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赴义
说实话我真的是不想见这三位,并不是怕他们有多厉害,而是怕见一面就恶心的几天吃不下饭。
这个和我说话的人,我记得是叫“秦公公”,看那气势,像是他们之中带头的。我心念一动,兴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一点呢。
当即忍住胃中的翻动,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要我们家的宝贝嘛,如果我现在就交给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秦公公听了显得有些意外,盯了我几秒,缓缓说道:“当然可以了,杀了你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我抬起胳膊,用手在袖中翻找了一下,然后向他一伸道:“喏,给你吧”
秦公公看了看我握着的手,又看了看我真诚的脸,迈步向我走来,翻掌抬手,像是要来接。
我的手慢慢向他掌中落去,马上要接触到的一霎那,我张开虎口,一把抓住了他手腕,用力一拉,右手握着的淬月同时出手,向前兜去。
我的想法是把他拉过来,把淬月逼到他脖颈上,擒贼擒王,不怕其他人不给我闪出条道来。
但是左手虽然感到握住了他手腕,一拉之下,却拉了一个空,他的手就像油滑的泥鳅一样,从我手里挣脱开去,倒是我自己被闪了一个踉跄,右手的淬月空挥之下也差点脱手飞出。
好在我赶紧倒了两步,半蹲了下来,才没有摔倒。迟疑地向他看去时。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个臭小子,居然敢使诈”甄公公明显是看清了这一幕,却是怒吼着冲了上来,鞭子已经高高扬起。
正好,小爷眼下心情正糟,就拿你撒撒气吧
很快,他就从秦公公身边闪过,直逼我而来。我却是一动不动。只等他握鞭的手稍微后扬,眼看鞭子就要挥出的一瞬,左手已经将地上抓起的一把砂石直向他面门抛去。
但他看起来情绪激昂,没想到反应还是相当敏捷的,头一偏,左袖一挥,已经将砂石大半挡开。
我也心知他不会这么好对付,立刻矮身冲上,直接向他迎过去,手中的淬月毫不犹豫地就向他大腿削去。
这人用的是鞭。虽说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但是长兵器的劣势也是非常明显的。就是怕近身。我这样贴身近攻,起码把他最称手武器的优势给化解去了。
他肯定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向后闪避躲开了我一击,开始向后撤打算拉开和我的距离。我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大步跟上,仗着淬月的锋利,专门往他鞭子上热乎,心想只要短兵相接,估计他这鞭子就要报销了。
他也不傻,就像是猜到了我的打算一样,无论怎样都不肯以鞭相抗。
就这样,我俩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比较奇怪的是,秦公公看到这一幕,却像个不相干的看客一样,不仅没有表情,也没有挪动半步,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我们。
甄公公忌惮我手里的利刃,一时竟然无奈我何,也有些着急起来,手脚上都加了功夫,动作明显更加利落。但几个回合之后,在我们一错身期间,我终于被他一掌打在左肩上,打得我身子一晃,向后连连倒退。
他刚想欺身追击过来,却是咦了一声,因为我这次不仅没有错步来阻止倒退,反而身子一扭,转身向一直站在那儿的秦公公飞扑了过去
因为我们和他本来离得也不远,我又借败机而变招,心想他应该不至于反应那么快才对。果然也就是两三秒的工夫,我手里的淬月已经直接逼近了他的咽喉
但接下来的进展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淬月在快到触碰到他皮肤的霎那,像是突然滑开了一样,我猝不及防,向前扑出,连忙收腿,就地一滚,才勉强停了下来。
为什么我单手撑地,一边喘息着,一边心中惊惧不已刚才那一击我看得极准,不可能走偏,这个家伙也完全没有移动,到底是怎么躲开的刚才我这一匕首简直就像是斩过了烟雾一样,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那边的甄公公见又被我的虚招所骗,当然勃然大怒,几步上来扬手就是一鞭,我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抬臂抵挡,只听“刺啦”一声,右臂的半幅袖子已经被凌厉的鞭风撕裂,飞扬了出去,手臂也顿时被抽出一道鞭痕,火辣辣地痛
他正打算挥臂再打,秦公公已经喝道:“够了,这么半天连一个小孩子都制服不了,还不嫌丢人吗”
喂,谁是小孩子啊好像你们的年纪也不怎么大吧我心想。
甄公公被这样斥责,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但是仍然不敢顶撞,忿忿地站住,只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
