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时间因果
栾天不厌其烦的试验着混沌钟对时间的扭曲，他操控炁力的精准度，也变得越来越高。
两百次，三百次五百次八百次一千次五千次
终于，在上古战场源源不断的炁力供应下，在栾天精准的操控之下，已能催发混沌钟内的时间，比外面足足慢上一百倍
这也就意味着，在他的催发之下，混沌钟内过去一年，外面的世界就会流逝一百年
“差不多了，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再见了辉师兄，再见了无双宗再见了”
栾天轻声呢喃，又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他最后望了一眼辉辉的闭关之地，挥手卷起地上的香，闪身进入混沌钟。
混沌钟内，八年过去了。
外界时光如梭，这是名副其实的如梭，以比混沌钟内快一百倍的速度流逝着。
尘世间，八百年过去了。
不能做任何事，其实是最痛苦的。
八年，一动不动的盘坐八年，世间有几人可以做到
坐禅八年，小沙弥也会坐成佛燃灯，也会油尽
然而栾天，做到了。
这八年里，他精确的默算着时间，用炁力全力催动混沌钟，扭曲着时间。
因为需要凝聚全部心神操控混沌钟，不能出现丝毫的误差。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白白浪费了八年的修炼时间。
但他，有他自认为值得的收获。得与失，从来不是这么简单计算的。
无双宗与百兽门最后一次弟子比试八百年后，栾天出关。
这个时间也是无支命、蚩蟒灭灵狐部全族五年之后。
虽然相对于几百年来说，五年算不得什么，但五年中，也足以发生很多事了。
栾天走出混沌钟，将它收起。上古战场内一切如旧，只是，已经人去楼空，早已没了辉辉的影子。他空荡荡的修炼洞府还在，只是，落满灰尘，显然，已数百年不曾有人来过。
栾天知道，他在多年前就已离去了，并且与洪和辛召创立了万花楼，他现在是万花楼的辉圣。
栾天在辉辉闭关之地盘坐了良久，感悟着时间的奇妙魔力，然后起身，走出上古战场，走出雪山，来到无双宗山门前。
山门外偶遇一无双宗弟子，栾天喊住他，闲聊了几句。他了解到，无双宗六位老祖均已长期闭关，现在的宗主是位女修，叫做怡木上人。
“怡木上人”
栾天淡淡微笑，没有入宗，转身离去，飞入无霜城。
相比八百年前，无霜城又添沧桑，古老的城墙更显斑驳，城内比之八百年前，繁华了甚多。
略作打听，便知万花楼分楼的所在之地。按照路人所指，栾天轻车熟路来到万花楼门前。
无霜城万花楼的布局，与罗云镇的格局基本一样，只是规模，要大上不少。
进入一楼大厅，有伙计迎了过来，栾天取出长老玉牌递给伙计。伙计神识扫入后，脸色立即变得恭敬，双手将玉牌交回栾天手上，躬身说道：
“原来是亦长老大驾光临，请里面稍坐，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
伙计将栾天让进柜台后的一个房间，然后躬身退出，去请掌柜的前来。
栾天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与罗云镇的一样简陋：一桌，一凳，一小台。不大会功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门外传来，房门轻启，一名头上长着角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刚刚离去的伙。
栾天定睛打量，此男子中等身材，尖尖的下巴，鼻子奇长。道袍袖口间露出的双手，长满棕色长毛，长长的指甲锋利盘曲，眼中精光爆射，看修为，是元婴中期。
栾天神识快速从此人身上扫过，辨出此人乃是一名兽族，他的本族是一种叫做飞廉的神兽。
随着万妖法修为的精进，栾天对兽族自有一种威慑力和亲和力。不管兽族如何变幻外形，他也能一眼辨出兽族修士的本族。
来人刚一进门，对着栾天作揖一拜，声音嘶哑的说道：
“拜见亦长老，在下是此地万花楼掌柜万里飞，不知亦长老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万掌柜客气了，亦某初来此地，烦请万掌柜协助处理几件事情。”
说完，栾天取出几枚空白玉简，手指飞快的在玉简内点画。画完后，连同一个装有灵石的储物袋，一起递到万里飞手上，淡淡说道：
