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缝隙(四)(1 / 1)

山河旧事徒闻说 萧西风 8275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九十四章 缝隙(四)

“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看到那个变态杀人狂的时候就特别想尝试一下这个”

夏北风指着落荒而逃的“医生”背影,一脸坏笑:“怪不得他要出来砍人,当医闹确实很爽啊”

瘦弱的“医生”抓着衣领,跌跌撞撞的跑上楼梯,在拐角处还脚下打滑差点滑倒,看的夏北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妈的,我憋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出了口气。”

他收起了刀,一脚踹在了身边的金属长椅上:“老子就赖在着不走了,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人家只是想礼貌的请你离开,你就这么粗暴,小心一会直接上打手把你打出去。”

夏奕心疼的看了一眼被踹的变形的金属凳子,蹲在地上将散落的“病危通知书”一片片捡了起来。

“你觉得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把一把碎片铺在窗台上,眯着眼睛观察起来:“这么看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幸好你刚刚没往上面写名字。”

“什么问题”

夏北风也凑了过来,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观察起那一堆碎纸。

它们已经变成了一堆洁白的碎纸,原本印刷在上面的黑色字迹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夏白露”三个手写字。

“我们普通人类一般管这种作假的合约叫欺诈,就算是写上名字了也不生效。”

夏北风捏起一片碎纸,贴在沾满水珠的窗户上。

薄薄的碎纸立刻被水浸湿,变成了泛着青色的半透明模样,隐约能看到雪花在纸片中飘动。

“你最近都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妖怪给你的东西会因为沾上水就现原形吗”

夏奕拎起了一边的飞炎,将它的脑袋对准了窗户上的碎纸:“就算是有问题,也应该是用火烧吧。”

“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如手牵手跳冥海去吧,不要继续或者拉低我们的平均智商了。”

飞炎有气无力的对着窗户喷了一口火焰,扭动着身体从夏奕手中挣脱出来:“还有不要总把我当麻绳一样随手拎起来,这样有损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然而你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窗户上的水珠被火焰蒸发,可贴在上面的碎纸却没受到一点损伤,甚至连颜色都没变一下。

也不知这么结实的东西刚刚怎么就被夏北风随随便说的撕碎了。

“你说我刚刚要是签字了会怎么样,灵魂被卖给恶魔当奴隶吗”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又在窗户上贴上了几张碎纸:“我们的世界观里有这种设定吗”

“不要试图吐槽你所在的世界观,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夏奕伸手将几块碎纸凑在一起,却无法拼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刚刚撕的有点太碎了,不然的话现在至少还能拼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都碎成这样了拼起来还有用吗”

夏北风疑惑的说着,干脆将所有的碎纸都贴在了窗户上排开,将它们当做拼图玩了起来。

“我不知道。”

夏奕摊了摊手,笑着说道:“反正你现在也没准备赖在这不走了,就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吧。”

“而你就坐在一边看着”

夏北风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窗上的碎纸,忽然有点后悔刚刚把它们都贴在窗户上这个愚蠢的行为。

碎纸片本来就不大,沾了水之后又变的十分柔软,基本上没法用手挪动它们。

刚刚只是觉得窗台边缘太窄,玩起拼图来不太方便,而玻璃窗看上去又正好合适。

现在简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只好摸出刀,用刀尖挑着纸片,小心的将它们再一片一片的揭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的俄罗斯方块游戏生涯起到了什么作用。夏北风玩起拼图这种游戏还是相当顺手的。

一张被撕的粉碎的纸,他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将它们拼凑回了原状。

“好了,”

夏北风拍了拍手,后退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想象中恢复原状之后纸上的裂痕自动消失的神奇景象并没有出现,就连“夏白露”三个字都被周围的水汽浸染,晕开成了一团黑乎乎的墨迹。

“那真是可惜了。”

夏奕抬眼看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鼓起掌来:“厉害厉害。”

“看你出什么了没有。”

“没有。”

“那可真不错。”

夏北风头也不回的将刀扔了过去:“还请你早点自裁谢罪吧。”

“这种凡铁是伤不了我的,你也该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夏奕接住了飞刀,用手指按了按刀刃:“真想让我自裁的话也该给我个顺手点的东西吧,比如你那把枪什么的。”

