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学徒听到这话，急忙拍了拍老巫师的手道：

“您别生气啊，王上之前不是说了吗？他只是偶尔过来给孩子们上课，大多数时候那个位置还是您的。”

商离确实说过这话，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他不可能一直钉在这里给孩子们上课，能够偶尔过来给他们传授一些基础的数学知识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说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不大可能培养出真正的数学大家，但是商离的本意本就不是培养什么数学大家。商离需要的只是可堪一用的数学人才，能够帮他算清账目，理清田亩就可以了，至于发明创造什么的，商离表示，你们还能搞出老子这个现代人都搞不出的东西来不成？

当然，这么说并不是说商离就不重视科研人才了。恰恰相反，商离还是非常重视科研人才的。只是由于目前条件有限，因此他无法像后世的天朝那般进行全民精英化教育罢了。在商离的构想中，他的使命是担任将这些孩子们领进门的师父，至于修行得如何，那就靠这些孩子们个人的修行了。

如果这些孩子能够在这种散养的情况下依旧考取非常高的分数的话，那么商离不介意将这些孩子带在身边，用师父带徒弟的方式进行进一步的精英化教育，争取让他们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批科学家。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后话。就目前而言，这些小屁孩还是一群连四则运算都还不会的学术菜鸟，要想获得成为商离亲传弟子的资格，至少还需要经过好几年的学习才行。

“哎，我何尝不知王上不会长时间在这里上课啊？”

老巫师叹了一口气道：

“我真正忧虑的，是王上向这些孩子们传授的知识。”

“知识？”

听到这话，学徒眉头一挑：

“您的意思是，这些知识有问题？”

“不，这些知识没有问题。”

老巫师摇了摇头。

“那您的意思是？”

学徒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自家师父的想法了。

“王上教授的知识我不会……”

老巫师先是看了正在教学的商离一眼，而后转头对着自己的徒弟问道：

“你会吗？”

“我……我当然不会！”

学徒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这种奇怪的字符他也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是他们会啊。”

老巫师指了指正在学习的小屁孩们，对着徒弟说道：

“他们跟着王上学习这些知识，因此他们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你没有跟着王上学习这些知识，所以你不懂其中的奥妙。”

“……”

学徒沉默片刻，而后对着老巫师问道：

“您的意思是？”

“原本我想在我死后将教学的位置让给你。”

老巫师作势欲要起身，一旁的学徒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起身的老巫师在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之后，缓缓朝着小屁孩阵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着学徒说道：

“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些孩子每个都曾经跟着我学过文字，如今又都跟着王上学习算数。等长大之后，他们的知识量一定会比只跟着我学习文字的你要更多。在这种情况下，王上是决计不可能让你接手我的位置的。”

“那……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办？”

事关自己的前程，学徒也是不得不慌，当即对着老巫师求教道。

“教书已经不适合你了，王上先前也曾与我说过，教书将来将会变成一份普通的工作，无论是俸禄还是地位，都无法与当巫相比。”

老巫师带着学徒在小屁孩方阵的最后方坐定，而后对着学徒说道：

“至于接过我的衣钵做巫……虽然我相信王上不会阻挠你成为新的巫，但是……相信我，在将来的宜国，做巫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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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何？”

眼见老巫师竟然贬损起了自己的职业，学徒也是惊讶万分。

“无他，王上不再需要巫来替他沟通天神尔。”

老巫师叹了口气道：

“咱们这位王上乃是真命天子，可以直接获悉帝喾法旨的那种。对于他来说，巫什么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陪衬罢了。你看我这段时间以来，可有被王上召去占卜吉凶？没有！无论是去年的出征还是今年的修建水坝道路，王上都不曾问过我吉凶，但偏偏王上还真就把事情给做成了。你说，在这种情况下，王上还要巫作甚？而一个没有作用的东西，你还会将其留在身边吗？”

“我毕竟是故国旧人，在国内也算是有一定的威望，因此王上还会对我保持最基本的尊重。但是你不同，你在国内没有任何的威望，就算你将来因为我的面子成功地接任了巫师之位，王上也是不会重视你的，别说是像我一样被封为国师了。将来你的俸禄，只怕也会直接被腰斩甚至是更多。”

“什……什么！？”

听到这里，学徒终于是慌了。想当初他5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父母，跟在老巫师的身边学习巫术，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接任老巫师的工作，进而成为一个人上人吗？如今二十几年都熬过来了，结果临到头却被人通知此路不通，这让学徒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老巫师积威尚在的话，他现在只怕是早已发狂了！

“别慌。”

相较于学徒，老巫师则是要淡定地多：

“你毕竟跟了为师这么多年，为师是一定会替你寻一条出路的。”

“多谢老师。”

听到这话，学徒的情绪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不过他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老巫师，大有你不开口我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毕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徒弟，老巫师也没有让他多等，当即开口说道：

“巫你是当不了了，教师将来的地位也不会太高，因此如今的你已经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带头组建钦天监，替王上观测星象。”

“钦天……监？”

学徒反复念叨着这个词。

“不错，钦天监。”

老巫师点了点头：

“王上需要有人帮他观测星象，以此来确定历法、节气，因此准备设立钦天监……别问我什么是节气，我也不知道。总之根据王上的说法，钦天监的地位虽然不及三公，但是也远要比一般的官员更高一些。你成为钦天监的官员，倒也不算辱没了这些年的苦修。”

钦天监的主要任务就是观测星象，而观测星象又本就是巫师的主要业务，因此让学徒去担任钦天监官员倒也算是恰到好处。

“原来如此。”

眼见自己的前程有了着落，学徒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是落了下来。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