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知道哥哥你嫌那里档次低,其实那里也有水平高的,听说那儿的经理是在东莞干过技师的,活儿绝对一流!”
刘子光不置可否,淡淡地笑了。
大棚里乌烟瘴气,今天又是被刘子光等人包场,***和毛孩忙过一阵就基本没啥事了,两个人在帐篷后面炉子旁边低声说着什么,人声嘈杂,刘子光隐约就听见“癌症”、“嫂子”之类的字眼,过了一会儿,只见毛孩双肩耸动着走了出去,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之后,***出来了,先过来和刘子光他们喝了一杯,然后低声道:“兄弟,找你说个事儿。”
***一脸的严肃,刘子光也不由得郑重起来,起身跟他走到帐篷后面说话。
“地地道道”的大棚后面是一堵墙,阴暗肮脏,喝多了的食客都将这里当做临时厕所,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远处昏黄的路灯下,还有几个人岔着腿在放水。
***递了一支烟给刘子光,帮他点上火,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只有烟头亮起来的时候才能看见彼此的脸。
“我想把生意盘给你。”***开门见山。
“为什么?”刘子光心中暗暗吃惊,羊肉串的生意虽然是小本经营,但只要勤快肯干,在这个地段一个月弄几千块钱净收入是不成问题的,***突然要转手,肯定有着很大的苦衷。
“家里有事,急需用钱。”***不愿多说。
“多少钱?”刘子光不动声色。
“大棚、三轮车、炉子、桌椅板凳、盘子、水桶、钢条……都是半旧的,三钱不值两钱,都给你,一口价,三万块!”
“好,我接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刘子光几乎没怎么想就做出了决定,他手下人多,总要有个事儿给他们干着,这个羊肉串行当再合适不过了,至于价钱嘛,说实话不算低,毕竟这些家当都和破烂差不多,重起炉灶的话五千块就办齐了,根本用不着三万,说实话买的就是个位置,但这种夜市生意不知道干到哪一天就会被取缔,所以三万块勉强算是合适。
“爽快人!说吧,什么要求?”***道。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想要盘掉‘地地道道’?”
***猛吸了一口烟,烟卷迅速燃烧着,映红他刚毅的脸:“嫂子病了,是癌症。要治病,还要照顾。”
“你嫂子?”
“对,就是毛孩他娘,他爸爸和我是战友,临牺牲前托我照顾他们,就这样。”
“行,你稍等。”刘子光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转回,手上拿着厚厚一摞钱,放在***手里。
一万一扎,一共六扎,竟然比***的开价多了一倍!
***一愣:“生意不值这么多。”
“多出来的算我借给你的,救人要紧。”
***点点头:“好,我拿着。”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刘子光转身往回走,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招呼:“兄弟,谢了!”
刘子光停下脚步,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伟岸。他没回头,很随意地挥挥手:“我也有战友。”
刘子光回去继续喝酒吃肉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才从暗处走出来,冲着他的背影跪倒,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是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的毛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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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四哥
回到座位上,贝小帅问道:“哥,老板找你啥事?”
刘子光淡淡地说:“没什么,我把这个‘地地道道’盘下来了。”
贝小帅眼神顿时呆滞,随即兴奋地跳起来:“太棒了!以后吃烧烤不要钱了!”旁边几个小子也跟着他聒噪起来,附近几张桌子上的人听见这边热闹,虽然不知道啥事,也跟着闹腾起来,碰杯声、欢呼声一片。
刘子光作势要踢贝小帅:“想白吃白喝,门都没有!摊子还是让***管着,你找几个兄弟晚上在附近转悠,看着点就行,有朋友就带过来照顾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贝小帅喜不自禁。他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早就想干网吧、迪厅、饭店这些实体了,只是一直没本钱没魄力下手,跟了刘子光之后,没几天工夫就有了一家餐饮业“实体”,这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酒足饭饱之后,刘子光先把那些还在念书的学生打发回家,美其名曰“别学坏了”,余下一行人真的浩浩荡荡开到“华清池”洗桑拿去了。“华清池”只不过是附近一个二流的洗浴中心,半旧的大门头上绘着酥胸半露的疑似杨贵妃的古典美人,两盏红色的宫灯挂在门口,昭示着这家营业场所的性质。
半夜时分,一群赤着上身、打着酒嗝的客人涌入“华清池”的大厅,可把“华清池”的老板吓坏了,还以为是有人来砸场子,看到没带家伙才知道是来捧场的,这才喜笑颜开。
虽然“华清池”有些陈旧,但是设施还是不错的,中药浴、鲜花浴、牛奶浴、蒸汽房、桑拿房一应俱全,天气不冷不热,也没什么好洗的,大家匆匆冲个淋浴,就换上白色的纯棉浴袍上二楼。
二楼分为休闲大厅和小包间,楼梯口站着两个穿白衬衣的侍应生,看见下面一群人涌上来,赶紧扯着嗓子喊道:“欢迎光临!”
一帮人踩得木质楼梯砰砰作响,肆无忌惮地笑着上了二楼,包间里伸出一颗光头,看了看这群生面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休闲大厅一片漆黑,只有两个大液晶电视放着不知所谓的影片,靠墙的座位上,一排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百无聊赖地坐着,看见有客人上楼,赶紧迎了上去,热情而风骚地招呼着:“大哥,做保健么?”
刘子光挥一挥手,让大家放松去了,他自己则留在了大厅。
刘子光正躺在僻静角落的沙发上看电视,忽然一个黑影走过来,冲他喊道:“你!过来。”
刘子光坐直身子,疑惑地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确认是喊自己,再看那人的衣着,也是桑拿服,并不是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
“对,就是你,四哥找你,麻利点!”那个人的秃头在灯光的幻影中不停变换着颜色。
天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四哥”。刘子光反正也闲着没事,索性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趿拉着拖鞋,跟着那个秃头走向大厅对面的包间。
推开包间的门,里面乌烟瘴气,四个男人正围着桌子打麻将,旁边还各自陪着一个妖艳女子,帮着拿牌点烟、递个果盘什么的。
刘子光进来之后,秃头就站在门边垂手不动,刘子光注意到他一双手上拳尖已经磨平,应该是个练家子。
麻将桌边的四个人,都是满脸的江湖气,赤着上身,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链子,不管是胖是瘦,都是一脸的横肉,看着就不是善类。
刘子光进来之后,他们根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打牌,刘子光就这样站着不动,从他们打牌之间的言语中分辨出所谓“四哥”就是坐在南风口的胖子,身上盘着一条青龙,后脑勺的槽头肉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