“陶公子,你还想打吗还是打算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了呢”秦公公转向我说。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些人,心里叹道:如果只是对付他们这两个死太监的话,我倒并不是完全无计可施,但现在第三名太监,一直安静地站在那边那个“战公公”还完全没有出手,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更毋论他们身后那数十名小兵了。要想脱身,恐怕真的只有插上翅膀才有可能了。
正在沉吟之间,鼻中突然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再凝神细听,似乎又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这是
当时不禁在心里苦笑道:这算是老天助我吗
随即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对秦公公说道:“好吧,你说得对,我也打不过你们,只能把东西交给你了。”
用手向袖中一探,又“哎”了一声说:“好像正好随着袖子飞出去了。”之后就转过身,向飞到崖边那半截袖子走去。
这一回头,远处的美景再一次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走到那截袖子边,把它拾起来,轻轻地唉了口气,转身向那两个太监喊道:“你们想要东西去地府找吧”然后将那截袖子向下一扔,自己也双足一点,纵身向山崖下面跳去
当时最清晰的念头是:没想到我陶勇,居然还能有机会当一把狼牙山五壮士
正因为霎那间的失重而感到有点眩晕,只觉得腰上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立刻减缓了下降之势
阳明番外篇迷离大宅上
进入这片森林之前,明明还是一轮圆月高挂当空的,眼下却有无数绵密的雨丝从天而降,不一会儿就将本来就不是特别平整的路面完全浸湿了。土路遇水,变得异常泥泞,虽然我已经尽力地挽住马缰,还是能够感觉到车轮在不断地跑偏。
“臭小子”,身后的帘布一卷,闫老爹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说道,“要不要停一下,等雨停了再走啊”
我把车停下,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完全被浓云铺满,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什么风,这小雨下了这半天,既不变大,也不见小,着实地缠绵。只好说:“是啊,这样走是有点危险,不过现在到处这么湿,也没个干爽地方,如果停下等,搞不好今天晚上我们只能窝在这马车里过夜了。”
“啊,”芮忧在一旁嚷道,“要四个人挤在车里过一宿啊”
“那你说怎么办嘛没事,咱们聊会儿天说不定雨就停啦”我笑道。
芮忧也知此时没有别的选择,但明显心有不满,噘着小嘴闷不作声。
我正觉无奈,王少庭却突然说:“你们看,前面好像有火光”
我回头向前一望,只见满眼都是无边无际的树林,哪里有什么火光不禁疑道:“哪里啊”话刚出口,眼睛一花,似乎是真的看到远处有火光在朦胧地闪烁,似乎还离得不太远。
“会不会是过了这片树林有什么人家啊”芮忧说。
“可是我记得穿过这片林子后要走几里地才有村子呢”老爹说。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少庭说。
眼下这种情况,我也觉得不如去看一下。如果有村落,我们的问题解决了。就算实在不行也胜过于在这潮湿阴暗的树林里蜗居。于是叮嘱他们坐稳。一勒缰绳。继续缓慢且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随着我们的行进,那火光果然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走了大概有不到十分钟,感觉慢慢地上了一段缓坡,再走一段,面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座村子,不。准确地说是一座依地势而建的宏伟大宅远远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它被一大圈围墙所围,视野越过围墙,隐隐可见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刚才那数点灯火光正是从那些建筑上发出来的。
“这种地方怎么会一座山庄不会,是鬼宅吧,哈哈”我笑道。
芮忧这女天师盯着这可疑的大宅看了半天,却只说了一句:“去看看就知道了呗”
闫老爹却是不太赞成,说道:“拥有这么大的家宅,必定是非富即贵,咱们现在身份特殊。最好还是不要去惊动他们为好吧。”
“老爹说得有理,”我说。“但反正我们早晚要从这里穿过去,晚上过去肯定更不招摇一些,这密林里的大宅也是罕见,路过的同时顺便瞧瞧,也是好的。”