他说着斜了一下眼睛,目光在夏北风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到底把那玩意藏在哪了”

“男人身上的枪放在哪你还不知道吗”

夏北风怪笑了两声,眯起眼睛向窗外望去。透过窗户上拼凑起来的白纸,他看到了医院大门口亮起的车灯:“好像有人来了。”

“哦什么人能来这个鬼地方”

夏奕惊讶的抬起头,瞄了一眼白纸的缝隙中透进来的彩色灯光,忽然又微笑了起来。

“有意思了。”

他轻声的自言自语,看向夏北风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短促的警笛声从窗外传来,刺目的红蓝灯光照亮了飘雪的夜幕。

白色的警车停进了医院的院子中,一个穿着深绿色警服的人影打开车门,迈着方步走了下来。

“你知道我现在的的心情是什么吗”

夏北风眯起眼睛,隔着窗户辨认车上走下来的人影:“真希望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下一秒就会有小天踹开我的房门喊我起来给他做早饭。”

除了梦境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一个能够解释眼前状况的理由。在这些操蛋而又狗血鬼故事映衬下,每天被宅男弟弟从床上抓起来做早饭的枯燥生活,此时看来简直比天堂还要美好。

他转过头,指着糊满碎纸的窗户,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看到外面那个警察是谁了吗”

“看到了。”

夏奕懒洋洋的举了一下手:“顺便再提醒你一下,刚刚被你揍了一顿的那位医生也在警车上。”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夏北风回忆起走廊另一边的医院大门。

这医院一楼的布置十分简单,正对着大门的是楼梯,两侧各有一条走廊,如果想要从大门出去的话,身处走廊的人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没记错的话这里也没有什么后门之类的,难道那玩意是挖洞出去的

“可能是跳下去的吧。”

夏奕伸手比划了一个从高处往下跳的动作:“毕竟人家是只兔子,从二楼蹦下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听上去挺不错的。”

夏北风冷笑了一声:“穿山甲医生、兔子医生,毒蛇孕妇,现在又来一个”

医院大门被猛然打开时带起了一阵冷风,一溜吹到走廊尽头。撞上手术室的金属门,打着旋儿又顺着原路飞回,带走了室内的热气,徒留一片寒意。

身穿深绿色警服的男人迈着大步从门口走来,边走边抖落身上的雪花。与老式警服配套的大盖帽上挂着一枚金灿灿的警徽,在灯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晕,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了某种无端的压迫感。

那警察将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胡子拉碴的脸。虽然从正面看不到他的双眼,却不难察觉到他那探究的目光在四处徘徊。

刚刚被打了一顿的“医生”缩着脖子跟在“警官”的身后,将自己瘦弱的身体整个隐藏在高大警察印在地上的影子里,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打量着夏北风。

夏北风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凶狠的回瞪了回去。

“医生”顿时缩了回去,低着头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警察走到了夏北风面前,抬手敬了个礼。

“同志你们好,请问哪位是夏先生。”

“又来一个杀人犯扮演的警察。”

夏北风翻了个白眼,小声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全了。

“我们俩都姓夏。”

夏奕笑眯眯的上前一步,将夏北风推到身后:“这位警官,请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袭击医生。”

那警察抬手扶了一下帽檐,露出了下方一张意气风发的脸。

“请问是哪位,方便配合一下我的调查吗”

这人看着三十多岁,一身警服笔挺整齐,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找不到。

他已经不年轻了,下巴上挂着没刮干净的胡茬,平添了几分沧桑。除了一身警服衬出来的气势之外,还有一双极亮眼睛,只是微微一扫,便能让人感受到某种无处可逃的压迫感。

若是第一次见面的话,夏北风一定会觉得这人大概是个相当出色的警察。

只可惜,长了一张跟某个变态杀人狂一模一样的脸。

“他说的大概是我吧。”

夏北风推开了夏奕,冲着警察伸出了一只手:“鄙人夏北风,不知这位警官贵姓。”

“免贵姓何,何战。”

