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人山人海之中。
刹那间,无数人扑上涌上,转眼已成人堆,将他压在下面。
只是忽见锋芒剑气直冲霄汉,如光似虹,爆射而起。
立见那人堆上的所有人陡然间全都震空而起,神情凝固,而后在空中像是被斩了千百剑,整个身子已是无声无息的支离破碎,变成一地残肢断体,血水泼洒,肚肠抛落,简直犹如修罗炼狱,好不骇人。
只是那血水,却是未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杀啊!
杀杀杀……
旷野之上,惊天动地的呼喝声与喊杀声响了个彻夜。
浓郁的血腥气,顺着晨风飘来。
元军大营中,此刻再见,已是尸山血海,血水汇流如泊,蜿蜒流淌,直去数里。
遍地都是尸体,像是找不出一具完整之躯。
残兵斜插,断首杵地。
甚至有的人死的太快还没倒下,像是冰雕一样,覆着冰霜,凝立不动,早已气绝多时。
“杀啊!”
远处,还有喊杀声。
以及战马冲阵之声,但见万余精骑,纵马冲杀而来,轰隆隆似惊雷碾过人间。
雪已停,晨风又起。
苏青掸了掸衣摆上的血迹。
眼泊澈净的,像是初降的白雪。
一扫那冲杀来的战阵,苏青手上长剑一转,剑尖乍起一声鸣动,斜斜指地,而后翻腕一转,周遭三丈内的积雪,豁然似一股大浪,冲天激起,浩浩荡荡。
剑势再动,苏青剑尖一挽,五指一松,手中剑气豁然无由而震,如收一股无形气机牵引般,随雪浪在空中盘旋,旋即被苏青一指拨弹扫出,化作一道流光,携雪浪朝着那蒙古骑兵横飞冲去。
远远瞧去,就似一条浩荡雪色长河,迎上驰骋而来的铁骑洪流。
苏青则是脚下慢赶。
他双掌一抬,掌劲一发,立见一道道冰雪所凝的宛似实质的掌印,已遥遥隔空落在一个个马背上的元兵身上。
甫一落上,不及惨叫,立见这些人浑身犹如化作骨粉,死的干脆。
抬手一招,长剑折返而回
苏青杵剑在手。
看了看这群骑兵的统领,一个狼狈慌张的年轻人。
旋即收剑转身离去。
“留你回去给忽必烈报信吧,三天后,我去取他性命!”
声还在,人已远。
年轻人回头一瞧,瞳孔忽而骤缩,就见身后,一匹匹驰骋骏马还做着扬蹄奔跑之势,只是连同它背上的人,如今都已是成了冰雕,冻在了原地。
318 剑指大都
“报!”
襄阳城内,斥候连滚带爬而归。
神情慌张,面色苍白,气息急促。
“慌什么?”
城主府内,吕德皱眉呵斥了一声,但他脸色旋即一变。“莫非,元兵又有动作了?”
斥候小兵忙一摇头。
“不是!”
“那是什么?”
吕德问。
斥候答:“回禀将军,属下今早前去打探敌军动向,可是、可是……”
他话语急促,语气磕磕巴巴,鬓角竟然是已经渗出冷汗来了。
吕德不悦道:“有什么话快说!”
斥候强壮胆气,涩声道:“将军,那元兵一夜之间,不知为何,竟是伏诛大半,放眼所见,俱是尸首啊,不见活人!”
吕德双眼陡张,腾的起身。
“你说什么?死了?”
“是啊,血流成河,遍地伏尸!”
听着斥候的话,吕德气息一急。
“召集众将!”
待到他商议之后,率领兵将,渡过汉水,赶到那片战场之后。
只见旷野上,一座座尸堆垒起,遍地残肢断臂,放眼所及,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
有人指着旷野上的辎重,兴高采烈的欢呼道:“粮食,军饷,咱们有饭吃了,还有马,很多战马!”
望着眼前这匪夷所思,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吕德凝立风中,久久方才回神,抬眼一望湛蓝青天,眼中流泪,喃喃道:“苍天啊,莫不是鬼神助我?”
……
“阿嚏!”
晨间的小道上。
迎着晨风,苏青背剑踏步而行,嘴里打了个喷嚏。
他身后,就见个翠衣少女牵着一匹枣红的小马驹,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连咬了两颗,愣是把腮帮子都撑得圆鼓鼓的,嘴里含混道:“狮虎……昨晚上……你干啥去了?”
“办了点小事!”
苏青手里也捏着串糖葫芦,一口咬下去,酸的眉头一拧,而后又慢条斯理的嚼着。
“师傅,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直没听过你说起你的家人啊?你家在哪啊?”少女性情懵懂,模样痴憨,牵着缰绳,许是觉得行程太过单调,嘴里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苏青脚下步子似是轻微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忘了!”
阿雪一眨眼,不知不觉,嘴里已是舔化了糖衣,咬碎了山楂,一张脸立马都绿了,五官扭曲,紧闭着双眼,嘴里“嘶嘶”吸着凉风,脚下一停,缩着肩膀,不停打哆嗦,眼泪都出来了。
可她却是硬撑着不吐,囫囵咽下,眼见苏青走出一截距离了,才忙又跟上,咽着嘴里的酸汁,她好奇不解道:“怎么能忘了呢?我要是有个家,这辈子打死都不忘!”
酸的嗓音都变了。
但她希冀的神情忽又一黯,失落道:“可惜,我打小就没爹娘,还是主人一手养大的!”
只是说完她又呵呵傻笑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我现在有家了,师傅在哪,家就在哪!”
苏青行在前面,沉默了一阵,他轻声道:“有时候,记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这世上,世人多是善忘的,连为师也不例外,或许有一天,你也要忘,记一件事,总是比忘一件事来的难受!”
阿雪听完,又明眸眨了眨,嘟囔道:“老气横秋的,反正我才不会忘!”
苏青脚下不停,问道:“教你的勾魂调会吹了么?”
阿雪一摇脑袋。“师傅你再吹一曲吧,可好听了,比姑苏城里的一些花魁吹的都好听!”
苏青脸颊一抖,扭头瞧了瞧身旁的傻徒弟,却见少女眯着笑眼,笑的天真烂漫,很是期待,像是不知道那些吹曲的花魁是什么人。
他低低叹了口气。
伸手一拂,劲风裹着一片翠叶,在空中翻旋一转,已落到了他的指间。
“以后不准再拿我和那些花魁比!”
阿雪奇道:“为什么?我问过了,人家说那些花魁都是长的最漂亮的,但我觉得师傅比那些花魁还要漂亮,恐怕全天底下,都找不出来比师傅还漂亮的人了!”
苏青像是发觉了解释不清楚,干脆道:
“算了!”
“这曲子,是我依着一首极厉害的琴谱改的,共有八音,乃是天底下极为罕见的音杀之法,以曲调可乱人气息,逆人内力,摄人心神,不用动手,就能伤敌于无形,令其自伤,可寄于诸般器乐之上,学了有大用。”
身旁的阿雪却是一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嘴里连着“嗯嗯”应了几声,眼神却似在侯着他。
苏青只将翠叶放于唇间。
“呜呜……”
立闻曲调惊起,在林间盘旋荡漾开来,随即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林中飞鸟之声忽的一散,继而闻声而来,一个个跟一段,歇一段,听着曲声。
宛若天籁。
……
大都。
不同以往。
如今的这座城,已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