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失踪
“沈逸,等等。”
沈逸转头一看,只见摄政王一人快步朝他走来。
将缰绳重新交给了马杰,沈逸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摄政王走到沈逸面前,又四处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模样颇为好笑。
沈逸奇怪地看着他道:“你这是....”
摄政王回过头来,尴尬地一笑,将沈逸拉到一边道:“当日京城一别,已有许久未见了吧?”
沈逸耸了耸肩:“日子过的轻松,时间就过的快,我倒觉得不算太久。”
摄政王闻言一滞,沈逸这话可是毫不留情,直言在京城的日子过的不轻松。
面色有些复杂,摄政王暗自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关于你的事,本王已向朝廷提议。”
“哦?”
沈逸饶有兴致地看着摄政王,问道:“关于我的提议?什么提议?”
“只要西域归顺,你可受封为王。”摄政王脸上带着期冀,语气中又带着些商量的口吻说道。
“噗...呵呵....哈哈哈哈....”
可是沈逸到底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搞得摄政王站在那尴尬至极。
好不容易停下笑声,沈逸摇摇头问道:“摄政王,天子尚是孩童,如果这提议是他提出来的,也就罢了,但你真的确定,这是你拿出来的提议?”
摄政王面露尴尬之色,微微低头道:“这对两边都好,大周可还没有封异姓王的先河。”
“哈哈...”沈逸再度哈哈一笑,摇了摇头算是摸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了。
看他那尴尬的模样,估计这所谓的提议也不是摄政王搞出来的,而是天子或是那些朝臣想出来的混主意。
不管大周有没有封异姓王的先河,这提议都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就算西域没有中原大周那样的疆域,但也不是个小地方,直接拱手让人,换个挂名的王位,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手头有钱有人,好不容易逃离了大周朝廷逍遥快活的很,这时候大费周章地跑回来,不是自找罪受么?
大周如意算盘打的好,只是把人当傻子了。
另一面,也反映出了如今的大周朝廷有多现实。
当初沈逸无根无基,被周帝临死前扶上右相之位,近乎于孤臣,那是四面楚歌人人喊打。
如今自立为王有了家底,大周又变着法儿的让他回去。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摄政王看我这匹战马,品相如何?”沈逸走到踏霄身边,摸了摸它的鬃毛,笑着问摄政王道。
摄政王微微一怔,下意识说道:“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是难得的好马。”
“正是,”沈逸笑了笑,翻身上马,边往营外去边飘了一句话过来:“物似主人形,大周朝廷还是将心思放在北境的战事上吧。”
说罢,沈逸不再停留,直接带着亲卫离开了周军大营。
摄政王站在那伸出手讷讷无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沈逸的意思。
物似主人形....
好马不吃回头草!
深深的一叹,摄政王摇了摇头,面色复杂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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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家军大营时,没等沈逸下马,杨博然便跑上前道:“主上,不好了!”
沈逸奇怪地看了杨博然一眼,回来时没见到有什么异动,也没收到什么风声,辽人又没打上门来,有什么不好的?
见杨博然神色着急,沈逸下马道:“别慌张,慢慢说。”
“良平安不见了!”言简意赅,杨博然六个字说出了坏消息。
“不见了?”沈逸皱眉道:“一个大活人,怎么不见的?”
杨博然摇了摇头:“今日午时,良平安说要出去探探地形,结果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已经派出三个小队去找,皆无所获。”
从大周军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整整一天过去,探什么地形都该回来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沈逸垂着眼睑思虑了一会,忽然问道:“张三呢?去看看张三还在不在!”
有人听了立刻去找,沈逸则快步回到了中军大帐,面色阴沉中带着些铁青之色。
“报,张三也不见了!”
未过多久,沈逸在中军大帐接到了消息。
这下子帐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了。
原本他们是担心良平安出事,现在连着张三一起不见了,那可能性就变了。
所有人都知道,良平安刚刚被连贬四级,从军师掉成了小将官,这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他们更知道,良平安是个心比天高的人。
而这时候他带着张三不辞而别....
杨博然一张本就黝黑的脸此刻更是黑的像锅底,转头朝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再去问问面辽军的斥候有没有发现良平安的动静!”
“不用了。”
没等:“斥候的方位布置良平安比谁都清楚,他要想不暴露,斥候很难发现他。”
沈逸这一句,更相当于往众人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沈家军的军事机密,对曾任沈家军要职的良平安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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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人中军。
纳兰君集正让人给自己臂膀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旁边地上染血的布带,证明了辽王的手臂伤势依然严重。
丁威毕竟不是吃素的,那一刀也着实给辽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报!”
这时候,一名辽人走进帐中,高声道:“王上,我们擒获一名汉人。”
辽王稍稍抬眼,淡淡道:“这些事,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那辽人赶紧接着道:“他似乎是汉军中的将领,说想要见王上。”
“哦?”辽王一挑眉,终于打起了精神,眼珠子转了转,颔首道:“带过来。”
未过多久,自帐外进来两人,一个完好无损,一个则是双手被缚。
“是你。”辽王看见来人,面上露出十分有趣的表情。
“你认识我?”那人反问。
“当然,”辽王灿烂一笑,身子往王座上一靠,淡淡道:“西域的战事,一开始是你在打,杀了那么多西域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良平安。”
第933 道不同
“倒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
出现在辽军的良平安神色不变,显地很是淡定。
辽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良平安:“你来,是替沈逸传话?”