身穿警服的何战伸出手,和夏北风轻握了一下便立刻松开。

“夏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几个小时之前还在疯狂砍人的变态忽然这么一本正经面带微笑的说话,还伸手讨要证件,夏北风能感受到的只有别扭。

于是他坚定果断的回答:“没带。”

这两人此时站的距离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吐出来的温热气息。在夏北风一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俩就没了动静,直接站在原处谁也不服谁的互瞪着。

走廊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躲在何战身后的“医生”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正巧看见夏北风和何战之间几乎能擦出火花的眼神交汇,吓的再一次缩起了脖子。

真不愧是只兔子,着胆子也太小了吧。

云泽手底下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敢收,他到底想什么呢难道说是准备留着当储备粮,哪天没饭吃了就拿来烤着吃

夏奕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打量着缩在何战身后的兔子医生,半晌之后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太瘦了。”

他小声的对挂在衣袖上的蝴蝶说道:“都不够一口吞的,真不知道云泽养他有什么用。”

蝴蝶扑棱了几下翅膀,似乎是在赞同他的意见。

何战虽然穿着一身警服,开始也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警察该说的话,此时却沉浸在了“和老对头互瞪“的有趣游戏里,连自己出场时的人设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夏北风,在和他互瞪了一阵子之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何警官你身后的那个医生他说我打他了是吗”

夏北风后退了半步,指了指何战身后的“兔子医生”,不怀好意的笑了:“不知道他报警的时候有没有说我为什么打他”

何战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医生”正摇着头连连后退,明明是一张正当壮年男人的脸,此时却挂满了泪水,哼哼唧唧哭泣的姿势跟受惊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差别。

这种怂货,真该直接一刀送他回老家。

何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转头答道:“他报警的时候只说你毫无理由的就上来揍了他一顿,还掏了刀子。他太怕死,根本不敢问为什么就跑了。”

“他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夏北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他居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这么说夏先生你动手是有理由的了”

何战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方便说明一下你打人的理由吗”

“就算是他不知道,何警官你也应该知道吧,还需要特意问我”

夏北风伸手指着何战身后越退越远的“医生”,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你怎么能因为这种原因就打人”

“医生”终于鼓足了勇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似乎是怕极了,喊话时尖锐的声音中都带着明显的颤抖。一句话喊完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没错。”

何战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摸出了手铐:“这根本不是一个打人的正当理由,还是请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我原来还以为你是根本分不清对错的神经病,现在怎么又知道看人不顺眼就动手是错的了

夏北风惊讶的想着,挥开何战伸过来的手,飞快的后退了两步。

“打人其实根本不需要正当理由,杀人也一样。”

他给了何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管是什么理由,先动手的人都是错的。”

何战也不知道在他这句话中接收到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明白的信息,将手铐往腰上一挂,举起拳头摆了个对战的姿势。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长着拳头,就是用来对付讲道理的人的。”

夏奕十分机智的两步窜到了手术室门口,为接下来的动作戏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夏北风抬腿向何战胸口踹去。

何战抬手挡了一下之后立刻侧身蹲下,躲过了从头顶掠过的后续攻击,飞快的向前蹭了两步,对准夏北风立在地上的另一条腿横扫而去。

夏北风抬手按住了近在咫尺的脑袋,用力退去。

何战向后一仰,戴在头顶的帽子被他甩飞出去。

蹲在地上发抖的兔子医生被划过脚边的帽子吓的一蹦两米高。

是真的有两米高。

夏奕听着耳边头盖骨撞击天花板时发出的沉闷声音,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兔子这种生物的跳跃能力真是太恐怖了”

那边夏北风和何战已经打成了一团,拳来脚往的好不热闹。

走廊两边的金属座椅在打斗中被拆了个稀烂,卸下来的钢条被两人拿在手中充当武器。

于是肉搏战升级成了冷兵器战斗。

随手捡来的金属武器在灯光映照下晃出耀眼的光,“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两人大开大合的动作看上去与街头斗殴的混混无异,唯一的遗憾就是医院的走廊空间太不方便他们施展。

夏北风拎着钢条砸了一阵,又觉得不过瘾,干脆摸出了刀子,一手短刀一手长棍,两面开弓向何战攻去。

何战手里只有一根钢条,片刻之间便落在了下风。

“你们停一下”

