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家(1 / 1)

听说竹马暗恋我 古城涟漪 7702 汉字|1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5章 回家

季北城在外越想越不放心,那薛时可是敌方阵营的一员猛将,就算投降了,被人五花大绑着送进去,也不能让他完全放下心。

他寻思就算被沈璧恼,也得进去守着。这厢刚撩开帘子,就看到薛时自沈璧胸口拔刀的举动,令他如遭雷殛,肝胆俱裂。

“侯爷!”他一掌将薛时从帐中击了出去,搂起浑身是血的沈璧,话里有藏不住的心疼,自责和担忧,“侯爷!”

沈璧张开眼,伸出指节修长的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季延……”他有千言万语想跟眼前这个人说,最后却只是深深地看着他,说了一个他懂事后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说过的字,“……疼。”

季北城的心被这个力如千金的字压的透不过气。

一个从不示弱,对谁都是一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的样子的人,此刻却在他怀里喊了句疼。他知道这个近乎撒娇的“疼”字已包含了所有——沈璧从来都没说出口的信任,依恋与爱。

鲜血像山间温泉从地底源源不断涌出一般,从沈璧的口中,鼻中流了出来,擦掉又流出,擦掉又流出……好像不把他浑身的血流完就不算完一样。

季北城彻底慌了神,“找大夫!快去找大夫!立刻!马上!”他对身后听到动静赶来的侍卫吼着。

“季延……”沈璧淡淡一笑,想让他冷静下来。

“阿璧,我在,我在。”季北城颤抖着擦去他脸上的血渍,“你忍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不会有事的!”

沈璧缓缓摇头,虽说军中随行的有大夫,可他知道他伤的很重,很重,未必能撑到那一刻了。

就算撑到了大夫赶来,活下去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刀的威力,薛时想要他的命,怎会留情?“季延,你,你……让我先安排一下后事。”

“你在说什么!什么后事?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季北城抱起沈璧就往外跑,可每一步都蹒跚的像在刀尖上迈过,以至于短短的一段路,他竟用了比平日多出几倍的时间。

“季延……停下,你颠的我难受……”沈璧喉头腥甜,随即一口血喷在季北城的胸膛上。

那醒目的温热让季北城像个孩子般恐慌无措,不敢再动分毫。他只能转身朝随行的侍卫声嘶力竭地大喊,“快去叫大夫来!快啊!”

侍卫被他的模样吓到,瑟缩回答:“赫连将军已经去找了!应该马上就到!”

“季延,放下我……”沈璧有气无力地扯扯他的袖子。

季北城依言轻轻将他放下,这才看到自己的双手像浸泡在血中刚拿出来一样。他扭头看了眼走过的路,地上的血迹已连成一条暗褐色的绸带,从军帐到脚下。

那么多的血……

他征战沙场多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流那么多的血。

灭顶的恐惧雷霆万钧般直击而下,季北城的所有理智在那一刻悉数化为齑粉。他跪倒在地,身体弯成一张随时都会断掉的弓。

“阿璧,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看到沈璧口中咕咕流出的血,他泪落如雨。伸出猩红黏腻的手与他的手交叉而握,又举到唇边,一遍遍亲吻,“求你了,阿璧,求求你不要有事。”

“好。”沈璧眼看着他的情绪逐渐崩溃,心头钝痛,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却像他擦去自己唇边的血一样,怎么也擦不完。

沈璧苦笑一声,虚弱道:“我还没死呢!季延,你别哭了……听我说,沈秋泓……没死,你派人去找他,问他,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我想知道答案。”

“好,我去找他!我一定会问清楚!”

“你带我……带我去大理,随便……随便葬在哪里都可以。”

季北城连连摇头,“阿璧,你不会死!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

沈璧欣然一笑,脸色越发苍白骇人,流出的每一滴血都会带走他的一丝生命力,他想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最后一个,季延……你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季北城眼底的光芒逐渐褪去,无尽的黑暗疯涌而来,将他包裹在其中。他摇着头,声音哽咽,“阿璧,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沈璧看着他,语气固执的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答应我,活着。”

“阿璧……”季北城啜泣着低下头,不能去想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季延,答应我。”沈璧紧紧抓住他的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之前命令式的语气,如今更多的是哀求,“你应我,好不好,季延?”