老爹想了想,估计也觉得确实如此,就点了点头。
我们就这样向这大宅驶去,说来奇怪,刚才下得非常劲道的小雨,此时却突然停了,地上的湿气在夏日的高温下开始蒸腾,很快周围就扬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连前路都看不大清了。
等到能见度终于降到0,我无奈地把马车停了下来。刚想回身和他们商量一下对策,感觉身旁怎么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一侧头,原来是一座黝黑的大门出现了我们左方。不知不觉,竟是到了那大宅的大门处了。
“这路是真的没法走了,不如看看能不能在这宅子借宿一夜吧”我提议说。
他们三人探出头来,看到周围的情况,也觉得无计可施。我们只好下了车,把马拴在旁边的大石上,径直来到了这大宅门前。
“这大门,好奇怪啊”王少庭说。
此时走近了一看,我也觉得非常惊讶,和这个时代传统大宅的木制大门不同,面前这扇大门,竟然是铁制的门上也没有门环,我看了一圈,发现门旁有一根绳子,上去一拉,听到了隐约的叮咚声,竟然是一个门钟
正在惊叹,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了,里面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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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
我一看她,更是吓了一跳,这女孩长着一头卷发,高鼻深目,居然是一个外国人
再回头看看身后一身汉服的芮忧他们,真的有一种强烈的时空错乱感
我正在琢磨是该跟这女孩说“你好”,还是“howdoyoudo”,却听一声“你们找谁”,女孩已经开了口,竟是一口地道的中文。
“嗯我们是过路的,因为天气太不好了,没办法继续走,不知道府上是不是方便让我们留宿一晚上呢”我客气地说。
“这样啊,那进来吧”女孩居然什么都没多问,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看这宅子的位置,说不定时不时就会遇到这样的事吧。
我们四人就跟着她,进入了这宅子中,一进去,身后的黑色大门“啪”的一声应手关闭,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格外震撼。
“我叫陶勇,这是芮忧、闫大叔、王少庭。从幽州来的。看起来你不是本地人吧”我问那女孩。一个外地人问人家是不是本地人,也是够奇怪的。
“嗯,我们是从北方来的。”女孩说。
借着她在前引路的当口,闫老爹悄悄对我解释说:“我估计他们是胡人,聚居在蒙古以北的。”
蒙古以北,那就是接近俄罗斯喽。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能见到另外一个人种,而且还是在这大中原地区一处如此偏僻的所在,不得不说是奇遇了。
更让我感觉奇怪的是,她带着我们走了好半天,都没有要到目的地的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被带着在庭院之间右转了三次。岂不是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方向上去了
“师兄,有古怪。”芮忧道。
“嗯。”我应声道。我们四人纷纷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想看看这女孩到底想搞什么鬼。
刚进入临战状态,女孩却突然停下脚步说:“到了,请进。”
我抬头一看,果然面前是一扇造型很独特的大门。女孩伸手一推,一座大厅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正中间是一张长方条桌。两侧有椅子,桌上摆着一些杯碗器皿,还放着数支烛台,似乎是个会客厅的样子。
“各位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主人过来。”女孩说着就转身走了。
谨慎起见,趁着她出去,我们四人稍微在大厅里四处察看了一下。这里大概有七八十平米大,除了一侧通向一条走廊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出入口。细细地察过,也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我们也就各自坐了下来,等着女孩所说的主人过来。
但是这一等。足足得有一个多小时,一直到我觉得意识朦胧,差点睡过去了,大门才再次打开,一位大叔走了起来。借着灯光可以看出他一头褐发,同样是五官立体,瞳仁发灰,估计也是一个胡人。
“让各位久等了,我是这儿的主人,叫赫连合哲。我这儿好久没有客人过来了,见到你们真是高兴啊”他笑道。
我们一一点头寒喧,我却私下悄悄问芮忧道:“怎么样是人是鬼”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什么赫连的,却是不动声色地说:“还不知道。”