“玉简内所画两人，一个是蟒族，叫做蚩蟒；另外一个，只知道叫做无支命，其余不详。烦请万掌柜详细打探此二人修为、身家状况，越详细越好。”
“另外，烦请在二楼给我收拾出一个房间，顺便打听一下罗云镇万花楼的近况。”
万里飞神识扫入玉简之内，又拿起手上储物袋看了看，脸上浮现出矜持的笑容：
“亦长老，自家人，有事您吩咐即可何需如此”
“我乃长老，自当遵从万花楼的规矩，万掌柜不必再过于客气了，请尽快安排吧。”
“是。”
万里飞再次抱拳拱手，吩咐伙计带领栾天，去二楼挑选房间。他则拿着栾天给的玉简，让前台伙计即刻发布悬赏。
在伙计的带领下，栾天在二楼挑选了一处不大的房间，以做暂时的安顿之所。然后，他让伙计帮忙取来几支新燃香。
待伙计从他房间内出去之后，栾天从乾坤戒内取出仍留在混沌钟内，那些未用完的燃香，拿在手中，仔细研究起来。观察了一会之后，他将新旧两种燃香各点燃一支，盘坐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
果然，他的推测得到了验证，两支香燃尽的时间不一样他随身所带的香的燃烧速度，要快上许多并且，它燃烧的速度也不均匀，而是随着燃烧，速度越来越快
栾天闭目冥思，口中喃喃：
燃香在混沌钟内，时间被扭曲，钟内八年，钟外八百年，百倍差距，这等于是它在钟内“漏掉”了七百多年的岁月。于是，出来后，它便需要“吞噬”一部分岁月来弥补
时间因果
对，时间因果，一定是这样的
推敲明白了一切之后，栾天内心恍然。
所有的果，都会有一个因，所有的偿，都需要还，时间，亦是如此。时间也是有因果的因缘果报，这因果，需要还。
第115章岁月斩原来，从走出混沌钟的刹那，栾天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可随着他走出雪山，进入无霜城，他逐渐发现这怪异变得越来越严重。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竟都能引起周围空间的波动这波动并非来自修为，而是一种不稳定的征兆。
空间自然是没有不稳定的缘由，那这种不稳定，只能是来自于时间了。在对比了两种燃香的燃烧速度之后，他断定这波动来自于时间因果。
所谓因果，无非是一种平衡，既然因是来自于时间被扭曲的差异，当然需要补偿一个果。
这个“补偿”倒也并不难，只需再次进入混沌钟闭关，让混沌钟内的时间，比外界流逝的快一些就好。
想到此时他与辉圣修为的差距，栾天感觉也确实需要闭关提高一下修为了，他闭目慢慢的推敲着，盘算着。
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他起身走出房间，与万里飞打了声招呼之后，他带上一些燃香，再次进入上古战场闭关。
祭出混沌钟，栾天闪身进入，他熟练的操控着钟内时间。因为大部分心神还需集中于修炼，所以他只分出一部分心神用于操控时间，使得钟内时间比外界快五十倍。
一晃，六个月过去了。六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是普通修士短暂闭关一次的时间，半岁春秋而已。
但混沌钟内的时间，已经是流逝了二十五年。走出混沌钟的时候，栾天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洞虚境中期。在这期间，他对时间因果也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出来后，他并没马上将混沌钟收起，而是引导着枪魂进入其内，然后用炁力催动混沌钟内时间扭曲。
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栾天将枪魂从混沌钟内取出，意念闪动，枪魂射向不远处的一株小草。枪魂飞到距离小草五寸处戛然而止，在小草前面漂浮着。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小草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了下去，仿佛在眨眼之间，它已从春季走到了秋季。
栾天收回枪魂，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如她所想，枪魂在时间扭曲的混沌钟内“漏掉”的时间，出来后，便会从生灵身上吞噬。
他又自创出了一门法术他把这招法术取名“岁月斩”，可以让生灵的生机迅速消弭的一招可以斩杀岁月的一招
