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清清楚楚的倒影,正依偎在令狐冲的背上,登时羞不可抑,忙挣扎着站起,刚站直身子,膝间一软,又摔在他怀中,支撑了几下,又欲晕倒,只得不动。
令狐冲心中奇怪之极,说道:“你为甚么装成个老婆婆来骗我冒充前辈,害得我害得我”那姑娘道:“害得你甚么”
令狐冲的目光和她脸颊相距不到一尺,只见她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说道:“害得我婆婆长、婆婆短的一路叫你。哼,真不害羞,你做我妹子也还嫌小,偏想做人家婆婆要做婆婆,再过八十年啦”
那姑娘噗嗤一笑,说道:“我几时说过自己是婆婆了一直是你自己叫的。你不住口的叫婆婆,刚才我还生气呢,叫你不要叫,你偏要叫,是不是”
令狐冲心想这话倒也不假,但给她骗了这么久,自己成了个大傻瓜,心下总是不忿,道:“你不许我看你的脸,就是存心骗人。倘若我跟你面对面,难道我还会叫你婆婆不成你在洛阳就在骗我啦,串通了绿竹翁那老头子,要他叫你姑姑。他都这么老了,你既是他的姑姑,我岂不是非叫你婆婆不可”那姑娘笑道:“绿竹翁的师父,叫我爸爸做师叔,那么绿竹翁该叫我甚么”令狐冲一怔,迟迟疑疑的道:“你当真是绿竹翁的姑姑”那姑娘道:“绿竹翁这小子又不是甚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为甚么要冒充他姑姑做姑姑有甚么好”
令狐冲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真傻,其实早该知道了。”
那姑娘笑问:“早该知道甚么”令狐冲道:“你说话声音这样好听,世上哪有八十岁的婆婆,话声是这般清脆娇嫩的”那姑娘笑道:“我声音又粗糙,又嘶嗄,就像是乌鸦一般,难怪你当我是个老太婆。”令狐冲道:“你的声音像乌鸦唉,时世不大同了,今日世上的乌鸦,原来叫声比黄莺儿还好听。”
那姑娘听他称赞自己,脸上一红,心中大乐,笑道:“好啦,令狐公公,令狐爷爷。你叫了我这么久婆婆,我也叫还你几声。这可不吃亏、不生气了罢”
令狐冲笑道:“你是婆婆,我是公公,咱两个公公婆婆,岂不是”
他生性不羁,口没遮拦,正要说“岂不是一对儿”,突见那姑娘双眉一蹙,脸有怒色,急忙住口。
那姑娘怒道:“你胡说八道些甚么”令狐冲道:“我说咱两个做了公公婆婆,岂不是岂不是都成为武林中的前辈高人”
那姑娘明知他是故意改口,却也不便相驳,只怕他越说越难听。她倚在令狐冲怀中,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中烦乱已极,要想挣扎着站起身来,说甚么也没力气,红着脸道:“喂,你推我一把”令狐冲道:“推你一把干甚么”那姑娘道:“咱们这样子这样子成甚么样子”
令狐冲笑道:“公公婆婆,那便是这个样子。”
那姑娘哼的一声,厉声道:“你再胡言乱语,瞧我不杀了你”
令狐冲一凛,想起她迫令数十名大汉自剜双目、往东海蟠龙岛上充军之事,不敢再跟她说笑,随即想起:“她小小年纪,一举手间便杀了少林派的四名弟子,武功如此高强,行事又这等狠辣,真令人难信就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
那姑娘听他不出声,说道:“你又生气了,是不是堂堂男子汉,气量恁地窄小。”令狐冲道:“我不是生气,我是心中害怕,怕给你杀了。”那姑娘笑道:“你以后说话规规矩矩,谁来杀你了”令狐冲叹了口气,道:“我生来就是个不能规规矩矩的脾气,这叫做无可奈何,看来命中注定,非给你杀了不可。”那姑娘一笑,道:“你本来叫我婆婆,对我恭恭敬敬地,那就很乖很好,以后仍是那样便了。”令狐冲摇头道:“不成我既知你是个小姑娘,便不能再当你是婆婆了。”那姑娘道:“你你”说了两个“你”字,忽然脸上一红,不知心中想到了甚么,便住口不说了。
令狐冲低下头来,见到她娇羞之态,娇美不可方物,心中一荡,便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那姑娘吃了一惊,突然生出一股力气,反过手来,拍的一声,在令狐冲脸上重重打了个巴掌,跟着跃起身来。但她这一跃之力甚是有限,身在半空,力道已泄,随即摔下,又跌在令狐冲怀中,全身瘫软,再也无法动弹了。
她只怕令狐冲再肆轻薄,心下甚是焦急,说道:“你再这样这样无礼,我立刻立刻宰了你。”令狐冲笑道:“你宰我也好,不宰我也好,反正我命不长了。我偏偏再要无礼。”那姑娘大急,道:“我我我”却是无法可施。
令狐冲奋起力气,轻轻扶起她肩头,自己侧身向旁滚了开去,笑道:“你便怎么”说了这句话,连连咳嗽,咳出好几口血来。他一时动情,吻了那姑娘一下,心中便即后悔,给她打了一掌后,更加自知不该,虽然仍旧嘴硬,却再也不敢和她相偎相依了。
那姑娘见他自行滚远,倒大出意料之外,见他用力之后又再吐血,内心暗暗歉仄,只是脸嫩,难以开口说几句道歉的话,柔声问道:“你你胸口很痛,是不是”
令狐冲道:“胸口倒不痛,另一处却痛得厉害。”那姑娘问道:“甚么地方很痛”语气甚是关怀。令狐冲抚着刚才被她打过的脸颊,道:“这里。”
那姑娘微微一笑,道:“你要我赔不是,我就向你赔个不是好了。”令狐冲道:“是我不好,婆婆,你别见怪。”那姑娘听他又叫自己“婆婆”,忍不住格格娇笑。
令狐冲问道:“老和尚那颗臭药丸呢你始终没吃,是不是”那姑娘道:“来不及捡了”伸指向斜坡上一指,道,“还在上面。”顿了一顿道:“我依你的。待会上去拾来吃下便是,不管他臭不臭的了。”
两人躺在斜坡上,若在平时,飞身即上,此刻却如是万仞险峰一般,高不可攀。两人向斜坡瞧了一眼,低下头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同声叹了口气。
那姑娘道:“我静坐片刻,你莫来吵我,”令狐冲道:“是。”只见她斜倚涧边,闭上双目,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捏了个法决,定在那里便一动也不动了,心道:“她这静坐的方法也是与众不同,并非盘膝而坐。”
待要定下心来也休息片刻,却是气息翻涌,说甚么也静不下来,忽听得阁阁阁几声叫,一只肥大的青蛙从涧畔跳了过来。令狐冲大喜,心想折腾了这半日,早就饿得很了,这送到口边来的美食,当真再好不过,伸手便向青蛙抓去,岂知手上酸软无力,一抓之下,竟抓空了。那青蛙嗒的一声,跳了开去,阁阁大叫,似是十分得意,又似嘲笑令狐冲无用。令狐冲叹了口气,偏生涧边青蛙甚多,跟着又来两只,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