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朋友,再查到朋友的家人……于是更多人被牵扯到事件中,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带去“白屋子”――这是对临时异端调查部的称呼。
但即便如此,铁蹄骑士团团长琼尼也并没有感到满意。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调查部里,等待被送来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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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
刚从陛下书房出来,林格温尼便痛心疾首地道。他激动地对并行的瑞米吼叫,满头银发摇晃:“五百人!死灵生物一天能杀死我们五百人吗?!可这他妈的铁蹄骑士团一来,直接要了我们五百平民的命!这算什么?教廷和死灵生物都是一路货色吧,不,教廷比死灵生物更坏,杀人还打着神的名义!”
走廊的卫兵们目不斜视。
瑞米今日没戴假发,而是顶着亮锃锃的大光头;他的脸有不少皱纹,可他的头却光滑无比,就像是个熟鸡蛋。他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听见老将军的吼叫后,也只叹了口气:“看开一点儿,你是负责行军打仗的人,才五百人的死伤――”
“战争里死五万人才叫人命,五百人就不叫人命了?!”林格温尼气得笑了,眼里不可抑制地喷发杀机:“那骑士团才二三十人,不瞒你说,我真想点上两百个士兵干掉他们!”
“你疯了!”
“我没疯!我打算请动剧毒之格拉海德,就算那个叫琼尼的杀人狂多厉害都好,也绝对战胜不了我们的守护英雄!”
“够了,政治可不是打仗!再说了,现在可能还有死灵生物的细作存在,我们没办法找出它们,只能靠铁蹄骑士团了!”瑞米面现痛苦之色。他抓住林格温尼肩膀,很认真地道:“我是平民出身,眼看着五百个平民死亡,我的愤怒不比你少,但你千万不要冲动……至少不要为陛下添乱。是陛下首肯铁蹄骑士团的所作所为的,难道你要抗命吗?!”
林格温尼奋力挣开他的手:“我怎么能抗命!可陛下并不是真心愿意牺牲子民的,他只是没有选择。为了这档子破事他有多辛苦,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的白头发增添了许多,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啊!”
“正因如此,你才要体会陛下的苦心!!!”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林格温尼才圆睁双目地继续走。瑞米跟上来,叹气道:“你也别说陛下,在与死灵一战前,你的头发不也全白了吗?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一点……举国上下,唯有你能鞠躬尽瘁。”
“鞠躬尽瘁?别说得我那么厉害,我有多少本事我自己清楚,顶多能为奥尔奎拉做柴火罢了。”林格温尼摆摆手,耷拉眼皮,苦笑不已。
瑞米点点头:“没错,我们都是柴火,就算长不成栋梁,好歹也能烧一烧的。”
两个充满苦涩味道的笑声慢慢在走廊远去,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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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尔子爵的大宅子里,珀尔斯捧着青铜教典,做着与往常一般的祈祷,可他眼神游移,很明显心思都不放在祈祷上,这很反常。要知道他可是黄昏祝祷者,是对灵魂之神最虔诚的信徒,每次祈祷都应心无旁骛才是。
忽然,他手指被书页一角割伤。带着黑絮的、浑浊的血滴微微自创口渗出,凝成一颗不洁的珊瑚珠子。他舔了一下手指,神情越发凝重。他心中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好似自身已成了某个恐怖魔兽的猎物。几天来,这种预感屡屡发生,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更像是灵魂之神在警示他。
珀尔斯闭上眼睛,喃喃道:
“主啊,请您给我启示……在我之前方,到底有什么危难?”
他的精神力与灵魂波长不断发散,使得他身上出现明亮的蓝色火光,照亮他四肢百骸。在他脑海中,那没有面目的神祗虚像渐渐升起,比一切事物都要高大、都要伟岸。看到这样的景象,珀尔斯身心都簌簌发抖――这是前所未见的神谕,是灵魂之神在下达旨意!一个巨大的、毫无情感的声音以他脑部为中心,在他体内反复回荡,就像是响彻不休的丧钟:“血十字架在你面前树立,你的未来――”
正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击轰在心头,却是有人触动门上的警示性法术、进入房间!心神大乱之下,珀尔斯立刻解除祈祷状态,一边转身,一边大声喝道:“我不是说过,在我祈祷时不准进来吗?!”
进房间的是脸色很不好看的卡尔子爵。他小声道:“我亲爱的朋友,铁蹄骑士团找上门来了……”
“什么!这几天不是只查平民吗?!”珀尔斯这回是真的吃惊了。那些家伙不是应该坐在调查部中吗?!
“我也不清楚啊,他们明明和贵族订立了协议!来的人是骑士团团长、外号为‘候补圣徒’的琼尼,听萨姆?蒙哥马利所说,那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他现在就在客厅,还带了两个手下。现在他的手下正检查房间,很快就查到你这儿了!”
一听到这话,在房间角落站着的六位神职人员都齐刷刷望向珀尔斯,那三个黄昏剑士的剑都半出鞘了。寒气瞬间充溢于这个房间,让卡尔打了个激灵。
“不要冲动。”珀尔斯道。他以沉着的、使人信服的语气道:“你们六个迅速进入密室。”
离书桌最近的黄昏剑士立刻将手探入抽屉,也不知动了什么机关,墙壁便自动打开,露出一个没有装修过的密道。六人鱼贯进入,最后一位进入的黄昏僧侣站在密道口,问:“祝祷者大人,您呢?”
“我不会有事的。”珀尔斯走到抽屉旁。墙壁在机括声中合拢。
“珀尔斯,我一向最信任你,你告诉我……你和那些死灵生物没有关系!”卡尔抓住珀尔斯的手臂,一张方块脸绷得紧紧的,神情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对你的灵魂之神发誓!”
“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珀尔斯瞪眼,看样子是生气了。
“发誓!”
珀尔斯脸都黑了。他张张嘴巴,刚要说些什么,这时房门再一次打开,一只手背上有深色刺青的手摁在门板上。
手的主人是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他剪了干净利索的圆寸头,本该表现出青春与活力,但眼皮却半垂着,仿佛某种萎靡不振的家犬。他不像是个骑士,如果要类比一下的话,应该称之为“随时都可能自杀的精神病患者”。他的左手里还端着一个水果盘,诱人的果香味隐隐飘向珀尔斯。这一瞬间,珀尔斯那几乎不怎么跳动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真切地感受到强烈得可称“狂暴”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而危机之源就是这个仿若厌世者的男人!
“卡尔子爵。”男人道:“原来您在这儿啊。”
“是啊。”卡尔转身,平和地笑道。二十多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