“听说各位是从幽州远道来的,不知道这一路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见闻啊我们长期隐居于此,对世间的事已经是不太了解了。”男主人说着。
“既然已经选择隐居于此,又何必关心俗事呢世间的那些纷扰,不知道反而更好。”我笑道。
他听我这样说,哈哈一笑,又说:“既然这样,各位想必也累了,现在我就让叶琳带你们去休息。”好不容易等到他来,为的就是这句话,但他真的这么快就说了,却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了。
他话音刚落,刚才的女孩又从门口处走了进来,原来她的名字是“叶琳”,这倒是很像个汉族人名。
这回,她带着我们走入了大厅旁的那条走廊,这走廊不算太宽,每隔一段就放着烛火,一侧是窗,另一侧每隔一段就是一个房间门。
走了没多一会儿,她就指着一扇门说:“这位姑娘请住在这儿。”
芮忧刚要走过去,我一把位住她胳膊低声说:“小心点,有事随时叫我们。”
她笑了笑说:“你有事随时叫我才对吧。”
也是,这大宅里真有什么鬼,估计我也不是个儿,到时候免不了还得倚仗她。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叶琳带着我们向前走了一段,转向左边,又走了一大段,才指着一个房间门说:“这位小公子请住这儿。”她的手指的是王少庭。
什么“小公子”啊我不禁扑地一声笑了出来。王少庭也是满脸不忿的表情,但还是乖乖地走进去了。
如此这般,再左转,给闫老爹安排了一间房;最后一次转左,才轮到我。
我心下大奇:难道这走廊是四边形的,我们四个人每人住在一条边上眼下四人的房间离得这样远,有什么事想互相救助也是不可能了,只能相信大家各自的实力,等明天天亮再说了。
走进了叶琳指给我的那间房,发现房里已经点好了灯火了。环顾四周,发现这倒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房间,只不过墙上挂着装饰的壁毯,各处都有些皮毛的装饰,一看就不是中原风情。
我又到处探察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顿时放松了不少。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毕竟风俗有别,所以看人家什么都觉得怪怪的。明天有机会好好聊聊,相互了解一下,也就不会再觉得这么别扭了吧。
刚想到这儿,忽悠一下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周围好亮,这才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对面墙上的大壁毯,这才想到昨天晚上是借宿到这胡人的奇妙大宅里了。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发觉这建筑真的洋气,居然装的都是玻璃窗透过窗子,可以看到远处是一片树林,我猜就是昨天晚上我们穿过的那片林子吧。雨过天晴,阳光明媚,让人真的很想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当我伸手想去把窗户拉开的时候,却是“咦”了一声。
因为我明明已经用力把窗子向前推去了,眼前却仍然有一层玻璃窗再推一次,还是这种情况,这窗扇居然就像书页一样,在无休无止地翻动当我放弃推窗,用手去摸玻璃的时候,感觉触手之处冰冷沁骨,明显是有东西挡着的
这么说,是不可能从窗口通过了
我心下大惊,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会门也是如此吧赶快跑到门口,用力把门拉开,还好,一下子就看到了走廊。走到走廊里一看,还是昨天晚上的情景,一侧全是窗,一侧全是门。
只不过再去试走廊里的窗,仍然是无限的翻页窗,永远都无法打开意思是如果我要出去的话,只能通过这走廊原路返回才有可能
一股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得赶紧把这个奇观告诉他们三个我记得昨天是从右手边的走廊走过来的,往那边走肯定是没错的。
我加快了脚步,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看到右手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柱子,绕过柱子,另一段走廊就出现在眼前。又试着去开窗,仍然是打不开。
可是,至此我却犯愁了:这段走廊上的房间门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昨天老爹究竟是进了哪间呢正在思考要不要喊两嗓子,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会是他们发现有问题来迎我了吧我心里想着,赶紧继续向前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前面人影一闪,几个人出现在走廊尽头,个个人高马大,也个个是西方人长相,都一身戎装,手里还拿着长矛
