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卦辞中有遇马而瘁四字,我恐怕会死在马歇尔车
案手里。’今天想来,冥冥中自有天数,刘振亮不碰马案,他不会到上海来;不通马玉媛,
他也不想谋害秦玲心。他杀了秦玲心,看来还可以逍遥法外,想不到……”说到这里,方捷
俊停住不讲了。
马太太笑说:“小鬼头!说话何必吞吞吐吐,想不到,想不到什么!是不是说又遇到一
个姓马的,才结束了他的性命!”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接着,马太太言近旨远地对门徒说:“你们要晓得,刘振亮不害人命,决不会落到如此
下场!天数何足凭,全在人的主宰。你们年轻人要记住,凡事千万不可昧着良心,萌生侥幸
心理,这绝对逃不过去的。以命抵命,以血还血,理所当然。刘振亮便是前车之鉴!”
听完李丽兰陈述刘振亮畏罪自杀的经过,程科长感到内疚于衷,他慨然说道:“这都怪
我当时没有抓到他,让他逃脱继续作案,致使秦玲心惨遭毒手,推究责任,我难辞其咎。”
李丽兰慰解道:“亏你是一个剑牌货,如此多愁善感!刘振亮当时犯罪的性质只不过是
盗窃行为,按法律并无死罪。假使当时你一定要进一步采取行动,困兽犹斗,势必逼虎伤人,
双方都会有死伤。以当时的情况来权衡利害,那样死拼硬斗,付出代价更大。你何必一直把
此事放在心上,折磨自己呢?”’
李丽兰说得婉转得体,寓体贴于安慰之中,解开了程科长的负疚之心。他顿觉心旷神怡,
神采奕奕地看着李丽兰站起来,为他调牛奶咖啡,端夹心饼干,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
一笑。一阵香风飘过,撩得程科长心头辘辘。
李丽兰见程科长那种“着魔”的神态,俏皮地抿嘴笑道:“心不正则眸子斜蔫,我看你
目光灼灼如贼,好像要想偷什么东西似的。”
说着她吃吃而笑,笑得花枝招展,宛如风摆荷花,格外清丽动人!
这时,程科长如醉如痴,他想,这是一个暗中启发,禁不住说:“偷……”
李丽兰马上截住他的话,摇头笑说:“青天白日,谅你不敢!”
为了防止对方欲火上升到危险边缘,李丽兰随即转个话题说:“按照我今天的日程表,
我想在午饭之后开始书归正传,现在我还有一段故事要交代。今天的时间长得很,你要服从
主人的安排。现在还是请你先吃一点牛奶、饼干,你感到单调吗?别性急,一切会使你满足
的。”
这甜蜜的暗示,使程科长心花怒放,憧憬着无限美好的时刻,心满意足地喝着牛奶,咽
着饼干。
李丽兰从卫生间里拧了一把热腾腾的毛巾递给他,打趣地说:“来,先擦一下脸,清醒
清醒头脑,不要胡思乱想,乖乖地听我把故事继续下去。”
说着,她坐在程科长对面的沙发椅上,笑眯眯地说:“现在,我要回过头来谈谈戚家父
女的情况……”
第十四章
刘振亮走后不久,戚家父女打了一只山麂回来,只见篱门敞开着,威玉芳心知有异,急
步到屋子里面,看到大门和房门全都敞开着。她遍寻不见刘振亮,马上登楼,走进佛堂,眼
见佛龛被打烂了,弥勒佛被砸碎,她气呆了。
听到父亲上楼的脚步声,她急忙迎出去,声带颤抖地说:“爸,杨展跑了!他就是盗窃
马歇尔汽车的大盗刘振亮!还劫走了我们佛内的钞票首饰!”
戚承祖恍如被人当头一棒,愣住了。
不久,他当机立断地对玉芳说:走!我们两人各带一条猎狗分头寻找,你顺竹径出去,
我顺江边而下。”
不容迟缓,他们立即追寻,结果不见刘振亮人影。
刘振亮负义逃走,给父女俩精神上一个沉重的打击。痛定思痛,几个月来他们沉浸在万
般懊恼之中。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严冬过去,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然而戚玉芳的心情总是百无聊
赖;虽然满园春色,她也无心观赏。
刘振亮死后一星期,正当长江海关差船上航日期,戚承祖照例挑了一担箩筐到江边等候
差船。
出乎意料,差船竟带来了多于平时三倍的日用品、食杂品和衣料,戚承祖莫名惊诧。
他只好把东西搬上岸来,放在丛林草堆中,自己先挑一担回去,把情况告诉女儿,两人
又往江边,把所有货物挑回。
回到家里,成承祖迫不及待地拆开老友韩天雄给他的一封信。信里告诉他,这批东西是
他当年好友方大成刚从美国回来送给他的。还附了一张货单。
成承祖看着信愈发纳闷。他想,他所有朋友当中连个性方的都没有。哪来个方大成?
他怀着疑惑不解的心情逐件逐件检阅东西,不论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十分高级的。
戚玉芳拆开一个礼盒的包装纸,露出一个马口铁制的非常精致的八角型饼干盒。她打开
盒盖,发现当中被抽掉几块饼干,空格里按放着一匹红色宝工精雕的胭脂马,这只马巧夺天
工,栩栩如生。她不禁惊呼起来:“爸!你看,真奇怪,这里也有一匹胭脂马!’
戚承祖抬眼一看,不觉倒吸一口气,精神突然振奋起来,眼里放出异样的光采,好像年
轻了二十几岁。
他从女儿手里接过玉马,兴奋得手有点发抖,只听得女儿又在叫:“爸!下面还有一张
小卡片!”她边看边把卡片递给父亲。
戚承祖接过一看,是一张金边小卡片,卡片上隽秀的笔迹写着:“未了三生,尚须一
面。”
成承祖接过卡片时 戚玉芳就从他的手里拿走了玉马,她跑到卧房里,开了保险箱,拿
出另一只玉马来,互相对照。这两匹玉马,不论形状、规格、颜色、神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双手各拿一匹玉马,笑嘻嘻地跑到父亲前面前说:“爸,瞧,这匹马和妈妈的玉马真是天
生一对!”
“对,它们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戚承祖随口应道,眼睛并没有着过去,却盯着卡片
出神。
戚玉芳发觉父亲情绪异样,容光焕发,又听他说“它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感到这里面
大有文章,硬缠着父亲,一定要问个究竟。
戚承祖感慨地说:“说来话长!”说着,指着旁边的一张凳子叫戚玉芳坐下,自己也坐
下。便跟她讲起了二十五年前的往事:
我从保定军官学校骑科毕业时,正值军阀混战时期,刚好逢时,屡立战功。四年之间,
我便由见习排长升到警卫营长,奉命保卫某督军衙门,很得信任。
但是,这个军阀残忍成性,杀人如麻,因此他到处结怨,仇家极多。并且,他性好渔色,
当时年过半百,还娶了许多细君外室。其中有一个姨太太,芳名梅影,年轻貌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