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他自有打算。
“楼主?呀!莫非您就是苏楼主?”
正想围上的人流,瞬间哄然散去不少,有的却只敢远远偷瞧,毕竟,传言里,这位可是个篡权夺位,而且杀人如麻的狠辣绝色,天泉山上,当日各路豪杰可是上去了百来号人,可下来的却没几个,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不过,传言也有好的,就是这位新楼主的脸。
一时间,楼上楼下,楼里楼外,一颗颗脑袋倒头探头探脑的偷摸瞧着,苏青甚觉无趣,困意一涌,张嘴就想打个哈欠,可嘴一张,就听有人“啊”的尖叫一声。
“不好了,快跑,听说这位苏楼主张嘴就能吼死人,他要杀人了!”
苏青瞬间闭嘴,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雷媚在旁笑的花枝乱颤,杨无邪也大觉好笑,面带笑意。
不远处一间雅致的楼阁上,小小窗口里,一抹倩影伫立,如风似云,好不缥缈,似也听到了街上的话,在掩嘴发笑,但见这人只露半身,然腰若细柳,黛眉乌发,正倚着栏杆,好奇的往这边瞧着。
她见那椅上的人似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搭眼望来,当下只得慌忙收回目光,合了绿窗。
意兴阑珊。
苏青摆摆手,瞥了眼那个窗口,而后摆手。
“回去吧!”
……
夜。
一轮弦月高悬,群星晦暗。
天泉山。
红楼之上,只剩苏青一人,不对,还有一个藏着的人。
这人换了身楼中弟子的装扮,改头换面,连形貌都有些变化,简直就是一个小老头,弯腰弓背,一瘸一拐的蹒跚而行。
苏梦枕。
他已在帮中换了个身份,成了守山子弟。
苏青正在给他疗伤,几日下来,就见苏梦枕焦枯泛黄的头发,竟是有几分转复青黑之意,枯槁病容也恢复几分,病害似也渐渐被遏制住了,令其大为惊叹。
毕竟苏梦枕这一身的病害,自幼便有,加上忙于权谋之争,愈发严重,久拖之下,哪怕小病小害,也被拖成了恶疾。
不想如今竟还有恢复的一日。
非但如此,还有他的腿,他的腿伤曾受了毒箭,毒性扩散,几年的光景,腐肌化肉,溃烂生脓,与废掉无疑,就差剁下来了,可现在,非但脓血尽散,连筋络血肉都在渐愈,尽管很缓慢,但却足以让他心中又惊又喜,更是震撼。
而且,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与他同姓的人了。
只待行功渐久。
苏梦枕浑身出了层细汗,苏青才长出了一口气。
“多加小心!”
留下一句话,深深看了眼苏青,苏梦枕整个人已投向窗外,没入夜色。
调息着内力。
苏青看向了月,也看向了山下的京华大地,最后,他垂目看向自己的双腿、双脚,沉默不语。
他像是睡着了一样。
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只见月上中天,云收万岳的时候,门外,忽见有人躬身行了进来,来人是欧阳意意,他道:“楼主所料果然不差,便在适才,诸葛小花已是出了神侯府,离京向西南赶去了!”
苏青这才如梦方醒般,长吸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没抬眼,只是嗯了一声。
“唔,知道了!”
欧阳意意又退下了。
这时,苏青才又抬起头,瞥了眼夜空的黯月,眸光闪了闪,而后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面具,一张诡谲怪异的青铜面具,面具形如龙首,透着一股说不出阴厉,沉压。
接着,慢慢重合覆在了他的那张惊心动魄的脸上。
另一只手则是并出两指,凌空一牵一引,陡见身旁倚着的长琴中飞出两抹流光,似急电飞虹,在空中盘旋一转,划出层层虚影,落到了苏青的腿上,被他抱在怀里。
“噗!”
灯熄了。
却见红楼绝顶之上,一条缥缈身影似如清风流云,飘然掠起,如飞燕回空,如苍鹰浮空,在塔顶盘旋一转,而后,如离弦之箭,射向那京华大地。
237 夜探蔡府
弯弯的月,
如挂梢头。
群星晦暗。
月华惨淡。
但这样的一轮月,却还有人肯沉下心对坐小酌,不肯睡去。
这是个老人,他穿着件不甚奢华的蓝袍,正坐在厅口,望着月,举杯独饮。
院内无光,唯有月光,无人,唯他一人
月华之下,已能看清这座厅阁大的惊人,也豪奢的惊人。
偌大的庭院,似只有他一个人,寂静无声,只剩他喝酒的声音。
老人,自然是岁数大的人,他的岁数就已经很大了,但他的身份地位同样也高,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是高的惊人,权倾朝野,位列三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个人,当然就是蔡京。
他虽老,然却意态优雅,端杯饮酒亦是带着几分读书人的儒雅,还有些许狂士的不羁,大袖飘飘,信手来去,好不洒脱。他更是保养的极好,面若冠玉,若非知晓他的身份,想来无人能看出他的岁数。
月华落下,也不知是月映着眼,还是眼映着月,这位独揽朝纲,让天下无数英雄豪杰恨不得食其肉,饮其髓的蔡相,这会,眸中正泛着狡黠奸猾的精光,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狠招阴招,去对付他想要对付的人。
他已经一个人喝了很多年的酒了。
亦如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权势到了他这一步,已是登峰造极,天下间敢与他同席而饮的又有几人,有资格与他共饮的更是寥寥无几,何况,他坏事做尽,奸事做绝,也少有人与他喝酒,他也不敢和别人喝酒。
对他,天下人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千刀万剐都难以泄恨,泄愤。
可是,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就好像说话就只能是说话,办不了事实,杀不了人,改变不了事实,所以,他从不喜欢大声说话;那恨也就只能是恨,再恨他又能如何,那些敢来杀他的人,早已不知死了多少了,他们也只能恨,只能在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到头来,他仍是位高权重的蔡相。
让他们去恨吧,只能想而不能做,这本就是弱者的表现,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又岂会去在意几个弱者想什么。
哪怕他们就算做了,又能如何?
也得死。
“呵呵!”
他饮着酒,望着月,笑了笑。
“我很好奇,你在笑什么?”
可他刚笑完,寂静的院中,一声沉沙喑哑的嗓音,带着令人气血翻腾的金铁质感,猝不及防的响起,像是一根根极尖极利的冰锥,钉入了他的耳畔。
蔡京端杯的动作一住,视线一凝,望向了花圃中,在那里,有条身影像是融在了阴影黑暗中,睁着一双令人发寒发惧且满是肃杀的冷眸,正淡淡的瞟着他,甚至,还有种玩味的戏谑笑意,像是老鹰瞧着兔子,苍狼看着绵羊,饱含杀机。
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可着实让蔡京太不舒服了。
毕竟,以往这般看着别人的总是他,但今天,换成他自己,终归是不喜的。
“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