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霜洁,昨夜梅花发。就不知我弟弟的梅花什么时候发啊。”
黛玉脸一红,她给李修绣的就是暗纹的梅花。
可嘴里不服软:“要卷珠帘清赏,且莫扫,阶前雪。大嫂子不如问问她去。”
一首词,词头问来词尾答,妙哉。
“不要不要,我们家可没有玉,就是一箱子金子。”
碧月偏这时在那边喊了一声:“还是李家三爷痛快,送人礼物都是金子,可比什么绢花实在多了。”
李林两人哈哈大笑。
外边屋四个丫鬟也笑,笑碧月忒实诚了。
次日林黛玉见了汉家儿郎打扮的李修,满意的点点头,李修也瞧见了她扣在领子上的胸针,心里也是高兴。
二人自此有了更多的话说。
林如海听了女儿的话,没收李修进门墙,可功课是一点没少教,黛玉则大大方方跟着一起听,还会点拨李修几句。
李修呢,又开始了刷题,从文不对题开始写起,没少被林黛玉骂他蠢材。
渐渐的林黛玉不骂了,李修的文章越写越顺,往往跳脱了题意不说,还能自圆其说。问他怎么想的,这家伙总是笑她见识少。
“我有定体问式,跟这个八股是一个套路,我是背的书不如你多,可我会灰化肥发灰啊。我现在就是学怎么不说人话,套路什么的我都懂。”
林如海近前细看,他出的题是:乐天下者保天下。
按照时文的写法,先讲乐天,做四股,就是正反两面你都要说;中间自己发挥四股,旁征博引也罢,胡乱攀扯也好,只要不超过四书五经的范畴还能自圆其说就行;最后讲保天下,同样四股正反两说过后做个大结。
李修的理解就是一反一正形如六九,一虚一实要手法细腻,一浅一深不可急躁,最能才能达到和谐大成。
“你这通篇的这国怎,亏总民,我陷思,定体问,停等民,贼必输是怎么想的?”
李修满怀希望:“您就说我写的怎么样吧?”
“嗯,给我留着出恭时用吧。”
林黛玉捂着嘴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李修反而来了精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吗?”
林如海一拍桌子:“可取,当然可取啊!哪个考官都会录取你的。”
“啊?”林黛玉不笑了:“这么粗鄙的文章也能中?”
林如海叹口气:“你等他再写个百十遍的,他就不粗鄙了。文章这等写法,已经是到了无耻至极的境界,天下哪个举子能有他这么的不要脸。”
李修拱拱手:“多谢林师夸赞。”
林如海扭头就走,林黛玉哼了一声指指他的字:“字如其人。”
“这是习惯问题好不好,我才写了几年毛笔字。”
黛玉一想也是,异国番邦的找个笔墨可不容易,更别说什么字帖了。
“我教你写字,你可有能教我的?”
“你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就行。”
“大食的数字之道我早有耳闻,看你又是个行家。教教我可好?”
李修一伸手:“一言为定!”
“干吗?”
“击掌啊!”
林黛玉一抖袖子也走了,女孩的手怎么可以给你碰呢,傻子!
第二十六集 刀枪并举
又是过了月余,秋闱在即。
扬州城应考的举子们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狂欢,投名帖访名师会友人聚青楼,整个扬州城也为此陷入了不可名状的亢奋中。
贾政更是忙,他这个巡考三天两头的被请去吃席赴宴,充分感受到了热情的扬州盐商们的待客之道,去金陵的日期是一拖再拖。
贾琏更是一连几天都没回来,说是结识了不少的好朋友,都是热肠之辈,此间乐,不思水路矣。
而昔日原本此时门槛都要踏破的林府,却诡异的无人问津了,坊间随之传出来林如海不得新皇欢心的传闻,原委还在新皇的国本论五德相克上。
林黛玉和李修说过了五德相生,这是战国邹衍的五行论里衍生出的天道理论,始皇帝全盘吸收接纳后,把自己定为水帝,所以国服是黑色的。
那么按照顺序汉朝就应该是土德了,刘邦不愿意,他就喜欢的始皇帝的水德,还把国服定了黑色,怎么办?儒家开始了一轮轮的劝说和改制,直到董仲舒用天人感应说征服了汉武帝,大汉朝才改回了应该的黄色土德,以正月为岁首,服色尚黄,数字用五,汉人自此有了汉人这一称谓。
不成想王莽来了,他用刘歆的学说改了顺序,凡是禅让的都是土德,这是从舜帝那里开始的,所以你们汉朝该是火德。
刘秀一脚踢开王莽之后,觉得火德也不错,那就继续红火着吧,以此顺推到明,又是火,那么华朝突然尴尬了。
我算个啥?
水德?
我隔壁的清帝不是自称水德吗?让我给赶回了长白山,我可不喜欢用他们的天道。
华朝太祖拍板了,我就土德吧,中央无极土,黄色的挺好看。
这下儒家们不干了,不顺应“天道”可还行,不顺应天道就是不顺应我们儒家,不顺应我们儒家你想干吗?
老义忠亲王怎么废的?
不就是接受了“天道感应”,说自己姓穆,白禾为穆,这么好的庄稼,当然就该是土生金才能种出来的,太祖不是土德吗,到我了就改回金吧,以便后面能生水。
李修听黛玉讲到这,呵呵两声,跟黛玉就说:“我要是他爹,我就让他变回液体去,这不就生水了吗。”
黛玉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缠着李修讲清楚,李修哼哈的推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的态度,他是什么意思啊?”
林黛玉白他一眼:“蠢材!当今当然是不肯就范什么水德。可是苦于没人能替他站出来说话,毕竟大儒们都站在了老义忠亲王那边,好多勋贵也掺在其中呢。”
“图什么啊?”
“正国学,立国本,定国统。”
哦~~~
李修明白了,这是典型的政府官僚集团和皇权集团争夺权力的斗争。
林黛玉无不惆怅的说道:“好多大儒都是明朝的遗老,本就不服气本朝坐天下,可是大义民心所向,不得不先认了再徐徐图之。太上禅让新皇,就是想用这个事实,定下土德。可他们还是不肯罢休。”
“那你爹什么态度。”
“他不想多说,所以才被从京城里赶到了扬州做盐政,一做就是三任了,不升不降的很是尴尬。”
李修摇摇头:“不对不对,你爹不是不想多说,他是认为这事很扯”
林黛玉瞪着眼等他说下一个字,李修赶紧改口:“扯臊!很扯臊!他从根儿上就不认可什么五德,所以才不愿多说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哎哟!你怎么拧人啊!”
“想做我爹?今天的大字写十遍!”
李修抱着胳膊看着林黛玉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气势冲天的走了,给自己留下一块淤青。
这么聪明干嘛,一点骗你的乐趣都没有,真无聊。
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