很重,便经过治疗,他又能走路了。伤好以后,有人问男孩,能否看看他腿上的伤疤,男孩撩起裤腿,让他看了自己的伤疤。他双骄傲地卷起袖管,旨指着胳膊上的疤痕说:‘你更应该看看这些。’那是母亲死命抓住男孩双臂时留下的指甲印痕。男孩说:‘这些印记是我母亲留下的,她没有松开我,她救了我的命。’夏君,这就是母爱,这就是亲情。”
夏君的眼眶湿润了,喃喃地说:“这是爱的印记。”
车过大郊亭,路上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夏君减了速度,精力更加集中,她见老庆有些困倦,上下眼皮直打架,于是说:“老庆。”
“怎么了?”老庆睁大眼睛,用手把口水抹了抹。
“我送你几句古训。”
“什么古训?”
“多静坐,以收心;寡酒色,以清心;去嗜欲,以养心;玩古训,以警心;悟至理,以明心。”
“什么意思?”
“就是经常静坐思考,来收拢思想;减少饮酒**,来清理思想;摒除嗜好情欲,来修善思想;体味古人教训,来警戒思想;悟察至理名言,来明确思想。”
老庆说:“没想到你这西化的朋友还有这么多古训。”
夏君说:“大其心,客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庆天下之变。思想开阔,才能包容天下的千山万壑;思想谦虚,才能接受天下的真知善德;思想平明,才能纵论天下的善恶得失;思想得沉,才能持讨天下的学说哲理;思想稳定,才能应付天下的风云变幻。”
这时,夏君猛地刹车,老庆的头险些撞在前车玻璃上。只见一个装束时髦的年轻女人仓皇而过,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想什么呢?”夏君伸出脑袋愤怒地大叫。
那女人自知理亏,一溜烟走了。
老庆道:“世界上险些又少了一个美女。”
夏君道:“什么美女?我看像鸡,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祸害。”
老庆问:“你怎么知道她是鸡?”
“眼眶发青,眼窝深陷,脸部没有光泽,目光显露俗气,劣质香水,袒胸露背,动作轻浮,不是鸡是什么?”
老庆说:“我毕竟和一只绣花鞋的作者是两代人,我几乎没有经历那个特殊的年代,那有受过那么磨难,苦难能炼就人。现在我对自己的作品有了深一层的认识。文学的确是人学,不论是什么形式的文学作品,意识流、象征派也罢,言情、武侠、悬疑也罢、都是写人,塑造人,写人的个性和命运。夏君,你一定饿了,我请你吃饭,不但陪我去,还自己开车。”
“我也是受教育啊,我接触过东方文化,也接触过西方文化,东、西方文化相互撞击,这次出行,让我感受了**时期的东方文化。我一天就一顿饭,等你大作完成,大功告成,可以在星期五西餐厅请我吃西餐。我就是觉得工厂里烟尘太大,倒是想熏个桑拿。”
老庆说:“前面一拐就是浪花屿洗浴中心,咱们到那里去。”
“好。”夏君说着,将车开往浪花屿洗浴中心。
下午人不算多,夏君和老庆拿了牌换了拖鞋,各自进入男女间。
老庆来到衣柜前,匆忙脱尽衣服,然后来到浴间,走进一个浴隔,拧开龙头,任水拉洗刷着自己。他倒了一点牛奶浴液,往身上涂抹着。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匹骠壮的黑马,浑身油亮黝黑,闪着光泽,胸脯高聳,比那些瘪胸的女人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