他将混沌钟收入识海，将枪魂放入进去，快步走出山古战场，下山回到万花楼内。
万里飞得到通报后，来到栾天的房间。当他看到栾天在短短六个月时间里，修为竟然突飞猛进到了，自己看不透的地步的时候，神情微微错愕，转而恢复平静，对着栾天拱手抱拳：
“难怪亦长老能得到辉圣垂青，短短时间内，修为竟有如此精进，骇人听闻，可喜可贺啊，哈哈”
栾天微笑点头，没做过多解释，淡淡问道：
“万掌柜可是有消息要带给我吗”
“是的。”
万里飞正色道。他随手，取出两枚玉简交到栾天手上。栾天接过玉简，神识扫入：
第一枚玉简记录着罗云镇万花楼的近况，包括经营情况，人员调配情况，近几年来发生的大事等等，林林总总写了一大堆。概括起来其实就一句话：一切正常。
第二枚玉简是一些配图文字，介绍了蚩蟒和无支命的详细情况。栾天神识扫进去，简单看了几眼，便将玉简收了起来。
他抬起头，问万里飞：
“此地万花楼可有传送阵至水云大部”
“有的。”
“如果在罗云镇万花楼修建一处传送阵，可传至各地重点城镇，需耗费灵石几何耗时几何”
“罗云镇地处偏僻，原有的传送阵仅可做极短距离传送。如要修建这样一处传送阵，如同新建。约需耗时一至两年，耗费灵石数量巨大，我估计，不会低于六百万灵石。”
罗云镇万花楼的传送阵之简陋，栾天是知道的。当初他从罗云镇到水云大部的时候，就无法通过传送进行，所以他才有了要修建一座的想法。
略微沉吟之后，栾天继续问道：
“若我出资在罗云镇修建一处传送阵，可否”
“当然甚好，总楼鼓励这样的行为，有明文规定，出资者不仅可免费使用所建传送阵，并且可从盈利中抽取三成利润分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传送阵的建设是传送两端的多头同时开始建设，所以，需出资者一次性拿出全部灵石。另外，在下只是一名分楼楼主，并无资格决定此事，还需上报总楼裁决。”
“无妨。”
栾天淡淡一笑，伸手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万里飞，说道：
“里面是一千块上品灵石，请万掌柜即刻上报总楼，然后帮忙联络秋掌柜。你们一起商议筹建罗云镇万花楼传送阵，尽量做到覆盖各地重要城镇。修建传送阵剩下的灵石算是你的酬劳，至于以后的利润分成，拨到秋掌柜处即可。”
万里飞惊讶的接过储物袋，神识轻轻一扫之后，脸上掩盖不住的惊讶表情，心中暗想：
“早就听闻传言这亦长老是位豪爽的主，今日一见，所言不虚啊折算下来，这可是一千多万灵石啊完全按照他的要求修建完传送阵，也会有二三百万的盈余”
“多谢亦长老在下这就马上去安排相关事宜。”
“嗯。”
栾天微微点头，万里飞收好储物袋，满脸激动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万花楼相关人等的传信玉牌纷纷亮起，一条醒目的信息出现在玉牌之内：亦木长老出资修建罗云镇万花楼传送这在万花楼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辉圣当然也收到了此信息，看了一眼玉牌内的信息之后，他脸上出现狡黠的笑容，眉毛挑动了几下，收起玉牌，轻轻的哼起了歌曲。
万里飞联络秋纵横着手紧锣密鼓的筹建传送阵，而栾天则是在精心准备着，准备着踏上去水云大部的传送，准备着去圆满一项因果。
修为已经进阶到洞虚中期，又已自悟出了凝聚岁月之力的岁月斩，那些烙印在记忆里的殇开始浮现。
化为粉尘的灵狐部，那些苍老族人四分五裂的身躯，那些未及深入接触这个世界，便魂飞魄散的孩童，那些血淋淋的妻离子散，他要为他们去寻一个因果，这因他而起的因果。
所谓的复仇，或许本没意义，手起刀落间，也是苍凉。手刃仇人又如何纵使能杀光所有敌人又如何会快乐吗未必。
但意义本身又有意义吗也未必。
栾天只知道，这因果因他而起，也应由他而终。
他哪管那些说教的意义，他只要求得一份心安，一份坦然，一次可以自己掌握的机会，用自己全部的爱，去回应那爱他之爱。
天地玄黄。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世人皆云：有因，就有果，栾天不想敷衍这些因果，这些横亘在他与他所在意之人之间因果，包括空间，包括时间，包括一切的一切。
如果有，他会毫不迟疑的把它们，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