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罪犯在死到临头的时候仍对神明不以为然,不顾近卫军士兵的拦阻,人们向前拥挤,他们要对死囚进行最后一次羞辱。
在人群的狂吠声中,一名郐子手拉动了连接铡刀的绳索,绳索通过断头台顶部的滑轮带动铡刀,铡刀沿着两根木桩间的滑道很快便升到顶点,在此时,发自人群的呼声也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郐子手没有动作,他在等待时刻。
人群不在张扬,都林的市民纷纷屏住呼吸,按照古老的传统,死神的使者将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降临人世,这名使者会用一柄巨大的镰刀清涤世间的一切罪恶,并毫不留情的带走被恶魔蛊惑的灵魂。
夕阳令断头台的斜影指向教堂的大门,这个时刻已经到了。
另一名郐子手用一块肮脏的红布盖住死囚的面孔,他看到死囚的喉结在激烈的上下移动。
郐子手向自己那位拖拉绳索的同伴点了点头,铡刀猛然下落! 多特蒙德从那颗翻滚着血泊的头颅上收回目光,帝国四帅之一瓦利尔.西普留斯就这样完了!他要感谢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如果不是老家伙给了他这个地址,他绝对不会看到这样一幕。
安鲁元帅的目光在场地内游走,他打量着形形色色的人群,这里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有平民、有贵族。
人们似乎仍未从血幕中恢复神智,直到郐子手拖走尸身,近卫军骑士长捧走头颅,他们才开始大声吆喝。
默茨海尔男爵指了指小街内的几处建筑,“您看啊!元老院的议长、国务院的几位司长、内阁的几位大臣、还有皇室书记处的、财政部的、司法部的、税务部的!呵呵,首都贵族圈的好事之徒都来凑热闹了!” 多特蒙德打量了一下左近的阳台,这些小房间果然聚集着衣着光鲜、眉宇深沉的大人们。“我看到了!但是……那边有人在冲我招手!” 默茨海尔顺着安鲁公爵指示的方向望了过去,“哦天啊!那是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他确实在向您打招呼。” 多特蒙德恍然大悟,他冲阳台上的鲁宾元帅点了点头,然后又回身望了望倒卧室内的博克里埃,看来……这个老鬼给他自己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坟墓。
在众多骑士和密探人员的护卫下,安鲁公爵登上了鲁宾元帅的马车,骑士们将这辆毫不起眼的出租马车严密看守起来,过往的人流和贵族都有些诧异的向内张望着。
“好久不见!多特蒙德!”不同于那些神色凝重的大臣,鲁宾元帅竟然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
“是啊,元帅阁下,好久不见!我可看出来了!您的气色不错!” “当然!”鲁宾.斯普亚留斯突然拥抱了一下错愕的安鲁公爵。
“哦!我想到了!”多特蒙德目光一亮,“皇帝陛下委任您为新一任近卫军总参谋长,我早就听到传闻,没想到这么快就……” “你在开什么玩笑!”鲁宾元帅打断了公爵的话,他正了正神色,并往车窗外指了指,“我那老朋友的血还没流净呢!再说谁会在乎这种事!” 多特蒙德望了过去,原来士兵在冲刷断头台,血水像瀑布一般洒下台阶,几条野狗立刻冲了上去,它们疯狂的舔食混合着鲜血的水污。
安鲁公爵看得一阵心寒,他连忙收回目光。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件事!”多特蒙德诚恳的向鲁宾元帅微微一欠身,“您一定得到了我的小儿子平安回归的信息,说真的,我一直没有机会感谢您为奥斯卡所做的一切!说起这个真令我这做父亲的感到惭愧!” “哈哈哈!”老人拍了拍安鲁公爵的肩膀,“别放在心上,你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小学生,他真是一个不错的小家伙!不过他要是再搞几次妻女山阻击战,相信我这颗心脏也就退休了事!”说到这里的鲁宾元帅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他从车厢座椅下的暗橱里取出一瓶英格斯特产的白兰地,并摘下自己胸前佩带的一枚金质勋章“嘣”的一声撬开了瓶塞。
“来吧!多特蒙德,上次在都林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追着裙子转的毛头小子!” “哈哈哈哈哈!”安鲁公爵的情绪也被老元帅的热情开朗感染了,他接过酒瓶和酒杯,为自己和老人把透着浓烈酒香的白兰地倒得满满的。
“为了奥斯卡!”多特蒙德向鲁宾元帅举起酒杯。
“是的!为了那个比他父亲年轻时还要大胆荒唐的臭小子!” 饮尽一杯烈酒,两位元帅的心情没有过分激荡,反倒渐趋平和。
“你怎么会在这儿?”鲁宾元帅突然这样问,“你好像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 “呃……”多特蒙德犹豫了一下,不过他立刻挂上笑容,“您猜错了,我确实就是来看热闹的。
倒是您!您肯定不是那种凑热闹的人!再说处决的是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 鲁宾的目光暗淡下来,“我只是来为一位老朋友送行,毕竟我和瓦利尔.西普留斯是本家,又共事了许多年。
而且……应该说……处决的是愚蠢的瓦利尔元帅,这个家伙竟然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看来阿兰对他的愚蠢已经认识得非常深刻,正是我这位老朋友的愚蠢才令阿兰有机可乘。” “您……您在说什么?”多特蒙德小心翼翼的求证着,他知道这位隐居皇家军事学院的老元帅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别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是奥斯卡的父亲我才对你说这些!”鲁宾元帅望向安鲁公爵的目光已经非常危险。
多特蒙德定了定神,他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事情已经过去了,任何怀疑都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老元帅未发现安鲁公爵有任何异状,他放弃一般别开头。
“多特蒙德,我不想知道你和阿兰是如何订立协议的,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将来还会有什么危险的打算,但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阿兰在玩火,之前我还没发现,可现在我却知道他的这里越来越危险了!”老元帅边说边指了指头壳。
“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奥斯卡的将来,也许你会认为阿兰的策略是可取的,可我还是担心这头老狐狸会不会和瓦利尔.西普留斯得到一样的结果!” 多特蒙德避开了鲁宾元帅瞪视过来的目光,家里的事情和一个老卡契夫已经够令他烦心的了,如果要小心的人里面再加上银狐阿兰和面前不比银狐差多少的老元帅,那自己这趟首都之行还真是***倒霉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