“……好,我答应你。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季北城想,他这一生最漫长,最黑暗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记得沈璧的手垂了下去,然后赫连瑾拖着大夫来了。大夫把完脉,摇头叹息,说回天乏术。再然后赫连瑾拔了剑,嚷着让他再试试……最后,所有的人都悄悄散去,只留下他和血泊里的没有呼吸的沈璧。

不是这样的,他所想象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他的一生,每个日升月落,每个朝朝暮暮,应是都有沈璧。

日渐西倾。

薄暮冥冥。

月上平林。

更深露重。

……

元起叹了口气,他若不去劝两句,只怕季北城会这样坐到天光大亮。

他上前,在季北城身边跪下,“给沈将军换身干净的衣物吧!他那么爱干净的人,穿着这个,一定很难受。”

季北城恍然回神,抱起沈璧,道:“打点热水来!”

准备好洗漱之物,他没敢多说什么,默默退下,守在账外。

赫连瑾自月下走来,看着季北城的军帐,不胜唏嘘,“没想到会这样的结果。你怎么不去守着你家将军,他不会有事吧?”

元起苦笑,“他要是想不开,我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没人能救得了一个想死的人。

“该死的薛时,平日里总是一副榆木疙瘩样,谁知道他竟也学会了如此龌龊的手段。”赫连瑾愤懑道。

“赫连将军,你让我去杀了他吧!”元起跪下恳求。

赫连瑾摇头,“他是朝廷重犯,需皇上御审定罪,你我都无权处置。”

“就算你不让我杀他,可等将军回过神,拼死也会将他大卸八块!”

“我下午已着人将他押回京城了。”赫连瑾拍拍元起的肩,“你放心,薛时活不了的。我明日就启程回函关,战后的安置已交代给常潇了,你协助他处理。季北城……”他又看了眼帐篷,不无担忧道,“恐怕会颓丧很长一段时间,西南就辛苦你替他看着了。”

元起抱拳,“这些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嗯。若有需要,派人去函关找我,我必竭尽全力。”

“多谢赫连将军。”

送走赫连瑾,元起又对着军帐发起呆来,也不知道他家将军此刻在做什么。

刚这样一想,就听季北城在帐中叫他,“换一桶水来!”

前前后后换了好几桶水,季北城才将沈璧的身子擦洗干净,又为他换上自己的衣物。沈璧虽身材修长,却没有他高,穿上他的衣物,难免松松垮垮。

季北城坐在床边,看他将一身长袍穿的像长裙,忍不住低声一笑,“阿璧,我想起你那日穿女装的模样了。你要是知道了我当时的想法,必会跟我大打一场。他们都说你是‘云楚第一美人’,这话真的一点都不假。”季北城执起沈璧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侯爷人间绝色,令季某一见倾心。”

“我在大理还给你算过一卦,算命的说你命里有两个孩子。我当时听的五味陈杂。可现在,我倒真希望他算得是对的。别说两个,就是有十个,二十个,我也会待他们如亲生的一般。

“阿璧,我知道你这一生都过得很苦,遇到我,有没有让你觉得,人生也有那么一点点甜?可惜啊,我再没有机会给你更多了。”季北城将脸埋在他的臂弯处,“下辈子你一定要比我小个十几二十岁。这样,我便能从你出生时就护着你了。

“阿璧,你不要忘了我。”

“……季延。”微弱的低喃在季北城的头顶炸开,如雷贯耳。

季北城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生怕那幻听的声音再不会出现,“阿璧……”他热泪盈眶,只觉得一颗心被反反复复地撕裂着,痛到不能承受。

“季延,你抬头……”温热的呼吸扑打在他额前,他霍然起身,对上一双清浅明亮的眸子——那是他的星辰,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沈璧浅笑晏晏地看着他。

“阿璧!”季北城的泪水决堤而出,失而复得的极致喜悦让他几欲跪地叩谢上苍的垂怜,“你……我,我叫大夫来,你等我,你等我……”

元起一个箭步冲进来,看到帐中的情景,转身又往外跑,“我去叫大夫!我去!”

季北城在床边蹲下,握着沈璧的手,提心吊胆道:“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难受?”

沈璧拍拍他的手背,回之一笑,“除了胸口疼,其他都好。”

“阿璧,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他喜极而泣。

因为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沈璧擦掉他的泪,打趣道:“眼睛肿成这样,你是哭了多久?一个大男人,也不怕人笑?”

季北城不以为意,“只要你在,我贻笑千古又何妨?”

