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边去了,也跟着去,才走得两步,她记起舒小节刚才是往寨老家那个地方追他爹去了,于是,她停下了脚步,不跟着娘走了,而是往寨老家那个方向走去。来的时候,听吴拜老司讲,寨子里那栋最大最高最有气势的木楼,就是寨老家。
六
寨老家的吊脚楼上,一片黑灯瞎火。
香草摸黑来到寨老家,看到院坝里躺着三个人。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舒小节。她蹲下来,仔细地看那三个人,都死了,还好,里面没有舒小节。她往楼上看了看,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一边上楼一边喊:“小节,你在吗?小节,你在哪里啊?”
上到二楼,又看到了一具尸体,横躺在楼梯上,不是舒小节。尸体的眼睛都被掏空了,只留下两个血糊糊的眼洞,香草吓得退后了一步。尸体把她上楼的路堵死了,她不得不弯下腰来,双手去拉尸体。如果尸体是活人,那还好办,可以拉他的手。而死人,去拉他的手的话,他会不会突然把自己抓住呢?她小时候听大人摆古时,讲过如果被死人抓住了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一只手锯下来,不然的话,只有陪着死人一起死。死了后,死人就可以重新投胎超生了,如果自己也想超生的话,也必须要像害死自己的那个死人一样,也去害一个人死去才行。想到这里,她不敢去拉尸体的手了,而是去抬脚。而刚才舒小节的爹爹明明都已经死了,竟然也是用脚夹死了抬他的人,想到这,她又不敢了。那么,该抓住哪个地方,才能把他弄开呢?
她下楼找东西,找到一把锄头,就用那锄头慢慢地把尸体勾到一边,留出一条路。她放下锄头,小心翼翼地上了楼。三楼,一个人喝醉了的样子,靠在窗脚,是舒要根。她上前推了推:“根伯,根伯——”没动静,一摸鼻子,气息全无。舒要根在这里被人弄死,那么小节呢?难道小节没撵上他爹?是不是小节也被……她急得快要哭了。
她失望地下到二楼,一只手伸过去,轻轻地放到香草的背上,香草吓得“啊”地一声叫起来。接着,她的嘴就被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一个声音在耳边说:“是我,小节。”
香草这一下吓得不轻,身子一软,倒在了舒小节的怀里。
舒小节问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香草说:“人家还不是为了找你嘛。”
舒小节说:“找我?我还要找我爹呢,走。”
香草没有动,说:“我找到你了,我就哪里都不去了。”
舒小节道:“我看到我爹爹上楼去了,我要去找他。”
香草不想告诉他,他爹早死了,怕他爹的尸体再发生变故,伤害小节,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近拢小节的爹的尸体旁,怎么不怕被尸体伤害呢?只有一种解释,为了找小节,她把生死早置之度外了,那么,等天亮再告诉他吧。就说:“你爹不在那上面。你还没找到你爹?你就跟在他身后的嘛。”
舒小节茫然地说:“是啊,我跟在我爹后面跑,跑来跑去的,不晓得爹跑丢了。”
香草急道:“跑来跑去的?你跑到哪里来?你跑到哪里去了?”
舒小节忽然笑起来:“前面有人要拦我,我才不怕哩,我一只手一个,诺,就是他们……”
舒小节指着院坝里的三具尸体。
香草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就问:“他,他们?他们是你,弄死的?”
舒小节说:“我把他们杀死了,才能够上楼去杀寨老啊。”
香草大吃一惊,摇着舒小节的手臂,说:“小节,你可不要乱讲胡话来吓我啊,啊?”
舒小节说:“吓你?吓你算什么?不,不会的,我不会吓你的。我哪个都不会吓的,包括寨老,我也不会吓他,只会……”
香草问:“只会怎么样他?”
舒小节咬牙切齿地说:“只会,让他死!”
香草吃惊道:“小节,你怎么变得,和你爹一样了?”
舒小节狞笑道:“我必须坐上寨老的交椅!我如果坐上了寨老的交椅,我想怎么就能怎么了,包括……”
香草问:“包括什么?”
舒小节的脸上浮现出淫笑,说:“包括享受那数不胜数的处女的滋味……哈哈哈……”
香草听到他的话,和刚才他父亲讲的话竟然是一模一样的,突然,她说:“你不是舒小节,你是舒要根,对不对?”
看来,不光这院坝里的三具尸体,还有楼梯口的尸体,甚至,很有可能,楼上的舒要根,也是被小节害死的!想到这,香草浑身发抖,牙齿开始打架。
舒小节还在洋洋得意地笑:“舒小节和舒要根有什么不同吗?舒小节、舒要根父子和别的所有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吗?遍天之下,男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吗?啊?”
香草转过身,正要拔腿就跑,她的手却被舒小节死死地抓住了。这时,她感觉到,舒小节手上的力道很有劲,捏得得她几乎痛晕过去。平时,她朝思暮想的,就是能与舒小节手牵着手,走在清凉的雨中,走在朦胧的雾里,走在烂漫的花丛,感受他指尖和手掌传递的脉脉温情,而现在,和他牵手,就是和死神牵手!
香草用力挣扎着,竟是纹丝不动。舒小节把她按到廊沿上,腾出一只手,“嘶拉”一下,就把香草的衣服撕烂了。
香草被剥得精光,躺在地上,象一只无助的猫,四肢卷曲,哀求着,反抗着,不停地拍打着舒小节凑上来的脸,可此时的舒小节带来的不是和风细雨,而是呼啸着的龙卷风,速度和力度非常快。他来不及抚摸这生长了十多年,早就叠荡起伏的曲线,来不及欣赏这隐藏了十多年,有山有水有平原的风景。
他奸笑道:“香草,今天,我就是寨老,今晚,我将听从‘玛神’的指引,与你共度良宵……”
说完,他粗暴地分开香草的双腿,用力一挺……
一滴泪,从香草的眼角流出,流到地上。
并不是冬天,可冰凉的土地让香草觉得刺骨的冷,从踏上灵鸦寨这块土地的第一步起,香草就感觉这块土地的怪异,直到后面阴阳相斗,腥风血雨,尸骨横陈,香草感觉到这块土地的恐怖,而此刻,她感觉得到这块土地是冷的,冷得让人绝望,冷得让人心酸,也冷得让人心痛。
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前两天的那个夜晚,香草一辈子都忘不了,而这个夜晚,也同样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七
吴侗赶着尸体进入灵鸦寨,那一幕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十来具尸体正在以它们从未有过的疯狂大打出手。它们只要一出手,就必定会有一只手臂飞上天空,或者,有一串肠子打着旋儿飞舞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吴拜马上从吴侗的包袱里取出一把刀子,先把捆住喜神的绳子割断了,然后,再取出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