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赶尸传奇 [侗族]湘西土著(杨标)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哥哥,是不应该嘻皮笑脸的,就马上装出一带沉痛的表情,一边想着:香草才屁大点年纪,就敢不把我这个满满(叔叔)放到眼里?哼,再过几天,等哥一下了地,我就不是哪个的满满,不是哪个的弟兄,我要你们好看,一边,就涎涎地走出院子,找人赌宝去了。

院子里停着尸体,虽然不要喝水喂饭,但少不了要人帮忙,接待家亲内戚。不过时间长的话,人家也没空天天来,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四五个老街坊。姚七姐遇到这么大的打击,饶是她霸得蛮的,三天下来,到底还是熬不住了,匍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那些街坊们,帮了一天的忙,累了,就和姚七姐一样,匍在桌子上,打起盹来。有几个累得老火的,还打起了呼噜。

香草一个人呆在楼上闺房里,心里一直还在自责,没有睡意。整个身子象饼一样摊在床上,一动不动。短短三天,香草瘦了,圆圆的脸变尖了,本来就是大眼睛,显得更大了,偶尔眨一下,显得空洞可怕。

夜,静静的。远处不时响起更鼓的声音,单调而寂寥。

河风吹来,拍打着雕花窗子,啪啪作响。“喵——”,哀怨的叫声传来,那是一只猫,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

香草打小就很害怕猫,晚上,猫会悄没声息地从窗子外面或是天楼上跳进来,它的眼睛绿莹莹的,圆鼓鼓的,瞪着你,想随时扑上来一样。特别是,它生气了的话,就把背拱起来,两只爪子往前伸着,后腿稍弯曲,积蓄着力量,以便全力相博,并打算一击就致人于死地似的。总之,猫是阴气很重的动物。

为了防备猫从窗子跳进屋来,她爬起来,去关窗子。

她伸出手,刚抓着窗框,就看到了,那只猫并不是在楼上,而是在楼下的院子里。妈妈和街坊们在一边睡着了,棺材前的火盆里,纸钱也烧得差不多了,只有几星暗红的火焰发出微弱的光。几绺烟子,有气无力地在棺材周围袅袅地飘浮,然后,令人感到讶异地,竟然围着棺材打着转,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手里拿着没有火只有烟子的火把在围绕着棺材转圈。

从楼上看下去,没有加盖的棺材里,是她爹爹那一张白得疹人的脸。香草不敢看,又忍不住要看,目光正要移开时,她看到爹爹的眼睛动了一下,竟然睁开了,好象睡醒了一般。香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摇了摇头,再仔细看,就看到了她永生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幕。

那只猫轻盈地一纵,跳到了棺材盖上,然后,把它的爪子伸进棺材,在她爹爹的太阳穴那里挠了挠,就无声无息地,跳了下来。这时,她看到爹爹头一抬,身子一动,直直地坐了起来,双手平伸着,站起来,跳到了地上,跟着那只猫,往院子外面走去。香草大声喊着“爹,爹——”,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怎么也喊不出来。

她战战惊惊地下楼去,扯住妈的衣服又摇又叫“妈,妈——”,怎么摇也摇不醒。她又去摇另外几个街坊,他们睡得正香,根本没反应。她没有办法,就往院子外跑去,刚要跨过那道门槛,心里还是很害怕,立即把伸出的一只脚缩了回来,重新跑回院子,双手抱起那根沉重的拴门杠,重重地打在一张没有人的八仙桌上,那些人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舒小节爬上一个坡顶。山路很窄,走的人稀少的缘故罢,野草和荆棘都伸到路中间来了,如果不是一直沿着路走,还发现不了,这越来越窄的越来越模糊的,其实就是路。他看了看四周,暗绿色的山坡,层层叠叠,由近及远,缓缓地淡开去,但因为夜幕的降临,远处又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他有些后悔,不该急着赶路,应该是,看看势头不对,立即投宿下来才是。翻过这座坡,如果还没有人家,那这一夜,也只好在山林里睡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害怕,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了,只恨路太窄,要不,他会放开脚步跑起来。

拐一个弯,视野蓦地开阔,他看到,山脚有一户人家。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喜,震奋起来。

那户人家的房子不是山里常见的吊脚楼,而是一个大院子。四面都是木房,只有前面那一栋房子亮着灯,其他的房子,都是一片漆黑。舒小节想,这么大一个院子,全是二屋楼的,论房间,怕不会少于三四十间吧。这一定是大户人家了。

有了目标,他不顾路边野草和荆棘的挽留,兴冲冲地下到山脚。老远,他看到那个院子的大门了。大门是关着的,像是没有人一样。院子前面,有一株高耸入云的枫树。枫树的半腰,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叶子,而半腰的上下,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枫树很粗大,没有三五个大人,是抱不拢的。树根处,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洞口,被一些藤蔓攀爬而上,像帘子一样,差不多遮住了洞口。还没有被遮住的只有扇子大小的洞口,黑得像一个巨大的不知名的怪兽的独眼,恶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从它面前走过的人。

舒小节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了。他有种感觉,那个洞口似乎有一股吸力,要把人吸进去一样。到了大枫树的面前,他突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带着小跑,快步绕过。刚刚走过那树,他就听到树洞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像笑,又像在哭,仿佛是谁家的野小子在捣乱搞恶作剧,又像是捣了乱被父母放到板凳上打屁股发出来的哭泣。

他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才伸出手,习惯性地去拉门环,手拉了个空,他这才发现,没有锁。乡下的门,一般是不上锁的,因为根本不用防小偷,若来了客人或过路的,去灶房喝口水,拿个板凳坐坐,是很平常的事,他们的油盐柴米,富贵安康都不上锁,荒郊野外,防鬼避邪是比这更重要的事,不像他们镇上,都有铜门环,一把锁,把所有的一切都锁在里面。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就“嘭”“嘭”地敲起门来。

四面都是重叠重的大山,只有这户单独的院落。敲门声在这大山窝里,显得空洞而虚幻,在林间悠悠地回响着。

没人来开门。

莫非,这屋里没有人吗?如果说没有人,怎么又有松明的灯光?如果说有人,怎么半天没有人来开门呢?

他敲得重些了,边敲边喊:“有人吗?”

“我不是人莫非还是鬼?”

一个尖细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不是在屋里,而是在他的身后。

这声音来得不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