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诡异,十足像是刚才他的灵魂被无常鬼拘走了,这时又被送了回来了一样!
他有相当疲倦的神色,伸手在自己脸上,重重抹了一下,然後才道:「去找他们吧!」
他和陈克生一起走了出去,一路上和研究所的职员打着招呼,胡怀玉驾一辆吉普车,他的说法是:「可以有更好的视野,使自己目光接触到大海。」陈克生观察力十分敏锐,他留意到胡怀玉在说到「大海」的时候,有十分复杂的神情,表示他的内心世界对海洋有感情。
陈克生心想,胡怀玉是海洋生物学家,他创办了那样具规模的研究所,自然对海洋十分热爱。一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胡怀玉的上代,是纵横海上的海盗,他对海洋有极度的热爱,可是一提起海洋来,又使他联想到了祖上的不光采事业,令他感到自卑——当真是复杂之至。
二、胡怀玉企图捞起海中鬼魂
离开了研究所之後,胡怀玉驾车,沿海行驶,看到有泊在岸边的渔船,和在海边游玩的小孩子,就停下车来问。停停问问,驶出了七八公里之後,当他们走向一群正在海边追逐嬉戏的孩子时,胡怀玉大叫了一声:「是他们了,就是他们!」
他的叫声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一起向他围了过来,这几个孩子,都几乎全身精赤,皮肤黑得发光,一看就知道是渔家的孩子。
胡怀玉指着其中的一个道:「你还记得我?你卖过一个古里古怪、圆的大螺给我!」
那男孩笑着:「记得,好吃吗?我不喜欢,腥气得很!」
胡怀玉吸了一口气,这世上,不必幻想,还真的有人吃过活的菊石!
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想说不好吃还是说他没有吃过,他问得十分清楚:「你是从哪里捉到这只大螺的?」
那个孩子摇头:「不是我捉的,是我叁叔用网网上来的。」
孩子的叁叔,自然是渔民,陈克生这时也紧张了起来:「你叁叔在哪里?」
孩子向不远处一指:「在船上!」
离岸不远处,有几艘中型的渔船停着,胡怀玉忙道:「请你叁叔来,我有重要的话问他!」胡怀玉深知调兵遣将之妙,说着,已数了几张钞票,放在孩子的手中,孩子也不含糊,一下子把钞票紧抓在手中,然後问:「这是给我的,还是给我叁叔的?」
胡怀玉连声道:「只给你的——找你叁叔问一些事,我不会白花他的时间!」
附近海面上的渔船,都知道这个古怪的研究所所长是一个大富翁,那孩子一声欢呼,向其他的孩子一招手,大家一起全向海水奔去,不一会,水花四溅,一群孩子都已投进了海水之中。
这些自小就在船上长大的孩子,一到了海中,游起水来,就像是鱼儿一样,只见海水中泛起了一股一股的白线。
那全是孩子们在游水向前时颠起的浪花。
这是一幅充满了活力的景象,看得陈克生心旷神怡。不一会,已看到孩子们纷纷攀上了船,又过了不一会,看到一个成人,出现在甲板上,以手遮额,向岸边望过来,胡怀玉忙向他挥手。
那成人走到船尾,跃进了一只舢舨中,就向岸边划了过来。
@奇@那人上了岸,肤色粗黑,是一个十分扎实的渔民,约莫叁十上下年纪,笑嘻嘻地道:「胡所长,你还记得我吗?去年,你向我买过一条死鱼,那条鱼烂腐了,你连说可惜!可惜!」
@书@胡怀玉「啊」地一声:「是啊,我记起来了!」他说着,转头向陈克生:「上次我看到他倾倒的一桶死鱼之中,有一条像是古代的无脊鱼!」
陈克生怔了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甚麽叫作「好像是」?」
胡怀玉叹了一声:「鱼身已经腐烂不堪了,所以不能肯定,我买了之後,也没有作进一步的研究,看来他专门找到古代海洋生物!」
那渔民自然听不懂两个生物学家的对话,只是笑嘻嘻地望着胡怀玉:「听孩子说,所长买了那只又圆又扁的螺去?那东西有用?」
胡怀玉道:「很值得研究,我还想要!」
渔民摇了摇头:「我打了一辈子鱼,也是第一次找到这样的螺!」
陈克生忙道:「那麽,请告诉我们在哪里找到的?」
那渔民搔着头,现出十分铸躇的神情:「叫我说我说不出来,可是叫我去,我会去!」
渔民的作业方法相当原始,也没有甚麽标准海图可供参考,到甚麽海域去捕鱼下网,全凭经验行事,胡怀玉知道这种情形,所以他忙道:「带我们去。」
渔民侧着头,神情像是很艰难。胡怀玉向他的船看去,看到甲板上正有人在整理鱼网。
他知道渔民在一次出海之後,必然有一个时期的休息,整理渔网,补充燃料,等候下一次的鱼汛期……等等。所以,他又递了一叠钞票过去:「你先收着,等我回到研究所,再开支票给你!」那渔民向手上的钞票看了一下,已是大喜过望,连声答应。陈克生虽然自己也出生在富有的家庭,可是看胡怀玉花起钱来像流水一样。也不禁暗暗咋舌,心想着研究所的规模,不知要多少创办费维持。看胡怀玉这种幻想多於实际的人,可以肯定不是甚麽商界奇才。
他钱是从哪里来的?这时,陈克生虽然心中起疑,可是自然不会问。若干时日之後,陈克生和胡怀玉稔熟了,他曾在一起和胡怀玉喝酒时问了一句。胡怀玉的回答是:「我上一代留下了很多财产给我!」
令陈克生大惑不解的是,胡怀玉在这样回答的时候,竟然神情扭怩,十分不好意思,而且也显然不想再进一步地说下去!
这些是题外话。却说当时,那渔民约了他们,叁小时之後再来,他好去补充燃料,胡怀玉和陈克生两人十分高兴,又立刻回到了研究所,开始工作。
他们把那活菊石的动物体,小心地自贝壳中取了出来,总算还相当完整,一面小心观察,一面记录下来——先用口述的记录,事後再作整理。
两个人一开始工作,就忘了时间,直到那渔民找上门来,两人才连声道歉,上了船,才感到饥肠辘辘,又劳烦叁婶(渔民的妻子)煮了一大锅饭,用自晒咸鱼佐膳,香美无比,陈克生和胡怀玉相对大笑,都认为是生平吃得最舒服的一餐——科学家往往有这种异於常人的行为,如爱迪生把怀表当鸡蛋放在水中煮之类,不足为奇。
船开航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夜航时,那渔民十分有经验,毫不犹豫。
到了午夜时分,两人正在甲板上躺着,在海风的吹袭下,大有睡意之祭,那渔民过来告诉他们:「到了,我就是在这里拖网作业,有时落网深了一些,连海底的沙一起拖起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