“真漫长的一场梦啊!”沈璧感叹一声,“我刚才梦到很多东西,有红艳如火,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有一株桃树,一个骷髅,还有……叫什么名字呢?”沈璧拍拍额头,“实在想不起来了。”

季北城捉住他的手,“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那些都是你生幻象罢了。”

大夫是被元起一路提来的,见沈璧此刻能睁眼,能说话,又惊又奇,未等季北城吩咐,忙上前把脉。这是这一把脉,却沉默起来,迟迟不能开口。

天下怎么还有这等死而复生的奇事?

他很确定沈璧明明就是死了,可现在脉搏平和,呼吸顺畅,一点都诊不出受伤濒死的迹象。

“怪啊!真是怪!我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此等奇景!”大夫捋着胡须,百思不得其解。

季北城急得不行,“如何?你倒是说啊!”

“沈将军的身体并无异常,一切都好!”他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件事,“只要细心调理便无大碍!”

季北城欣喜,“阿璧,你听到了吗?大夫说你没事了!”

“嗯,听到了。叫他们下去吧!”沈璧笑道,“我有话跟你说。”

“不忙,先让大夫把伤口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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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药,包扎好伤口后,大夫又开了不少草药,嘱咐元起抓了,赶紧去煎,一日三顿给沈璧服下。

大夫刚走,赫连瑾和常潇又来了,不过被元起以沈璧需静养为由挡下。

眼看沈璧精神越发好了,季北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坐在床边道:“要不要睡一会儿?”

沈璧摇头。

“你刚才说,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

“嗯。”沈璧招手,“你附耳过来。”

季北城怕压到他的伤口,两臂撑在床上,俯下身。却未想,沈璧一口含住他的耳垂。

季北城手软,身体一晃,睡倒在他身边,“阿璧……”他苦笑,经此大悲大喜,他已身心俱疲,不料沈璧竟还有心思玩笑。

“季延,你抱着我。”沈璧低声道,“抱紧些,不要松手。”

他道:“如果人生重来,我宁愿仍过这样的日子——穿过迷雾与黑暗,在路的尽头,我会遇到你。”

季北城用鼻子蹭蹭他的耳朵,笑道:“侯爷说起情话,来真叫人招架不住。”

两人躺在床上半晌,沈璧忽道:“薛时呢?”

他还挺怕季北城一怒之下将人杀了。毕竟整个军中都知道薛时降了,杀了他,蔺容宸虽不会降罪,可朝中言官必要谏言一番,沈璧想起那些人就头疼。

“赫连瑾早把人押到京城了。”季北城很是遗憾,“可惜,不能手刃他!”

“诛九族的罪,逃不了凌迟处死,手不手刃有什么关系?”沈璧往他怀里靠了靠,“什么时候回京复旨?”

季北城将手臂垫在他的后脑勺下,“看你。你若想回去,那便等养好伤了再回,你若不想回,就随我去大理,如何?”

“嗯,我想想。”

“别想了,睡吧!等伤好了再想也不迟。”

符卓死后,临原府里的奴仆全被季北城遣散了。元起和常潇处理好临原的事情,也各自回了函关和西南了。如今除了随行的几个护卫,府里就只剩下他和沈璧。

没了奴仆,沈璧每日的吃喝、洗漱便全由季北城负责。

刚开始沈璧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照顾过,不过没几天也就适应了。

每日见季北城忙里忙外,煎药炖汤,清扫做饭,又为他更衣洗漱,说笑解闷,乐此不疲,竟觉得心里像揣着一轮春日,能挡一切严寒,能破所有黑暗。

今日醒来已有一个时辰了。沈璧把房梁数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见季北城回来,心里越发不安,猜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抑或回西南了?

一想到这,他就躺不下去了,一路从院子找到厨房,最后听到水房的动静,才松了口气。

季北城刚洗完衣裳,出来险些撞到他,“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躺着别乱动吗?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躺烦了。”沈璧恹恹道,“从前受伤也没这样小心翼翼。我又不是女人,至于么?”

季北城放下木盆,将他拦腰抱起,“你哪次受伤有这么严重?走吧,我送你回房。”

沈璧搂着他的脖子,“你找个下人来做这些事,不好吗?堂堂大将军,整日柴米油盐,我看你还越干越上瘾。”

季北城笑道:“那得看看为谁了。若是侯爷,我洗衣做饭一辈子也愿意。”

沈璧:“……”

把人送回床上,季北城在旁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话本,提议道:“你要是烦得慌,我给你读读话本,这是前天刚买的。我看了一遍,故事还挺精彩!”