那兔子医生劝架的微弱声音在打得正开心的两人耳中掠过,没留下一点痕迹。

“时间”

兔子扯着嗓子对何战喊道:“时间就要到了,不要跟他磨蹭了,快点把他们弄出去,小心耽误了正事。”

时间正事

夏奕闻言眼睛一亮,直起了身体。

好像还真让某人给猜着了。

他隐秘的瞥了一眼甩着钢条猛砸何战脑袋的夏北风,向前走出了一步,午后散步一般悠闲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兔子医生正扯着脖子对何战喊“住手”,忽然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感到身后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再一次将他提了起来。

“你们有什么计划,说来给我听听。”

他浑身僵硬,惊恐的回过头,看到夏奕满脸笑意的冲他勾了勾手指:“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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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张 缝隙(五)

何战被头上的钢条砸的步步后退,挥来的刀刃又始终不离身上的几处要害。他心中连连叫苦,却想不出法子反击。

他活着的时候就一直畏惧面前这个看不透实力的人。当初还没动手自己就先怯场三分,身边跟着薛晴这个“外挂”也一样被追到到处乱跑。

即便后来变成了个不人不鬼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天下无敌,就又一次被那个姓叶的道士打得上蹿下跳。

接着又被一个模样怪异的小孩带去杀人。在水下发觉自己已经不用憋气的时候,满心以为这下是真的无所畏惧了又被冰块里蹦出来的一个怪物扭断了脖子。

要不是薛晴及时出现把他从水里捞了回来,他大概早就被那怪物拆成零零碎碎的骨头,扔在水里挺响玩了。

如果有知情人回顾何战一下同志的一生,就会发觉他最凄惨的遭遇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童年时代。而是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所遭遇那些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其戏剧性程度简直到了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程度。

即便如此,他依旧顽强的一种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的状态苟延残喘,真可谓是一个值得敬畏的勇士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反派并不需要尊严吧。”

夏北风挥刀在何战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矜持的对他点了点头:“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十分同情。”

他说着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同情”见缝插针的进行补刀。

何战身上一套笔挺的警服已经刀子划得稀烂,露出了他身上密集的鳞片,还有横七竖八的刀伤。

深紫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几乎贯穿手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片刻之后,他的手臂上就只剩下了一道扭曲的疤痕。

何战举起手,舔舐手上残留的鲜血,从喉咙里发出了野兽喘息一般的呼气声。

“好好,你厉害。”

夏北风举着双手后退两步:“求求您老可千万别”

何战“咕咚”一声咽下了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对着前方张开了嘴巴。

“别叫唤了。”

夏北风看着他的动作,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野兽般的吼声从何战的嘴里传出,震得周围的地面、玻璃,散落一地的金属碎片都一起颤动起来。

高速震动的玻璃发出了“嗡嗡”的噪声,贴在窗户上的碎纸片悠然飘落,几道细碎的裂痕从玻璃边缘向中心蔓延。

头顶惨白的灯光开始闪烁,布满霉菌的天花板上有花白的墙皮”簌簌“掉落。

夏北风紧捂着耳朵,靠在墙壁上张开了嘴巴。

何战的叫声杀伤力实在太大,每听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报废了一次,脑子里面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的胀痛。

眼前闪烁着一片星星般的光晕。他本想闭上眼睛,却又担心对手在这个时候偷袭,只能忍受着视线模糊大脑晕眩的痛苦,紧盯着何战的动作不放。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叫唤的时候是不会动弹的,可是闭上嘴巴的那一瞬间

尖叫停下的时候夏北风毫无察觉。

他的耳朵已经被折磨到短暂的失去了作用,只能在看到何战闭嘴的动作时,下意识的抱头滚开。

何战高高跃起,正落在夏北风刚刚站立的地方,坠下时沉重的力道甚至砸碎了一块地砖。

这个滚着躲开的动作真是难看死了,没人看见吧。

夏北风抱头滚了两圈,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还不忘观察一下周围。

夏奕背对着他蹲在墙角,手里拎着一只灰色的兔子,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没看见就好。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高举起手中的钢条向何战砸去。