一见到我,走在前头的一个人喊道:“在那里抓住他”
啊,这是什么情况
“我是你们家主人的客人”我朝他们喊道。
但我分明已经感觉到,那队人完全没有理会我的说辞,加速地冲了过来,随之而到的,还有无法掩饰的腾腾杀气
阳明番外篇迷离大宅下
不会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一见这情景,当即拔腿向后逃去,一边逃一边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杀人啦千万别出来”
我这句自相矛盾的话是喊给闫老爹听的。其实他要是知道我被追杀不可能不出来相救,但是又不能不把这个危险传达给他,心里一急,才乱喊了这么一句。
但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直到我跑到这段走廊头上,也没有见到老爹出来。难道他还在睡没听见
一看到头了,我毫不犹豫地转左。后面那些人可能是因为负重比较高,并没有轻装的我灵活,很热闹地追了半天,我们之间仍然保持着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
奔逃之中,我也尝试过去开旁边房间的门,但那些门似乎是锁着的,怎么也打不开,没办法,只能往前跑。
再次跑到走廊头,再次左转,仍然是一模一样的走廊。如果我的感觉不错的话,芮忧应该是住在这一带的,于是我又扯着脖子喊起来:“千万别出来外面危险”
结果仍然是一样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喊声,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无奈之下,我只好继续重复这些动作,每转一个弯,就喊一阵,但每次的结果又都是一样的。
我心下大骇,慌乱之中想到一个词:鬼打墙。就是因为鬼怪作祟,会让一个人感觉始终在一个循环往复的空间中徘徊。可是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大白天鬼打墙,这鬼的阳气得有多盛才能胜任啊
我这样想着。向右边的窗户看去。却意外发现。刚才晴朗的天空,突然开始被云层遮盖,天色也阴暗了下来。难道又要下雨了这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云来得也太快了吧
又到了一处转角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下,却见那些追兵已然不见了踪影,细听之下,刚才那雷动的脚步声。居然也不见了。
这走廊不过就是一个直筒,他们怎么会追了一半不追了难道是体力不支停下来休息了我都没怎么累呢,这些人不会这么不济吧。
出于好奇,我回身向来的方向走去,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旁边的一个房间里有响声,细听之下,竟然像是呻吟声
我小心地走过去,贴在房间门上仔细听了听,随着呻吟声。居然听到了两声熟悉已极的咳嗽声,是闫老爹
我用力一推门。门应声而开,进去一看,看到闫老爹坐在一把椅子里,正表情痛苦地捂着胸口。
“老爹,你这是怎么了”我冲过去问道。
他看到是我,皱着眉头说:“不知道怎么,今早一起来,就觉得心口憋闷,一阵阵头晕作呕。”
头晕作呕难道是中暑了我蹲下身,看了一下他脸色,双目有血丝、唇色鲜红,似乎确实有虚热。但眼下还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一拉他胳膊说:“这宅子有古怪,刚才我在走廊里被一群追杀来着,现在他们暂时退了,我们赶紧找机会逃出去吧”
“是吗,那快走吧”他答道,站起身来想跟我走,随即身子又微微一晃,像是体力有些不支。
我伸手一探他额头,居然有点发烧,怪不得站立都有些不稳了。当即把他的胳膊绕过我的脖子,架着他走到了门口。伸手一拉门,我不禁愣住了,这扇门明明已经打开了,可是外面还有一扇门,再拉,还是同样的情景。糟了怎么连门也变成这样了呢
老爹一见这场景,声音低哑地说:“算了,你不要管我了,自己想办法出去吧。我现在这样,出去只会连累你。”
我回身把他扶坐在床上,坚定地说道:“您说什么呢,要出去一起出去我就不信大白天会有这么邪的事”
待我一个人返回到门边,再次气乎乎地去拉门的时候,房门却应手而开,外面仍然可以看到刚才的走廊。“太好了,可以出去了,快走”我回去扶起闫老爹,再走到门前,又打不开了这我彻底蒙了
“你快去吧找到芮忧丫头,说不定她能帮得上你,等出去了,再想办法回来救我吧”闫老爹说。
我想了想,确实也只能如此,只好安慰他说:“那您先休息一下吧,我马上就回来”
等回到走廊里,我正在琢磨下一步该往哪里走,突然脚步声又起,右边又有追兵杀到了
无奈之下,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再次开始,和刚才唯一的区别是,窗外更加暗了,如同暴雨将至