“嘴苦,不想听。”

季北城一脸懵,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天天喝药,到现在嘴里还是苦的。”沈璧砸吧一下嘴。

季北城失笑,起身道:“是我考虑不周。”

眼见他要走,沈璧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

“去买些饴糖,很快就回来。”

沈璧:“……”

这人怎么自他受伤后,脑子就不灵光了?成日恪守礼节,倒比读书人还君子了。他哪里知道,季北城是顾忌他的伤口,不敢造次。

“你过来!”沈璧搂着他的脖子,舌头在他嘴里尝了一圈,才松开他,“好了。”

季北城俯下身,笑道:“这就够了?”

“勉强吧!你要是愿意就……”

两人黏黏腻腻闹了半晌才算完。

直至沈璧伤口大好,季北城才发现这段时日,他被养出了不少毛病:

回回喂药,都得以口渡之,不然他就闹嘴苦。

半个时辰见不到人,必下床去找,怎么说都不管用。后来,炖汤煎药时,季北城索性把人抱到厨房,一同等着。

在亭子里赏个花,转身他就能睡着。季北城真怀疑,他手要慢一点,沈璧就直愣愣扑到地上去了。

可这些“小毛病”让季北城有种从沙砾里挑出金砂的狂喜。沈璧越来越依赖他了。

在临原住了二十多天,沈璧最终决定跟季北城南下,去大理转转。

早朝收到沈璧遇刺身亡的噩耗,蔺容宸痛惜不已。哪想刚过一天,又得知沈璧活了过来,他心里何等惊喜!别说沈璧只是不回京复旨,就算他要游山玩水一年,蔺容宸也会同意。

因顾忌沈璧的伤,这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大理,已是半个月后。

季北城怕沈璧住不惯,早早去了信,让元起赶在沈璧到之前,将衣食住行准备妥当。

马车行至季府,停了下来。季北城跳下车,忙伸手去扶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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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将手搭在他手里的那一刻,瞟见了季府门口一字排开的奴仆,又缩回手,神色淡定地跳下车。

季北城抿唇笑笑,对周谦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周谦笑呵呵地上前一步,眼里带着老母亲的欣慰,朝季北城和沈璧鞠躬,“元起将军说侯爷今日会来,我等翘首期盼良久,没想到将军果然带着侯爷回来了!你们,快来见过侯爷!”周谦又对众奴仆道,“以后咱们季府就多了位主人,侯爷跟将军是一样的,务必好好服侍!”

众人跪下磕头,“是!”

沈璧:“……”

他怎么觉得这些人似乎是在拜女主人?刚想说些什么,被季北城大笑着拉了进去,“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两人从前院逛到逛到花园,又逛到别院,沈璧走的腿酸,见到一风亭水榭便坐着不走了,“季北城,你想累死老子吗?”

季北城笑出声,“是我的错,劳累了侯爷!”

沈璧喘着气不搭理他。

季北城在他身旁坐下,“你第一次来西南,我想带你看看你在这里的家……”

“啰嗦!”沈璧攀着他的脖子,将他还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沈璧接着道,“人都来了,你急什么?”

季北城抿唇笑的不能自已,“是我心急了。”

经遇刺一事后,沈璧越来越主动了,季北城欣喜于他的这个转变。

沈璧趴在扶手上小憩,瞟见对面阁楼上挂着大红绸子和灯笼,再抬头,这水榭也有。等等……刚才一路走来,似乎随处可见。

他指指头顶,疑道:“你喜欢这个?”

这审美让他难以苟同。

季北城含笑点头。

沈璧:“……”

果然人无完人。

季北城负手站在他身边,意有所指地解释道:“你来之前,可没有这绸子。”

“我来……”沈璧恍然回神,冲季北城挑挑眉。

季北城依旧含笑点头。

沈璧:“……”

“叫他们都扯下来!”

其实刚回府,季北城就发现了这些十分喜庆的红绸子和红灯笼。心想,元起和周谦可真是准备充分。贴上大红喜字,再有喜服,他俩当场就可以成亲了。见沈璧一直没发现,他也就没提。

“好!”早料到沈璧会这么说,季北城十分痛快地应下。“我这就叫人摘下来。”

“……算了。”沈璧挥手,勉为其难道,“就……先挂两天吧!”