坚硬的头盖骨和金属接触撞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脆响,震得他手腕生疼。

何战的头上的帽子掉落之后,就露出了他那颗诡异的脑袋。

那颗头颅顶上已经没有了头发,甚至连头皮都没有了。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头盖骨,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你是去做了什么人体改造手术,把身上的骨头都换成铁了吗”

夏北风收回了砸弯的钢管,表情扭曲的吼道:“云泽想把你变成异形铁血战士吗”

何战被敲了一下,耳朵里回响着金属撞击之后的回音,一时间眼神有点迷茫。

他晃了晃脑袋,盯着前方的三个人影逐渐合而为一,抬手就将手里的钢条扔了出去。

断裂的钢条顶端有尖锐的裂痕,旋转着从半空飞过时划出了一道亮银色的弧度。以何战手上的力道,它要是真落到人身上的话大概能直接捅穿骨头。

夏北风挥动着从同一个椅子上拆下来的钢条,将它挡住。

钢条落地时,何战也怒吼着扑了上来。

夏北风将手中剩余的半截钢条向前一送,正好迎着何战的胸膛插了进去。

可他也被不顾一切扑来的何战按倒在地。

银色的金属上沾满了颜色诡异的血液,从何战后背斜着捅出,尖端上还挂着一点人体组织。

腥臭的血液顺着何战胸前的钢条落下,滴滴答答的掉在了被按在地上的夏北风身上。

折腾了一晚上,早就惨不忍睹的衣服上又被这诡异的体液灼烧出了几个细小的圆洞。沾到皮肤上的液体更像是什么酸性物质,带着灼热的疼痛,向血肉中浸透。

夏北风一刀戳进了何战的脖子里,阻止了他压下来的势头。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请你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

夏北风抽出刀,一脚揣在何战腹部,趁着他弓腰张嘴的档口将人推开,连滚带爬的退后到手术室门口:“况且你长得也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就算是我真的弯了也绝对不会考虑你的。”

何战从地上缓缓地爬起来,抓住胸前的钢条将它拔了出来,随手向身后扔去。

甩在墙壁上的血液立刻发出了“滋滋啦啦”的碎响,在花白的墙壁上留下了几个小洞。

半空中旋转的钢条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在夏奕背后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下前进的势头,掉落在地上。

夏北风甩掉刀刃上的血迹,重新摆好了应敌的架势,冲着何战勾了勾手指。

“来啊”

他高喊了一声:“我看看你这个废物还有什么本事。”

何战脸上开始长出野兽一般的长毛,锃亮的头盖骨逐渐被一层鳞片覆盖,眼神也逐渐从“一个残忍的人类”退化到了“一个好战的野兽”。

他将手中脆弱的钢条一折,扔在了地上,自己喘着粗气空手向夏北风扑来。

他沾满血迹的双手上长出了长长的指甲,直接边缘则泛着点幽绿的光泽,怎么看都是带着剧毒的。

云泽这是把他当蛊炼了吗,怎么什么东西都长出来了。

夏北风靠在手术室大门上,转身打了两个滚,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这次攻击。

沉重的拳头砸在厚重的金属门上,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陷。

“嚯壮士啊”

夏北风鼓起了掌:“一拳能把门砸成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去练个举重什么的,总比在这当杀人狂好。”

何战缓缓地转过头,向右侧说话的人望去。

夏北风却诡秘的一笑,抬手扔了个黑乎乎的东西过来。

“物理攻击正面刚不过,那就只能来法系攻击试试了。”

夏北风的油腔滑调的声音隐约传来。

那黑色的东西在半空中舒展成一根长条形,然后欢快的张开了嘴巴。

直到看到龙头中吐出的火焰之后,何战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遭遇着什么。

对面那个摆出架势要一对一单挑的混蛋竟然一转头就扔了个暗器出来,还他妈是个会动的

炙热的火焰在身边卷过,灼烧着他早已水火不侵的坚硬身体,只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刺痛。

黑龙从火焰中舒展身体,冲过何战头顶是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锋利的龙爪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拎到半空,又狠狠的摔下。

何战长长的指甲也在以坚硬著称的龙组鳞片上留下了几道划痕,腐蚀性的伤口在划痕边缘扩散开来。

“我并没有跟你说好了要一对一的单挑。”