“不是,”良平安负手而立,淡淡说道:“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沈家军之人。”
“哦?”辽王闻言更感兴趣,看了一眼双手被束的张三,没有说话。
张三见辽王看他,立刻跪下道:“王上,是我啊!张三啊!小人在焦陵向您投诚,您还记得吗,我还给您传过话,带过信呢....”
辽王摆了摆手,懒得听张三多说,问他道:“你又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是这样....”
张三哪里敢隐瞒,直截了当地将自己在沈家军中的见闻如数家珍般地说了一便,从沈逸的为人,到沈家军阵容的齐整,武器的分门别类,再到自己遭受了怎样的待遇,是怎么的威武不屈,为北辽着想云云。
别的辽王都没听进去,听到最后看向良平安道:“如此说来,倒是沈逸薄待了你?”
良平安面色不改,淡淡道:“他是我的老师,如何都是应该,没有厚待薄待这一说。”
这一来,辽王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感兴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来见我?”
“理念不同而已。”良平安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辽王微微撇嘴,似笑非笑:“你的说辞,有些模糊。”
说话的同时,辽王微微抬起左手,立刻便有两名近卫牙兵微微抽出了弯刀,逼近了良平安,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他斩于刀下之意。
良平安不以为意,反问道:“你不想知道当日袭扰北辽中军的人是谁?”
这一问问到了点子上。
对那名敢领着两万人袭扰辽人大阵,且一招就将突尔高卓斩于马下的人,辽王还真是很有兴趣。
“是谁?”辽王颔首问道。
“便是你最忌惮的人物。”良平安淡淡说道。
“沈逸?”辽王脱口而出,并不掩饰对沈逸的忌惮之意,但说的同时,眼中又带着些惊讶。
“正是。”
“原来是他,”辽王呵呵一笑,反而不惊讶了。
他又看向良平安,微微点头道:“我懂了,当日指挥大军的是你,下令射杀那些百姓的,也是你。”
当初辽王正奇怪,沈逸居然会一改常态的,直接在战场上射杀那些中原百姓,现在良平安这一解释,他就明白过来了。
“对。”良平安并不否认射杀同胞的行径,如实答道。
“你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辽王眼中居然带着赞许之意,又问道:“沈逸便是因为这事连贬你四级?”
闻言,良平安脸色微变,沉默不答。
辽王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指着张三道:“此人就留给你用吧?”
“不,”
张三刚刚面露喜色,以为同乡之间多少有个照应,谁知良平安一口否定,冷冷道:“此人该杀。”
“哦?”这下,辽王兴趣更甚:“为何该杀?”
“他只是一张门票而已,一无忠义可言,二无能力可用,留着做什么?”良平安淡淡道:“对于你来说,他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是用来引老师上当的棋子而已。”
辽王看着良平安,竟然微微点头,摆手让那些近卫退下,伸手道:“说说看。”
良平安左右看了看,正色说道:“你利用他跟着耶律景埋伏突袭,其实就是为了告诉老师一个信号,你已经南下,而且离京城越来越近,造成一个你已经不在北境的假象。”
“为此,你不惜让耶律景带着几万人送死,不过不得不说,你成功了,你挑人的眼光不错,张三甘为棋子,耶律景的戏也演的很好,或者,他也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你给他的是一条死路?”
这下,辽王的脸色终于变了,笑容隐去,表情认真了起来。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耶律景。
那一晚领着精骑夜袭,遭遇沈家军埋伏损失惨重,若不是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连他自己都要交代在那了。
而听良平安的意思,辽王似乎一开始就是让他们去死,而这一切,居然只是为了扰乱沈逸的猜测?
再看辽王,除了脸色变冷,居然毫无反驳的意思!
这一刻,耶律景的心寒到极致!
“不错,很精彩,”良久,辽王又重新笑了:“待在沈逸那,还真是屈才了,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就应该跟着我才对。”
“你错了,”谁知良平安又是反驳,淡淡道:“我并非臣服于你,若真要说的话,只能说是互相利用。”
“大胆!”
“噌...”
帐中听得懂中原话的寥寥几人立刻勃然大怒,拔出弯刀呼喝着要杀向良平安。
“退下!”
辽王一声暴喝,止住众人的动作,随后又大笑一阵,拔出腰间弯刀抛到良平安脚下,颔首道:“既然你说要杀,那你自己动手。”
张三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金刀,眼看着它被良平安拿在手上,转头望向良平安疯狂摇头:“你记得吗,我还请你吃过....”
“唰!”
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血溅三尺,人头落地,良平安的脸上无喜无悲,将带血的金刀,又扔回了辽王身前。
“我有两个条件。”脸上带着些许沾染的鲜血,良平安看向辽王接着说道:“第一,不得动焦陵县的百姓,第二,不得动老师和老师的家人。”
在旁人看来,良平安这是得寸进尺,碗里的还没吃到就想着锅里的。
但在辽王看来,他却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
不过,他也并未急着答应。
“先下去吧。”辽王摆了摆手,示意旁人将良平安带走。
近卫们将张三的尸体一并拖了出去,直接扔给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那头巨狼,三下五除二,便被它吞下了肚。
“王上,”耶律景站出来,面色复杂地问道:“他说的,是....”
“不要问。”
辽王忽然笑了,笑得如同往常一般灿烂,反问耶律景:“战争怎么会不死人?”
耶律景的脸色一片惨然,讷讷无言!