季北城把他拉到怀里,意味深长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沈璧难得红了脸,挣开他的怀抱,轻咳一声,“没什么意思,即是他们辛辛苦苦挂的……”

季北城从身后将人抱住,“阿璧,我们成亲吧!”

沈璧整个人直接僵掉。

自沈璧醒来,季北城就想说这句话了。可他怕会太过仓促,怕沈璧会拒绝,便一直压在心口。

既然沈璧愿意跟他到大理来,他想,此刻至少会有一半的把握吧!若被拒绝,那就继续对他好,好到总有一天,他心无芥蒂的同意为止。

见沈璧久久不语,季北城笑笑,“无妨,我可以等,我今年才二十七,嗯……像你说的,我应该可以长命百岁,那就还有七十三……”

“好。”

季北城侧眸,“你说什么?”

沈璧转过身,笑容清浅,“我说好!”

这个意外之喜让季北城有点承受不住,他舔了舔唇,有些语无伦次,“那……你,你同意了?你听清楚了吗?我刚才说的是……”

“你刚才说——我们成亲!我说好!”沈璧搂着他的腰,重复一遍,“季延,我们成亲吧!”

笑容在季北城脸上绽开,这就是所谓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下聘!不对,要先让叔父去提亲!我去找叔父!”

沈璧拉住他,“急什么!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回房。”

“嗯!”季北城将他横抱起来,朝房间走去。沈璧依在他的肩头,见他眉开眼笑,走路生风,唇角微扬,闭上眼,往他脖颈处靠了靠。

令沈璧意外的是,他进了季北城的房间,竟犹如回家。

“一模一样?”沈璧讶然,“别说我要来,你就照着侯府弄了个一模一样的卧房。”

季北城摇头,“自然不是。一开始就一样。后来,每次去侯爷府里,看到有什么变动,回来就跟着改了。”

“季延,你这叫变态。”

“也许?”季北城将他放在床上,笑道,“每次睡在这间房里,总不自觉会想侯爷现在在干什么?读书?习武?还是更衣?沐浴?”季北城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舔了舔唇。

“没有别的了吗?”沈璧道。

“别的?什么?”季北城不明所以。

沈璧诱导,“仅仅是更衣?沐浴?然后呢?”

“然后……”季北城目光闪躲,含糊其辞,“没了。”

沈璧侧躺在床上,支颐一笑,“季将军,你怎么敢想不敢认呢?”

季北城一颗心被他撩拨的快要忘了怎么跳动。他反客为主,将沈璧压|在身|下,“阿璧,从那次之后,你变了很多,我很惊喜,但也很不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沈璧白他一眼,“季北城,你脑子有坑吗?不是真心地,我会要跟你成亲?”

“可我始终觉得,如在云端。”

沈璧解下头上绯色的发带,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三两下绑住了季北城的手腕。

季北城不解,“侯爷这是作何?”

“作何?”沈璧笑得勾人夺魄,“自然是将生米做成熟饭了。”

季北城:“……”

幸福会不会来的太快了?他虽想象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是沈璧主动的。

“季延,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我照着做。”

季北城:“……”

那种事情,沈璧通常都是不愿意的,他每每总要巧取豪夺,如何敢说?但也不是只会用强,可那种琴瑟和鸣,如鱼得水,每次想到一半,就会兴意阑珊,是因为深知沈璧对他的态度,想来令人心酸。

“季延,你告诉我。嗯?”沈璧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谆谆善诱道。

季北城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往床里躲了躲,涨红着一张脸,“阿璧,别闹!”

沈璧往他身边凑了凑,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怎样才肯说?”

脑中灵光一闪,季北城有了主意,笑道,“你一直喊我‘季哥哥’,喊的嗓子都哑了。”

季哥哥……沈璧有点接受无能,半晌没说话。

季北城以为计策得逞,心道这一段算是过去了吧?没曾想,沈璧凑到他耳边,软绵绵地喊了一声:“季哥哥……”

季北城浑身一僵,刚想说话,又听沈璧道:“季哥哥,还有呢?”

季北城苦笑,“阿璧,你这是为何?我知道我错了,真的,你怎样罚都行。”

沈璧坐起身,眸子里装满失落,“我想,第一次总该让你终身难忘。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便照什么样来。”

季北城险些没绷住。他深深吸了口气,举起手,“把你季哥哥的发带解了。”

沈璧低眸。

“好阿璧,你不解,我们怎么照着来?”

