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一下子闯进来,说是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了,喝得半醉半醒的,唉,她常常这样,爸爸和我都替她担心,我妈总是忙着工作上的事,从来也没时间过问……阿兰在我这儿说了一会儿话,就迷迷糊糊地躺在我床上睡着了,我叫了几句,叫不醒,只好随她。后来我也在自己床上,跟阿兰一起挤着睡了。”
“这期间,你知道你爸爸的情况吗?”马维民沉思着问。
项青摇摇头:“我就是后悔,要是阿兰回来的时候,我能去看看爸爸情况是否好一点的话,可能就不会……”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又红了。
马维民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爸爸发病的?”
项青注视着马维民的眼睛说:“马叔叔,我觉得里面的问题就在这里。第二天早上六点来钟,天还没亮,我妈突然来敲我房间的门,说爸爸可能是心脏病发了,要赶快送医院。我冲到他们房间,看到爸爸躺在床上,我去摸他的脉搏时,发现他的脉搏完全没有,而身体已经冰冷了。”
项青便咽了一下,又接着说:“她们两个忙着打电话给医院,我当时头脑很乱,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时又说不清那种感觉是什么。我摸到爸爸身体时,就隐约觉得没希望了,后来送到急救室时,我爸他其实已经去世了,医生们不过是进行例行抢救罢了。我一直在想,早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好像是想找一样什么东西似的。”
马维民忽然说:“你爸爸那天晚上有没有吃地高辛呢?”
项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马叔叔,我找您找对了。对,我当时下意识就是在找药。情况太紧急,那种意识一下子不能明确,可后来在医院我就想起来了,我是在找药。我想,如果爸爸吃了药,为什么会死?他的病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马维民问:“后来你有没有找到药?”
项青慢慢地摇摇头:“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他们的房间里也放了一部电视机,平常爸爸就把药瓶放在电视柜上。那天我冲进去看到爸爸那个样子,只急着考虑抢救的事,也许只是下意识里想到了药瓶,或者当时也一眼看到了电视柜上没有药瓶,但这个意念没有浮上层面。后来从医院回到家,我又去找,果真没有找到那个药瓶。”
马维民不由得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身体,说:“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小青,你告诉叔叔,你能肯定,那个药瓶以前在,而那天却不在了?你认真找过整个房间了?会不会是你爸爸把药瓶移动了位置?”
项青说:“我完全肯定。头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去看爸爸时,还看到药瓶就在老位置摆着。可第二天,不要说老位置,包括所有的柜子、抽屉、角落、床底下,甚至床垫都掀开,几乎将整个房间翻了个身,都没找到它的影子。”
马维民皱紧眉头,想了想,问:“你有没有问过你妈?”
项青紧紧盯着马维民的眼睛,说:“最可怕的事就在这里。我找不到药瓶,就问我妈是否看到。她当时说没注意,可第二天又拿了一瓶药来,说她在抽屉找东西时发现的,还问我要这个药瓶干什么。”
马维民沉思良久,说:“小青,你是不是怀疑,你妈看到你爸发病,却故意将药瓶藏起来,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项青的声音有点涩滞:“马叔叔,比这个还要可怕。”
她像是在积聚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爸爸服用的这种地高辛,每粒含量是0.25毫克,我从医生那里了解过,它只是一种中效制剂,主要用作缓解爸爸的病情。感觉不舒服时,每天服用0.25毫克至0.5毫克,也就是每天最多服两粒,可以连服几天,但每天的药量一定不能过大,否则容易引起中毒。”
马维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项青接着说:“爸爸现在服用的这瓶药是我大约一个月前给他买的。因为并不是经常吃药,以前的那瓶没有用完,但已经过期了,所以我直接去药店给他新买了一瓶。这一瓶共三十粒,前两个星期有一阵子,爸爸感觉不太舒服,连着吃了五天,因为他生活上的事都是由我照料,我记得很清楚,那次一共吃了十粒。所以这一瓶应该还剩二十粒才对。可是,我妈后来拿给我的药瓶里,居然是二十二粒。”
项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等着马维民说话。马维民足足考虑了几分钟,才慢慢开口:“如果是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瓶药并不是以前你爸爸在服用的。”
项青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说:“只能这么解释。如果少于二十粒,还有可能是爸爸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吃了一些,但无论如何,药的数量不应该多于二十粒。现在这种情况,不能不让我怀疑,这是我妈重新拿来的一瓶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问到药的事,她就会重新拿来一瓶药?为什么以前那一瓶会不见了?她想掩饰些什么?”
马维民再次沉默。
项青又说:“他们虽然睡在一个房间,但卧室里有两张床。虽然他们谁也没对我说过他们之间具体的情况,我常常帮他们打扫房间,知道他们分床睡已有很多年了。可是,无论怎么样,即使不在一张床,只要在同一个房间,如果爸爸的心脏病出乎意料地发生了恶化,我妈一向是个睡觉容易惊醒的人,还常在我和阿兰面前抱怨神经衰弱的,我相信,如果不是有什么隐情,她一定应该知道我爸爸的情况,最起码会发现得比较早。可当我和阿兰被她叫到房间时,已经是早晨,爸爸的身体都冰冷了。而且,当时我只注意着爸爸的情况,后来在医院,我才注意到,我妈根本不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样子,不仅洗过脸梳过头,而且还和平常一样化好了妆。这一点,更是让人无法解释。”
马维民想了一会儿,问:“你早上被妈妈叫到房间时,有没有注意到她的那张床?是乱的还是整齐的?”
项青肯定地说:“我事后也回想过这个问题,我记得她的床铺是整齐的。”
停了一下、项青又有些急促地说:“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我记得很清楚,头天晚饭爸爸说木舒服,吃饭时他是绝对没有喝酒的。晚饭后我去房间看他时,他靠在床头看书,也没有喝酒。可第二天早上,我却从他身上闻到了酒味。但房间里却没有看到任何酒杯。我也问过我妈,是不是给我爸爸喝过酒,她一口否认,对我在这件事上一再追问她的态度,还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