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去吃饭。吃饭时,三人只是随便挑些无关紧要的话讲讲,普克发现项青说话不多,而当普克与马维民说话时,却听得很专注。普克暗自觉得项青外表看上去柔弱,却绝非一个没有思想和主张的女性。
很快吃完饭,三人回到了普克的房间,项青不声不响地为马维民和普克沏好两杯茶,送到两人座位前,才又给自己沏了一杯,安静地坐下。
房间里有片刻的宁静,普克的思绪已经沉入案情,他在思考着该怎样开始整个案件的调查。想的越多,越觉得其中的不易。
半晌,马维民开口说:“小普,关于案情细节方面,你还有什么想问问项青的?”
普克看看项青,项青对他点了点头,鼓励地笑了笑。
普克说:“好,那我要先问些问题。”他对着项青礼貌地说,“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项青点头微笑着说:“这样最好。”
普克笑了一下,说:“我想了解的情况可能会比较细,也许会牵涉到家庭隐私,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项青垂下眼睛,细密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了咬嘴唇,微微笑着,却有点儿苦涩地说:“没有关系,事情都到这个程度了,还有什么家丑值得隐藏呢?我开始跟马叔叔谈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你尽管问好了,我尽我所知回答你。”
曹克说:“那好,我就开始问了。项青,首先我们需要确定的是,三月三日那晚,你家有来客吗?”
“没有。”
“那么是否有外人非法进入的迹象呢?”
“没有。”
“有没有这种可能,即外人通过某种渠道进入你父母的房间,而不被人发觉,然后又悄悄离开呢?”
“绝没有这种可能,我们家是一幢独立的二层楼,小院子防卫很严密,楼里房间的窗户外都有牢固的防盗网,院外又有保安按时巡逻,而且家里没有任何受到破坏的痕迹,外人进入而不被我们发现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好。项青,你父亲有心脏病史吗?”
“有,从查出来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是哪一类心脏病?”
“医生诊断说属于慢性心力衰竭。”
“他的病情严重吗?”
“并不算太严重,从查出得这个病开始,除了偶尔心脏不舒服之外,没有出现过特别严重的发病现象。”
“住过院吗?”
“有一次动胆结石手术住了两个星期医院,但没有因为心脏病住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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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常不舒服时,会不会去看医生?”
“刚查出有心脏病那段时间,不舒服时倒是去看的。医生每次都是让他吃些地高辛,他吃了觉得效果不错,后来有一点不舒服,就按照以前的办法吃药,不再专门去看了。”
“这几年你父亲有没有做过心脏方面的全面检查?”
“每年都做,去年年底还做过一次,每次都是说情况跟以前差不多,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
“他吃的地高辛是按照什么量来的?”
“是那种每粒含量0.25毫克的,最初几年,每次吃半粒,每天吃两次。这两年稍微加大了一点用量,每次吃一粒,每天还是吃两次。”
“他自己清楚药量的控制吗?”
“十分清楚,我们家除了阿兰——哦,阿兰是我妹妹,我们家就我们姐妹两个——不关心这些事,其他三个人都很清楚,这种药如果服用过量,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甚至引起生命危险。”
“这么些年,他出现过自己误食过量药物的现象吗?”
“从来没有。绝对没有。”说到这里,项青从座位上微微欠起了身,语气虽然温和,但却显得很坚决:“父亲的健康问题都是由我照料,我可以肯定这一点,他是绝不会自己误食的。”
普克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三月三日那天,是个星期五,对吧?那天晚饭是你们全家一起吃的吗?”
项青摇摇头,说:“阿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晚饭是我父母和我三个人一起吃的。”
“吃饭时,你父亲说觉得有点不舒服是吗?”
“是的,他说感觉胸口有点发闷,不太想吃。后来饭也没有吃完,就回他们的卧室休息去了。”
“他不舒服是从晚饭时开始的,还是饭前就开始了?”
项青听了这个问题,似乎略微怔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回忆当天的情景。随即说:“应该是从晚饭时候开始的,因为之前他情绪一直很好,还和马叔叔打电话约好第二天一起下棋的。”说着,项青的面孔转向马维民。
马维民点点头,示意情况是这样。
普克继续问:“那就是说,晚饭前,他没有吃过药?”
项青肯定地说:“一直到晚饭后,我去房间看他的那一次,他都没有吃药。”
“他感觉不舒服,为什么不吃药呢?”
“他通常都不是一开始不舒服就吃药的,因为有时只是非常短暂的不适,可能过几分钟就好。他认为不管什么药,总是少吃为妙。所以,往往是等到确信如果不吃药,自己一下子好不了时,才会吃。”
“哦,明白了。那么你能确定三月三日晚上,在他们房间的电视柜上,看到那段时间他正在服用的那瓶药了?”
“看到了。因为当时我还问他,现在要不要吃药,如果吃的话,我去替他倒杯开水。他说暂时不吃,药就在电视柜上,待会儿如果还觉得不舒服,他自己会吃的。”
“听说你父亲平时喜欢喝点酒?”
项青脸上显出难过的神情,低声说:“他觉得郁闷时,或情绪比较低落时,会喝点酒。对,应该说是常喝,但不是固定每天都喝,而且每次喝的量都不太大。”
“这么说来,你父亲常常心情不好?”
“……他,他的生活……怎么说呢,可以说,他生活得不幸福。”项青光洁的面孔上掠过一丝阴影,语气里透出些哀伤来。
普克明白在这种谈话过程中,必然会触及生者对死者的痛惜之情,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普克也无法回避。略停了停,普克又接着问下去。
“他通常喝什么酒?喝多少?”
“以前喜欢喝高度的白酒,每次差不多二两的样子。后来我劝他少喝点白酒,他慢慢开始喝红葡萄酒,每次也差木多二三两的样子,这样酒精含量就比以前少多了。”
“常喝醉吗?”
“不会,我从未见他醉过,如果你是指那种失去理智的状态的话。”项青对普克的问话理解得十分准确,普克心里不禁暗自赞叹她的聪明。
项青停了一下,在普克接着提问之前,又说:“的确,他是有一点酒精依赖,但程度还不深,戒不掉,但也不贪杯。他不会因为喝酒喝到失去控制力,去做他平常绝对不可能做的事。况且,当他感觉不舒服时,他会主动拒绝酒精的。”项青说话的语速不快,声音不轻不重,清晰而富有条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