夏北风站在飞炎背后,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况且就算是说好了我也不会遵守的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觉得他其实是想找帮手的。”

夏奕从墙角站了起来,拎着一只灰色兔子的耳朵晃了晃:“只不过他的帮手不给力,太怂了,这也不能怪我们。”

那只兔子软绵绵的挂在半空,随着夏奕的动作轻轻晃动身体,紧闭的双眼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可胸膛处却还有微弱的起伏。

“吓的晕过去了。”

夏奕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对夏北风解释道:“不过你放心,该问的我都已经问出来了。”

“我对这个一向很放心。”

夏北风瞥了一眼兔子,向夏奕表达出发自内心的藏杨:“你这个家伙别的不行,严刑逼供倒是一把好手,这大概是你唯一的优点了吧。”

飞炎喉咙地发出一声低吼,对准何战的脸再次吐出了一口火焰,似乎是在表示赞同。

“几位这样可不太好啊”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天花板上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水流从半空落下,浇灭了走廊里的火焰。

“堂堂龙渊的主人,什么时候也沦落到欺负一个普通人取乐的地步了。看来鸿渊果然没有好好教你规矩,那倒不如就让我来”

“你又是哪路野狗”

火焰熄灭时冒出的黑烟弥漫在狭窄的走廊里,又被一阵狂风吹散。夏奕手中银色的鞭子甩动了几下,将头顶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天花板砸了个粉碎。

楼上并没有人,只有一片白纸剪成的纸人翩然落下。

“我是谁你都不认得了吗”

那纸人头部点着几个鲜红的红点,大概是代表着五官。此时处于嘴巴位置上的那个红点正随着说话的声音而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别忘了我可是”

“云泽。”

夏奕收回鞭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当然听得出你的声音。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说就算你是云泽,在我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东西。”

“呵呵”

小纸人随风晃动着,发出了一阵颤颤巍巍的笑声。

“继续说吧,你也就是现在能嘴上呈呈威风了。我在你眼里如果真的算不上什么东西的话,你怎么不敢来找我”

“我们找你干嘛,你长得也不好看。”

夏北风一脚踩上了躺在地上的纸人,用力的碾了两下:“我只要拆了你这房子,你想骗的人自然就不会上当了。”

白色的纸人被狠狠的踩了一脚,变得脏兮兮的,脸上的五官也显得黯淡了许多。

“至于你,就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服刑吧。”

“是吗”

云泽的声音听上去不慌不忙:“你真的觉得你在这闹这么一通,就能阻止我吗”

随着云泽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一切都迅速的恢复了原状。

破碎的天花板和散落一地的长椅,还有凹陷一块的手术室大门,眨眼间便崭新如初。

留下的只有粉刷的雪白无暇的墙壁,半新不旧的金属长凳,就连墙上被震落的宣传标语都挂回了原处。手术室门口依旧亮着红灯,玻璃上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也瞬间合拢,重新挂满了密集的水珠。

霜花从窗户下方开始凝结,很快便覆满了整面玻璃,绘出一幅精致繁复的画卷。

“不过是个用石头搭起来的障眼法而已,你拆了它我挥挥手就能复原。至于你们所谓的骗不过他”

云泽嘎嘎的怪笑了两声,躺在地上的小纸人无风自动,飘飘悠悠的飞上半空,在夏北风头顶盘旋不去。

云泽的声音也从字面八方传来,时远时近,宛如铺天盖地砸下的洪水,带着宛如实质的恶毒恨意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让他发现问题他才能发现。我不想让他发现的东西,你们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话说完,那纸人就犹如炸弹一般,主动在空中炸成了一把碎片。

细碎的纸屑从头顶飘落,看上去就像是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覆了一地。

刚刚还闪闪烁烁的灯管猛地黑了一下,几秒钟后重新亮起时,便恢复了稳定的光线。

夏北风转过头去,透过窗户上花白的霜花,看到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向医院的院子里走来。

“这家伙真应该去干装修,这速度,简直神了”

他故作轻松的抱怨着,抬手在窗户上敲了敲。

“喂,外面那两位,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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