这次,我没有盲目地逃,而是在心里琢磨了起来,琢磨的内容无外乎是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想带老爹出来的时候,门就变成了无限门呢如果这是某个人布的什么阵的话,为什么只允许我一个人在其间穿行更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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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的身体一向很好,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呢
说起来,他那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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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到这里,追兵再次消失了,我在这段走廊稍微徘徊了一下,果然又听到了人声。推门进去一看,这次竟然是芮忧只见她蜷缩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角都是汗珠。
“师妹,你怎么了”我冲过去喊道。
“我不舒服”她闭着眼睛,皱着眉说道。
这女孩子就是含蓄,可是这不舒服算个什么症状啊慢着,为什么芮忧也病了这也太巧了吧我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才知道她是胃隐隐作痛、心里堵得慌、恶心作呕,摸了一下脉,也是又慢又弱。一霎那,一个想法跳入了我一片混乱的脑子中。旋即又讶异地念叨了一句:不会吧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芮忧问道。
“没什么。对了师妹。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阵法。是把人困在一个地方,门窗都可以不断地打开,但是又完全出不去的那种。”我问。
“困在一个地方听过不少,但是门窗可以无限打开什么的,却是没听过”芮忧说,“不过任何阵法都会有一个法则看着再乱,只要找到这个法则,就会应手而破。”
“我明白了。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来接你。”我给她盖上薄毯,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这次,没等追兵杀到,我已经自觉地向左跑去,果然在转了两转之后,在一间房里寻到了王少庭。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走廊里的灯自动亮起,整个宅子沉浸在了一片诡异的幽暗氛围之中。
王少庭的情况显然比芮忧更加严重,我去唤他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手足冰冷。处于昏睡之中。
我没有和他多说话,转身就走了出来,这阵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有灵感了,但还需要最后一个环节,虽然不愿意去面对,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下。
等我最后一次进到一个房间里的时候,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三个人并排躺在地上,个个脉细欲绝,全身冰冷,早已无法言语,处于生死边缘。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努力地把注意力从恐惧和悲伤中转移出来,将脑子里那团乱麻渐渐梳理开来。
过了许久,我突然睁开了眼睛,转身奔出了房间,这次没有向左,而是向右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还将淬月拿出来握在了手上
果不其然,迎面又出现了那几个外国人,见我如此不怕死,也是毫不客气地围了过来。带头的人长矛一挺,向我刺来,我侧身躲过,一匕首就向他矛上削去淬月是何等利刃,瞬间已将他的长矛削断他正在愣神,我已经一头钻进了他后面的人群中,左冲右突,终于仗着兵器的优势,杀出了一条路来
杀出重围之后,我一直向右奔跑,每跑出一段,就要应付一些追兵,如此循环了三次,走廊里慢慢亮了起来,灯火也随之灭掉了,阳光开始照射了起来。虽然我已经疲惫之极,但看到这情景,知道自己的判断果然是没错的
不管这是个什么狗屁阵,它利用的都是阴阳消长的原理,就是说,这表面上看起来无限盘旋的走廊,是一条由阳入阴的不归路,每走几圈,阳气就弱几分,到最后,阳气完全消失,就是人的死期到了
这个过程在张仲景的理论中,被分成了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太阳,阳气最盛的时候,如同朝阳初起,气势逼人,不肯屈服于一点阻碍。这种情况下的人体在遇到外邪侵扰的时候,会以非常激烈的形式进行反抗,比如发烧,比如咳嗽,就是现代经常所讲的感冒。看似无害的感冒,其实是万病的源头。