沈璧愣了楞,烧着一张脸,把发带解下。

他不知道他是何时睡下的,反正嗓子喊哑了是真的。这会儿闭上眼都还能听到季北城的话:

“阿璧,叫哥哥!”

“阿璧,叫季哥哥!”

“大声点,哥哥听不到。”

“阿璧,继续叫!”

我叫你妹!

若不是沈璧翻了脸,季北城真能让他叫一夜。

沈璧一早的状态: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还没回过神,季北城的一张笑脸就闯进眼底。“早啊,侯爷!”

沈璧冷哼一声,翻过身去。

季北城听过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的,但没见过这种先引诱了人家,最后自己翻脸的。

“阿璧,你这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吗?”季北城泫然欲泣。

“滚!”沈璧恶狠狠吐了个字。

“你若反悔,我就去找叔父做主。”

沈璧气笑了,“季延,我沈璧说话算话,我说照做便一定会照做,可我让你从夜里搞到白天了吗?老子腰都要断了,你知不知道?”

季北城噗嗤笑出了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侯爷教训的是,是我不好,没控制住。下次不会了。”

“下次?还有下次?”沈璧惊惧。

季北城低头,难以置信,“侯爷,不会只这一次吧?”

“没错,就这一次!下次是不可能了!”真是谁遭罪谁知道,都怪他太天真。

季北城:“……”

眼见沈璧炸了毛,季北城赶紧哄,“侯爷想让我怎么赔罪,我绝无二话!”

“真的?”沈璧甩出一句,“那你游街吧!”

游街……

季北城咬牙:“好。”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豁出去了。

一拉开房门,人却愣住了。

檐下站着一排下人,加上周谦,五六个人头,此刻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季北城赶紧关上门,将几人赶了出去,拉着周谦道:“听到多少?说!”

“都,都听到了……”周谦忍了忍,没忍住,“将军,这才头一夜,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侯爷啊!这要把人欺负走了,可怎么办?”

提起昨夜,季北城略感头大。

周谦道:“将军真要游街?那大理可就热闹了。”

“……”季北城道,“可游街做什么?总不能叫我脱了衣服,给他们看吧?这样,你找个琴师,弹一首《凤求凰》,随我走一遭!”

沈璧若知道季北城会携一曲《凤求凰》游遍全城,绝对会在游街当天打断他的腿。

多事之秋,他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没想福伯更夸张了,自从知道他到了大理,收拾好东西,带着侯府老老少少,悉数赶来,说要住在大理,伺候他。

季北城笑的打颤,“阿璧,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去请皇上赐婚吧!”

沈璧无语,“你是不是昏了头,忘了云楚在国丧?就你游街那事,说不定下一刻,皇上的圣旨就到了!”

季北城委屈,“我也没干别的!”

“你还想干什么?国丧期间,奏乐消遣,你想死了是吧?”沈璧怒其不争,“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到京城,你赶紧吩咐守口如瓶!至于成亲,就这样吧!反正我也没有……”沈璧想说,他也没有父母,可却突然想起了沈秋泓。

他不是没有父亲。

沈璧幡然醒悟,亲不能成!就算不在国丧,他也不能成!

假若有一天,一切如薛时所言,沈秋泓是什么罪?他又是什么罪?如何怎能连累季北城?

这样一来,就苦了福伯,刚来西南,又被撵了回去。这还不算,沈璧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福伯自责不已,“侯爷,您怎么不在大理多住些时日?”他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怎么也不得去凑热闹啊!

沈璧淡淡道:“军中还有些事需处理,不方便多留。”

军中能有什么事?不过又是因为沈秋泓,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不拔掉,永远不会痛快。

转眼到了中元节,沈璧没等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却等来了延丹的九皇子严曦。

彼时他正在灯下读书,福伯敲门说翊王殿下来了。

沈璧惊讶,严曦虽在云楚做过一段时间的翰林编撰,但两人并不熟,更何况这么晚了,他为何要来侯府?

“他一人?”

“身边跟着一名护卫。”福伯顿了顿,又补道,“翊王殿下怀里还抱个孩子。我看那孩子的模样,竟似尚未满月。”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诸君。

沈璧的命是白暄【《堕仙》里面的攻】救的,毕竟白暄还指着他养大自己的媳妇。嗯,沈璧确实短暂地死了一下,所以才会看到鬼界的曼珠沙华和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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