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昙花梦 陈娟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5个月前

服扣好。”程科长特别慎重地吩咐她们千万要注意细

节。要使她明早醒来时丝毫不感到异样与怀疑,才算达到标淮的要求。

  临走,程科长关切地对她们说:“今天晚上你们多辛苦一阵,明天好好地去休息,祝你

们顺利。”

  三人既佩服又高兴地接受了任务。玉琼笑着回答:“科座,请放心,我们一切照办,保

证完成任务。你忙了一整天,一定很辛苦的,请先休息吧!”

  天刚蒙蒙亮,程科长一觉醒来,想到昨晚布置的事,不知李丽兰身上的银行保险提货单

有否如愿得手,很不放心,马上披衣起床。稍加漱洗,即去找杨玉琼。发现她在值班室里,

右手支颐,靠在沙发上沉睡。早春犹寒,清晨霜冷,程科长不忍惊醒她的好梦,又怕她受寒,

到自己卧室里拿了一床细绒鹅毡,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其实玉琼并没有睡,明知程科长进

来,故意假寐不作声,意欲看他举动。鹅毡触到她的身上,顿觉一股暖流随着血液流通全身。

她两眼惺松地对程科长沉醉一笑,其感激之情尽在一笑当中。她没有卸下鹅毡,反而兜紧它,

脉脉含情接受他的关怀。接着懒详洋地从短氅的内胸袋里掏出一张如钞票似的提货单,托在

拿上,含着胜利的娇笑向程科长瞟了一眼:“瞧,这是什么?”

  程科长不禁欢呼:“哈哈,玉琼,我们胜利啦!”

  “科座,果然不出你的神机妙算,这张单子的确折成方块块贴在她的右腋下。”

  “她会不会发觉?”程科长担心地问。

  “神不知,鬼不觉,按照你的指示,以假换真模一样地重新贴上去,天衣无缝。她还在

酣睡呢!”

  “太好了!玉琼,你刚才受凉了吧?太辛苦你了,快去吃点东西,今天你要好好休息,

保重贵体啊!”

  杨玉琼频频点头微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流露着对程科长的无限深情。

  上午八点,程科长驾驶一辆小吉普,亲自到金城银行领出李丽兰所寄存的手提皮箱,他

独自一个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把提箱放在办公桌上,撕掉所有的封条,用李丽兰身上所缴

获的锁匙,很快地把箱子打开了。这个箱子在李丽兰的四只箱子中算是最大的一只,里面存

放着三家公馆的失物--三件狐皮大衣和其它东西。他按照失主报单,如数清点,一件不差。

除外,还有粒粒大如豌豆的珍珠项链两条,白金钻石项链三条,黄金钻石项链两条,白金钻

石戒指五粒,白金钻石耳坠三副,珍珠钻石花镯两副,以上所配钻石分量相当可观。还有白

金手镯两副,黄金手镯四副,黄金脚镯两副,各式黄金戒指几十粒。此外还有马蹄金、瓜子

金、豆子金、乌金、紫金的金条、金锭、金元宝、金片,不下百余两。红宝石、蓝宝石、羊

脂白玉、通灵汉玉、珍珠、玛瑙、悲翠、琥珀猫儿眼等各种首饰和许多奇奇怪怪的名贵珍品,

珠光宝气、璀灿耀眼,均为生平所未见。另外尚有双龙抢珠六两黄金的图章一枚,刻有她本

人的姓名。美钞、英镑、法郎、港币好几大量堆在箱子的一角。这些都是她数年来纠合四方

的精华。箱内还有情书一束,日记一本。

  这本日记程科长最感兴趣,它是十六开精装本,厚度有两英寸,高级道林纸、外表装潢

雅美,加上硬壳皮套,三面拉链,配上一把玲珑小锁,写后锁住,外人无法窥其奥秘,这是

当时最高级的日记簿。

  程科长从所缴获的一串锁匙中,找出最小的一把,终于打开了李丽兰生平秘密。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花了半天的时间,聚情会神地阅读李丽兰的日记。他整个

精神都被这本日记吸引住了。这是李丽兰身世的缩影,从这里就可以窥其全貌。尤其对下面

三则,程科长特别重视,看了又看,反复推敲。

  一九四六午八月二日

  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不见董仕卿已经四年矣!转眼间,她大学毕业了,行将出洋,

到美国留学。

  今天她在中央商场购买了许多丝绸苏绣,见到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侃侃而谈别后情

况,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一再造问我别来境遇,一定要我说出目前的工作单位。天啦!

她好像知道我正在干这三十六行以外的生意。虽然我含糊搪塞过去,但不免疚痛于衷。想不

到数载同窗,一旦分离,两人之命运判若天壤,命也如此,夫复何言!

  我原出身书香门第,小康之家。回忆十年前双亲执教上海,同在某大学当了教授和讲师,

生活过得相当美好。

  “八·一三”淞沪抗战军兴,各大学内迁西南,不料母亲抱病,无法启程,只好退居杨

州原籍。不久家乡沦陷,慈母病故。父亲痛因破妻亡,虽处铁蹄之下,始终坚持民族气节,

蜗居家中,不为敌人利用。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他把生平学问,对我精心灌注,多年来谆

谆善诱,孜孜不倦。因此我由小学而至高中部是名列前茅,高中毕业会考成绩为全市之冠。

当时我自信飞黄腾达,易如反掌。

  杨州数年,坐食山空,所有家业变卖一空,后期全靠举债过日,以致债台高筑。岂料正

当我投考大学之际,父亲亦不幸病逝,不但收殓无钱,而且迫债临门,陈尸不能葬,负债不

能还。磋呼!“贫穷似虎,惊散九眷六亲”!灵床孤灯,相对凄然,真不知人间何世!

  尚幸天无绝人之路,马太太非亲非故,路过扬州,怜我遭遇,慷慨相助,不但父尸得到

安葬,而是旧债全部还清。如此古道热肠,世所罕见。

  返料祸不单行,阎云溪系中岛大佐翻译、日军联队长的红人,横行霸道,鱼肉一方。他

知我是个校花,意欲娶我为妾,勾结当地镇长,乘危强聘,勒令三天之内,要我出嫁阎家。

我这清白之身,岂肯嫁此万恶汉奸。但这茫茫神州,到处铁蹄,要想脱却樊笼,难若登天。

幸赖马太太二度仗义,教我攫去聘金,弃家出走,随着她浪迹天涯,闯荡江湖。从此后,有

国难投,归去无家,像西风黄叶到处飘零。妙手生涯,非所愿也,迫不得已耳。

  一九四六年十月五日

  阴云惨惨,风雨凄凄,马太太死矣!追念前情,肝肠寸断,不觉惕哭失声,晕厥者再。

嗟呼!皇天不佑,夺我恩师,从今后幽明路隔,相见无期,呜呼,痛栽!

  马大太于上月二十日到我扬州小住,当时神色有异,她自知必病,病后亦知必死,而且

还能预计毕命之期。前后只有半个月,她竟与世长辞,对于死生定数,她像有先见之明。奇

人奇事,真不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