第二阶段:少阳。阳气已经开始衰弱,病气进入胆,最典型的症状就是头晕、咽干、目眩,因为还有少许的抵抗力,所以有时会发低烧。
第三阶段:太阴。阴气得志,但仍然浮在表面,没有将深处的阳气消灭,表现为腹满时痛,作呕下利等看似胃肠问题的症状。最主要的表现还是手足开始变冷,这是人体的小火炉正在慢慢熄灭。
第四阶段:少阴。阴气开始向体内入侵,影响心肾,支持人体正常活动的阳气已经不足,所以会嗜睡、手足会更冷,脉会变得又慢又弱。这是人所谓的抵抗力尚留最后一丝火花。
最后阶段:厥阴。厥在我的理解里就是很深很深的意思。阳气已经处于基本消亡的状态,人的状态会出现两极分化,要么大寒,要么反而大热,生命在最后的挣扎中走向消逝。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其他三个人的状态似乎都在提示我往这个方向去想,那么对于我来说,唯一的选择就是冲出这个死亡循环
终于,在摆脱了最后一批追兵后,我回到了最开始进入的那个大厅。一进去,就见这宅子的男主人赫连合哲,一个人坐在长桌边,笑吟吟地望着我。
我也不客气,走过去扑通一声坐进了椅子,不断地喘息着,缓了半天,才把手里的淬月往桌面上一拍,对这个神秘的外国人说道:“说吧,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我真的没想到,居然能有人走出我这个阵。”赫连说。
“我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设计这样一个阵。”我说道。
赫连却笑了笑说:“知道吗过去走进这个阵里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逃避。他们会因为害怕而一直让自己沉沦下去,一直到死都不敢反抗。”
“他们想沉沦是他们的自由,你又有什么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我怒吼道。
“我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我只是在守护着这个规则,我不会吸引别人走进来,也不帮助任何人走出去,你们的命运,完全由你们自己把握”
我突然从他这番话中读出一种神旨的味道。这个看上去笑容可掬的男人,竟似坐看人类存亡的死神一般,让我浑身都泛起寒意。
“我不管你怎么想,赶快把我的朋友放出来”我抛开敬畏之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喊着。此时似乎只有发怒才能让我力量满满,尽管我握刀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我说过了,我只是在守护着这个规则,你们的命运,完全由你们自己掌握。”他平静地重复道。
靠自己吗我长吁了一口气,头脑冷静了下来。现在我已经回到这大厅了,如果猜得不错,这里应该就是太阳的阶段才对,对了,太阳阶段并不是终点,需要通过更激烈的手段,强行突破才可以,就如之前我用大青龙汤和麻黄汤给村民们治病一样。
想到这儿,我跳起来,推开大厅的大门,冲到了院子里。
一道强烈的太阳光照射在我脸上,让我眼前一花,待终于看清外面的一切,才发现面前不远处是一片空地,正中是一个小小石头祭坛,上面是一个罗盘一样的装置,而叶琳就站在它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我慢慢走过去,把手放到了罗盘上。在扳动它之前,我又望了一眼叶琳,她却一脸平静,不起任何波澜。
终于,我下定决心,把罗盘向右用力一旋,只听隐隐约约地一阵地鸣之声,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腾空飞了起来不对,并不是我飞了起来,而是整个山庄开始迅速地向下陷去,像是被一团淡淡的雾气携卷而入一样,慢慢地远去、消失。
在它最后消失的一霎那,我看清了山庄整个的地形,竟然是一个芒星的形状。是的,五芒星而那五芒星的一边,还有彗星尾巴一样的一小段,我猜,那应该就是阳明态。阳明是阳气剧烈燃烧,把所有的阴全部扫荡的阶段,人体会出现大热大渴大消耗的症状,可以说,是和厥阴症完全相反的一个状态吧。
太阳是一切的起点,是外邪进入的门户,之后会分成两条岔路,一条是向厥阴步步深入,另一条则是走向加速消耗生命能量的阳明。这就是疾病的秘密,生命的规律。
在一切影像消失的瞬间,我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太阳正暖暖地照在我身上,温暖而踏实。侧头一看,芮忧、王少庭和老爹正围在我身边,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干嘛”我问。
“睡个觉都不消庭,嘴里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什么太阳、太阴的。”芮忧说。
“是吗”我笑道。这个梦,真的是作得太累了,但是这可能就是在提示我,一个大夫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