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此势之主,所拥雄心壮志,所图惊世霸业!”
他忽然慢慢吞吞的从衣襟里摸出枚铜钱,露着斑斑铜绿,外圆内方,普通至极,摊放于手心,自顾自的道:“且看这钱,外圆内方,如阴阳之别,天地之形,想要席卷天下么,嘶,金钱帮?好名字!”
苏青越说眼睛越亮,似是对这个名字很赞赏,将杯中老酒又一饮而尽。
屋内几人静静地听他言语,屋外似有落了雪,刮了风。
“敢问金钱帮何在?”
上官金虹终于慢慢转过身子,正面,正眼的看向苏青,眼神幽沉,像是敛去了所有的光,他淡淡道:“你眼前便是!”
苏青笑眯双眼,眼中精光闪烁,神华内敛,他奇道:“正要请教!”
上官金虹忽一挥手。
身后木门哗的再开。
飘飞的雪花里,灯火瞬间落了出去,就见长街上,竟是影影绰绰,站着一排人。
这些人,打扮各异,但无疑都是江湖人物,此刻却战战兢兢的像是木头般立在雪里,冻得面色发青,鼻涕肆流,一个个却仍是不敢动作,哭又哭不出来,头上还顶着一摞铜钱。
雪飞了进来,忽有一人“阿嚏”一声,身子一哆嗦,头顶的铜钱哗啦便洒了下来。
那人脸色发白惨青,活脱脱的像是一只鬼,鼻涕都流到了嘴唇上,然后他就真的变成了鬼,风雪中忽见一截明晃晃的剑自他背后刺入,从前胸破出,那人惨呼倒地,气绝而亡。
其他人一个个早已被冻得面无人色,此时更是骇的亡魂皆冒。
那人一倒,才见他身后居然还站着个人,穿着身颜色极为鲜明的杏黄色长衫,手中提剑,不止这一个,每个人身后都站着这么一个人,像是在等他们头顶的铜钱滑下去。
“金钱落地,人头不保!”
上官金虹缓缓道,他顿了顿,又道:
“钱,即是权!”
苏青脸上头一回现出几分凝色,像是没了笑,他道:“好,上官帮主当真大气魄,大威风!”
他的声音很轻,话语也很轻,目光一瞥门外的那些江湖人,脸颊一颤,忽又怪笑道:“嘿嘿,可笑世人追名逐利,如今,谁能想到,人之性命反不及这区区一枚世俗铜币,哈哈,好笑,可笑!”
这时候,上官金虹视线一垂,凝视着苏青手里的那枚铜钱,淡淡道:
“你手中也有钱!”
苏青笑的随意。
“你待如何?”
四目相对。
“哗!”
二人视线空中甫遇,门内涌进的风雪径自如浪分开,在这茶楼里呼呼回卷。
“可敢落地一试?”
147 环在心中
可敢落地一试?
有金钱落地,人头不保在前,此言之意,不难理解。
上官金虹望着苏青,他实在对这个能道出“金钱”二字之意,道明他心中心思的人感兴趣极了。而且,对方还说出了青龙会,更重要的,此人名不见经传,却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感兴趣,起疑心。
但,身份如何,终究比不过实力重要。
一个就是毫无身份的人,当他拥有了非同小可的实力,自然而然也能成为大人物。
所以,他想要试一试。
他说一试,他背后的阴影里豁然便亮起了一双死灰色的眼睛,几乎与这阴黑森冷的雪夜融为一体,没有一丝人气,没有一丝感情,仿佛连生命也没了。正如对方那张苍白无血的脸,好像这就是个死人,可怕的令人悚然。
这是个青年,他的头发稍显凌乱,一张僵硬的面庞似不会笑,不会哭,就像是戴了张面具,很沉默,像极了一块石头。
苍白的脸上,三条狭长的刀疤有两条交错在脸颊,一条在右额,姑且不说他的轮廓五官如何,但凡看见他脸的人,只要瞅见那双眼睛,都会下意识忽略其他。
荆无命。
上官金虹在此,又岂能缺了荆无命。
上官金虹也不敢亲试,因为有天机老人在这里,孙白发就算老掉牙了,老的驼了背,弯了腰,天下第一也到底还是天下第一,他不敢轻视,更不敢小看。
所以,他要荆无命一试。
其实,更多也是在试探天机老人,形势至此,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此行本意就是为天机老人而来,当今武林,能压他一头的,除了孙白发再无别人,他既要携金钱之势席卷天下,此人便似拦路之石,但他摸不透对方的底,而且,若无十足把握,他轻易不出手。
所以,他只能找苏青。
他想以苏青的生死,逼迫天机老人,看他是否敢在此时此刻出手,这其中就关乎到很多东西。
局势忽然变得微妙。
苏青笑笑。“其实,上官帮主也说错了!”
上官金虹道:“错了?哪错了?”
“钱,即是权,此言虽妙,却仍有不足,钱再多,权再大,终归还得看看那双握权的手如何,否则,就算你一朝权可通天,握不住,也终究是大权旁落,徒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苏青说着话,五指忽的蜷曲,将那枚铜钱攥住,然后道:“如今,权在我手,正要领教!”
“噌!”
话还未完,一抹冷寒剑光兀自从阴影中斜斜刺来,剑尖冷芒如星辰耀起,刁钻古怪的角度,辛辣诡秘的剑法,竟完全背离了寻常剑势,剑走偏锋,截然相反的左手剑。
孙小红“呀”发出一声惊呼,但她马上又一捂红唇,瞪大着眼睛,害怕的朝这一剑瞧去。
剑是铁剑,剑脊乌黑,剑刃雪亮,也不知饱饮了多少高手的血液,以至于剑身看上去似沾染着块块洗不净的锈迹,正如它的主人,只有死亡的气息。
剑身一出,带出了剑柄,还有一只同样苍白的左手,细长的五指似因持剑发力,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发青。
他刺向了苏青的手腕,准确的来说是手背,仿佛要取回那枚铜钱。
传闻这荆无命自幼便是由上官金虹收养,授以武功,传以剑法,其更是另辟蹊径,自悟左手快剑,以旁门而逆正道,剑走偏锋,很是惊人。
剑光一亮,迫人眉睫,连天机老人也抬起了眼,他看向这一剑,凝目眯眼,老脸一绷。
“好剑法!”
尔后,称赞道。
“自名侠沈浪之后,江湖上,已有十多年未曾见过如此骇人的剑光了。”
但就是这般可怕的一个剑客,这么多年,在江湖上却声名不显,乃至毫无名气,恐怕,今夜这一剑,便是其首次亮剑于世的第一剑。
藏了多年,竟是用在了苏青的身上,这蕴含其精气神的一剑。
天机老人已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毕竟苏青来历不明,身手未露,尽管和他没什么交情,但苏青现在的生死,也关乎到他的生死。
上官金虹分明是想试探他,他若不出手,摆明了底气不足,那苏青一死,接下来,就轮到他对付上官金虹了,但他要是出手,也相当于露了底,说不定下一刻就要面对上官金虹惊天动地的一招。
得出手,但怎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