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终,他们便已注定不能共存,称霸中原武林,乃是魔教历代传下的圣训,何况,白小楼不想输,更不想死。
没人想要死。
他这个魔教教主也不例外。
终于,他决定要使出那一式刀法。
“轰!”
他没说话,他只是气息一沉,脚下坚冰积雪,此刻立如被一颗千斤巨石砸下,寒冰粉碎,积雪成尘,万千冰渣冲向四面八方,飞雪逆流,一股骇人气劲如浪滚滚荡开。
强以苏青与谢晓峰也要暂避锋芒,收势而退。
但,他刚要退。
他瞳孔却猛的骤缩,一张白皙的脸庞顷刻间已似瞧不见丁点血色,剔透的像是成了冰。
因为,他的面前多了一刀。
很普通的一刀,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动静,甚至没有什么变化,却像是包含了刀法中所有变化的精粹。
因为苏青忽然骇然的发现,自己居然躲不开这一刀,无法躲避的一刀,难以想象,匪夷所思。这一刀,简直已非巧妙能够形容一二,更是超出了人力,非人间所有,不见变化,却已有千万种变化,他之所以说躲不开,是因为这看似随意的一刀,居然封堵了他的退路,更是堵住了他所有的变化,任他千变万化,这刀只有一刀。
他突然记起了一刀。
这才是魔刀的本质,当者必死,威力无俦,神鬼皆愁的魔刀。
“神刀斩!”
果然,白小楼已轻声的近乎低吟般说出三个字。
躲不开的一刀,苏青又何须去躲。
他没躲。
他薄唇紧抿,几快抿出血来,死劫当面,他一双眼也不由得有些变化,眼仁发红,红的像是两抹飘忽的鬼火,寒焰。
他想提剑,却已来不及,他想提刀,也已不及,眉心已传来剧痛,恐怕下一刻他就要被这一刀一分为二,他沉,整个人突然下沉,下陷,他是屈膝,蹲身。
面前落下的刀还在落,苏青有了片刻的喘息。
片刻之后,他已有了反击。
左手上的刀斜斜撩起,直刺白小楼腋下,右手剑一横,斩向白小楼双腿。
只听得“当”的一声。
苏青双脚下沉,脚下冰面龟裂如网,就好像一根被生生砸下去的木杵,白小楼已翻身而起,倒挂长空,圆月弯刀,正压在苏青架起的刀剑上。
正这时,已见一抹剑光袭来。
这是天下无双的剑法,谢晓峰自己的剑法。
他刺出的剑,此刻看着只像是慢极了,极缓极慢,但也只是看着慢,因为这只是相较于之前有些慢,如清风流水般刺了过来,而这一剑刺来的方向,居然是从上面刺下,谢晓峰一剑擎空,如神剑天降,自上往下刺来,这不可思议的一刺。
看上去,三人就似叠罗汉般。
苏青咬着牙,牙缝中渗着血,他豁然一抬右腿,匹练闪过,白小楼胸口已是啪的遭到重击,但他却没退,而是奋起左手,翻掌往上一扬,对着谢晓峰便是隔空一拍。
短暂间的交手,三人立时各自跌飞出去,吐血的吐血,咳血的咳血。
但也在三人分开的同时,他们又像是如遭雷击般飞快站起,连嘴角的鲜血都来不及擦拭,一个个如临大敌,凝重以待。
他们看的不是人,而是雪,滚滚雪色洪流,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从三人面前,从他们头顶冲来。
这才是他们如今将要面对的,最可怕的敌人,可怕到已忘记了另外两人。
苏青面无表情,朝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吐沫。
望着轰隆而来的雪崩,他心头一颤。
“来了!”
“轰隆隆——”
声势骇人的洪流,天翻地覆般吞没向三人。
207 大势已去
……
雪崩之后是什么?
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山壑之间,积雪堆积,万顷白雪,近乎掩埋了入眼所能看见的一切,白茫茫的一片,这是来自天地的威能,所有生机,尽遭覆灭。
试问谁又能例外?
寒风凛冽,飘雪如刀,祁连山上,又似恢复了过往千百年的寂寞,永寂永灭。
只是,不知过去多久。
厚厚的积雪中,突然探出了一只手,一只握剑的手。
便在这只手挣扎破雪而出的同时,“轰”,雪层中轰然暴起一团摄人心魄的紫芒,冲散积雪,已对着那只握剑的手,握剑的人拍去。
可另一边,雪层中亦有惊变,一柄狭长的长刀猝然自雪下往上一撩,刀法所向之处,立见“嘶嘶”怪响,雪地中凭空浮现出一条刀痕,这刀痕甫一出现,便像是一条裂痕,势如破竹,朝那团紫芒冲去。
不约而同,那握剑的手此刻也是一转剑锋,如仙人指路,对着那团紫芒遥遥一指。
却听。
“轰轰!”
三股劲气汇聚,雪层轰然破开,三条身影爆射冲天而起,而后各自踉跄一住,摇摇欲坠。
“唔……噗……”
苏青刚一站稳,脚下虚浮,喉头一鼓,一口嫣红血水和着冰渣雪花,立似泼墨般溅在雪地上,他满身冰雪,披头散发,好不狼狈,雪崩中也不知撞在了何处,肋下隐隐传来痛楚,恐怕是断了骨头。
一刀挑落背后的披风,才擦着嘴角的血。
但他已算好的,谢晓峰此刻杵剑而立,他虽未吐血却在流血,腰腹处,一根尖利的冰棱在混乱中贯穿了他的身体,如今血水顺着寒冰正往下流。
可真是太不走运了。
这便是他的劣势啊,他虽剑道天赋惊人,然到底还是年轻,功力不足,内力不够,难以久战,再加上这雪崩的缘故,抗衡之下,更是消耗甚巨,这等洪流之前,任你有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只怕也难以抗衡。
现在更是受了重伤,凶多吉少了。
而白小楼,嘴角也已呕红,他功力登峰造极,武功更是臻至当世绝顶,此刻历经连番激烈厮杀,但精气仍是十足,如龙如虎,好不骇人。
可他的手里,已空空如也。
圆月弯刀,不见了。
只怕是脱手了。
苏青忽轻笑一声,长剑只朝着雪地一处用力一挑,立见一柄弯刀嗖的绕着剑身飘了上来。
“刀你都握不稳,还练什么刀法!”
他剑身一震,圆月弯刀已化作一道飞虹,插在脚畔的坚冰上。
苏青侧过头,淡淡一瞥谢晓峰。
“姓谢的小子,你现在乖乖的下山吧,兴许还能留条性命!”
谢晓峰却不说话,他只是沉息,运气,他在恢复,在疗伤。
白小楼双眼微眯,看了看地上的圆月弯刀,冷笑道:“下山?今天你们都得葬在这里!”
苏青却也不说话,他一扬眉,尔后做了个极为惊人的举动。
他忽然放下了刀剑,刀剑插地而立,更是解下了背后的琴囊,刀剑琴,他全都放了下来,他已空着手。
见他这般,白小楼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关头你居然敢弃掉刀剑,难不成想要和我拼手上功夫?”
苏青笑道:“正要领教!”
他说完话,猛的一震身躯,立马,白小楼便笑不出来了,他笑声一住,戛然而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