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纯阳铁盒留下的铁块,更是以内劲发力,原本坚硬无比的奇铁,慢慢有了变动,许是觉得这法子太慢,他手中劲力忽而急转直下变得冰寒彻骨,风雨一袭,淋在他身上,竟是凝作一粒粒冰渣。
手上更是结出一层冰霜,将那铁块包覆在内,五指再一发力,那铁块咔咔一声,竟然碎散成渣,裂开了。
只在铺子里几人战战兢兢的注视下,苏青故技重施,愣是把那二十六枚铁块悉数个捏碎了,如此一来,这奇铁已是融的极快,大大缩减了时间。
只是,比寻常的铁块还是慢上不少,苏青也不废话,干脆以自身功力鼓动炉火,双掌遥对烈焰,以壮火势。
一时间赤焰熊熊,热浪袭来,只把人炙烤的口干舌燥,老师傅领着几个徒弟心中叫苦不迭,只是等看见苏青抛出的一锭金子,一个个精神大作。
“不知客人可有提前准备好所铸之剑图纸?”
忙活了大半天,几个铁匠也不知道喝了几斤的水,眼见铁块悉数融为铁水,老师傅才又开口。
“有!”
苏青自怀里取出一张图纸,其上剑形长约四尺,细若两指,剑身与剑柄相接,并无剑格,剑柄上落满纹理。
“咦,敢问客人,这剑柄与剑身的衔接处,所嵌之物为何啊?”老师傅瞧了一眼,忽见纸上所画之物,不由大为惊奇。
苏青伸手从怀里取出一物,却见那是一枚圆球,剔透晶莹,内里似有风云涌动之相,分作两色,黑白参半,正是那阴阳球。
此物有嫁接移功的妙用,苏青却是打算将其嵌入剑身之上,至于个中玄妙,剑成之后才知。
一旁的徒弟已是接过图纸,照着上面的剑形塑着剑模。
时间流逝,转眼已是过去了一天,他们清晨步入城中,此时已是深夜,雨势未停,街上行人匆匆往来,随着夜色渐深,已是无人。
屋檐下,阿雪捧着一只烧鸡,吃的满嘴是油,时不时朝铺子里张望一眼,但见铁匠铺里的师徒几人正轮番上阵捶打着一柄漆黑剑胚,此剑制式奇异,剑柄剑身的相连处正嵌着那阴阳球,宛若镶着颗凤眼,隐放光华,好不神异。
再瞧那师徒几人的手掌,俱是磨出来一个个血泡,满布大大小小的血口,让人望之胆寒。
“且把手伸过来!”
苏青瞧了几人忍痛发白的脸色,说道。
师徒几人还自诧异,但还是下意识的伸过手就见苏青掌心遥遥一对,只在几人掌心一抚而过,其上血口竟是肉眼可见的结出血痂,而后飞快脱落,不过寥寥几息,竟是已经愈合了。
几人茫然呆愣,像是感觉做梦一样。
却听耳畔又起言语。
“铸剑吧!”
他们这才回神,心惊肉跳之下,忙握锤再敲。
直到三更。
才见长剑成型。
几人又是轮番砥砺开刃,打磨之下,这剑立露本色,其色墨青,剑身狭长,青光湛然,宛如一泓秋水,寒人心魄。
“客人,剑已铸成!”
年过半百的老师傅,捧剑端鞘,此时神情萎靡,怕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多谢!”
苏青点点头。
“多有劳烦,这便告退!”
老师傅忙一摆手。
“公子气质绝俗,非是常人,小老头也是三生有幸,得铸此剑,还请客人告知一下,此剑何名啊?”
苏青拿过剑,出奇的有些重。
他看了看,眸光一闪,笑道:“无名,告辞!”
说罢,已是转身提剑,带着阿雪,牵着小马驹,没入幽深的雨夜。
……
这月中旬,
樊城兵败,守将牛富与偏将王福,皆而死,自此城破陷落,满城哀鸿,尽遭元军铁蹄践踏。
襄阳至此孤立无援。
也在这一月。
襄阳城外,一人负剑东来,赤足沐霞而行,杀气冲霄……
315 青衣怪人
襄阳守将,乃是吕德,此人昔年也是合州之战的主事者。
他已经数日未曾合眼了,神情萎靡,眼仁里满布一条条细密血丝,双眼通红,形神枯槁,正远望元军所在的方向。
自樊城被破,两城衔接之势,已是断绝,襄阳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这些时日来连遣数人,日夜兼程,快马加急,求援朝廷,可迟迟未有回音,所遣兵卒俱是一去不回,令他心生绝望。
可这满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盖因这元军之中,竟是得一攻城利器,此物唤作,木霹雳,威力惊人,三亩之内,人物尽成齑粉,数日前一番恶战,此物曾击中城中火器库,引爆了库中火器,震响惊天,百里可闻,库房周遭,皆化瓦砾,一场大火足足烧掉了大半襄阳。
虽是早春,可如今天气却是寒若隆冬,时有大雪,经此一役,军民缺衣少食,无屋可住,饥寒交迫之下,竟是有人煮食死人,简直骇人听闻。
既无援兵,又无粮草,可算是穷途末路,这座他固守多年的城,如今终于是守不住了么?
“吕将军!”
城头上,忽见一面相威严,身穿锦衣的男人登了上来,却是当年那发起“群英盟”,召集天下武夫,援兵抗蒙之人,天眼雕王,云万程。
此人身后,还跟着一白衣少年,俊朗非凡,气质不俗,正是其子云殊,却是已被公羊羽收为弟子,乃是当今武林的后起之秀。
“上面风大,还是下去吧!”
云万程叹了口气。
心里却是担忧这吕德对朝廷死心,生出投降的念头,他心中亦是带着几分悲戚,几番恶战下来,那些一起跟随来的武林豪杰,一个个死的死,残的残,有的更是万千箭雨射成了刺猬,有的则是被攻城炮弹砸中,粉身碎骨,时至今日,多是折损殆尽。
这该死的朝廷……
可哪怕已至穷途末路,他却不愿做那降兵败将,可死,不可降。
吕德瞧着父子二人目光灼灼的眼神,心头暗震,却是苦涩一笑,那元将刘整已是放言,城破之日,必要血洗襄阳;若降,那是失节,若不降,只怕这一城的百姓难逃一死,但他现在要是表现出半点投降之意,恐怕便会被这二人杀了祭旗吧。
“也好,下去吧!”
点点头,这便准备下了城头,临走之时,下意识又看了看夕阳下的旷野,可他忽然脚步一停,神情怔楞。
云万程父子二人见他神情古怪,只似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怪事,当下也扭头顺着对方的目光,瞧向城外。
但见远处旷野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人,此人身形瘦削挺拔,步伐舒缓,可抬脚落脚,宛似凭空挪移,身形一晃,一步所去,已在十数丈开外,看上去简直如见鬼魅。
快的肉眼都似难以跟上,只能看见一人青衣飘荡,负剑而行,身形连连闪晃,一闪一晃,已是去远,就这一眨眼,这青衣客竟是已踏江而过,凌波而上,足下如履平地,几步的功夫,竟是渡江而过,径直远去。
“嘶!”
三人面面相觑,看的是不寒而栗,不惊而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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